愛德華·源雖說不是紫羅蘭皇妃所出,但是那畢竟也是皇帝的骨肉,哪怕他的母親地位不太好,也不應該受到皇妃的毒手。
這時候,賣豬肉的乙智者提出來一個很好的辦法,說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既然紫羅蘭皇妃想以物易物,那麽就讓她用小皇子來換回她的東西吧。
人們扛起自家的榔頭鐮刀,雖說皇城人民經商之後就放棄了農作,但是祖祖輩輩吃飯的家夥他們沒有舍得丢掉。
用總比沒有好吧,手上有個鐵疙瘩,也不至于落個手無寸鐵的尴尬。于是人們帶着榔頭鐮刀就出了城,“買賣做不了,但是老百姓戰争時期也要吃口飯”成了他們出城的理由,他們一路暢通無阻,堵在了城外的森林裏。
等着等着,就像小矮人等着白雪公主來到森林,将她打暈之後喂她毒蘋果,然後封在水晶棺材裏,送給惡毒的皇後作爲賀禮。
“今天中午十二點,紫鸢公主會坐着馬車離開皇城,往叛變軍駐紮的十裏桃花林行駛。”賣豬肉的智者說:“機會隻有一次。”
馬車準時來了,高頭駿馬,宮殿般的車蓋讓這單人的小型馬車顯得高貴華麗。塵土被車輪掀起,流風将紫色的旗幟吹上天空。
紫色旗幟極其嚣張,黑色描線的紫羅蘭花朵仿佛向世界宣告:宮廷政變叛軍成員在此。
除非是瞎了雙眼,否則不可能錯過這招搖的紫羅蘭皇妃叛變專用信号。
“愛木老爺爺,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車廂中有人掀起了簾子,小小的手好不容易把重重的珠簾拉開,老管家低着頭,也勉強看到冒出的小小腦袋。
愛德華·鸢公主真是可愛,愛木管家從來沒有看見過這麽漂亮的小姑娘。她隻不過八歲,穿着倒像個成年人,衣料很昂貴,但看上去很樸素。
她的頭發是金黃色的,美極了,使你難以相信,人世間竟有這樣美的金發;眼睛是海藍色的,大大的,神奇莫測;嘴巴是山莓色的,鮮嫩,绯紅。
“公主,我們隻需要沿着直線逃跑就行了,這是紫羅蘭皇妃的命令,需要我将你帶到安全的地方。”愛木管家吞了吞口水,轉過頭看向遠方,壓抑住自己的欲望。
現在可不是做一些亂七八糟事情的時候,一切都必須按照計劃走,否則他的子孫都将遭受那位大人物的毒手……隻要他将任務完成了,那麽……就夠了。
“我想見媽媽,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愛德華·鸢嘟起了小嘴,她現在委屈得想哭。
她原本是享盡一切寵愛的公主,現在卻先淪爲監下囚,再淪爲逃犯,在颠簸的馬車上受罪,不知道目的地是何方。
“皇妃大人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需要過一段時間才可以空出時間。說實話,公主,你讓我想起了一個熟悉的人,她和你一般年紀……”愛木主管連忙轉移話題,作爲宮廷政變的内幕見證者之一,他有許多事情不願意重複回憶。
“想起了誰呢?是你的兒子嗎?還是你的孫子?”愛德華·鸢疑惑地問。
不不,不是愛木管家的兒子愛林,也不是他的孫子愛森。他們兩人此時雖然值得愛木牽挂,畢竟他們的性命被把握在那名大人物手中,如果愛木的任務失敗,那麽他的兒子和孫子就要慘死于刀下。
公主,我也是被逼無奈啊!他答應了我,隻要我将你送到那裏,雖然我會死去,但是我的兒子我的孫子都将享受榮華富貴,大人物說會讓他們在皇室中承擔一些職位,不讓我這一脈太過于沒落。
“不是男孩子啦,是個和你差不多大的五歲的小女孩,她叫做囡囡……我當時在鄉下度假,做了一輩子的管家,累了就回鄉裏頭休息,也是很惬意的事情。”愛木緩緩道來,每個人都有許多故事,而愛木現在在自己生命時候說出的故事,是讓他無法忘記的最重要的故事。
囡囡是她的爸爸媽媽在四十五的時候才要上的獨苗,家裏的心尖尖。又乖巧又可愛又懂事又聽話。
可是時間停止在她五歲那年的夏天。從幼兒園放學回來的囡囡蹦蹦跳跳的在家裏的院子裏玩,爺爺奶奶在屋裏做晚飯,親愛的爸爸媽媽還沒有下班。這時,隔壁的鄰居爺爺過來了:“囡囡,爺爺家有好吃的,去爺爺家玩吧。”
囡囡乖巧地跟着鄰居爺爺去了他的家裏。這是一個獨居的六十歲老人,老伴在皇城裏給兒子看孫子。鄰居的囡囡跟爺爺的孫子差不多大吧,也就差了一歲。
到了鄰居爺爺家,爺爺給囡囡拿出了糖果,說:“囡囡,你這麽可愛,爺爺給你吃糖糖,給爺爺摸摸……”
後來,這個五歲的孩子,在水庫邊上被發現,有性侵痕迹,被掐死。
“别問我怎麽案發的,我不知道。我親身經曆了這個案子,就夠了。”愛木管家輕歎了一口氣。
如果不是因爲這件事情,他們家族也不至于男的爲奴,女的爲嫔,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甲路人痛罵愛木:“六十歲的爺爺你有退休金吧?随便一個破旅店裏暗娼也就五十八十的吧?你怎麽能對一個孩子,做出這樣的事情!難道就因爲你隻有孫子,沒有孫女嗎?你以爲你的孫子不會遭到相同手段的報複嗎?”
乙路人義憤填膺,說:“雖然不知道老東西是怎麽被抓捕的,但是我知道判決:死刑,立即執行。”
愛木在心裏說,我這不是已經在死刑的路上了嘛……他抓緊了手中的缰繩,讓駿馬加快了腳步。
愛德華·鸢想她的媽媽,而愛木想他的兒子和孫子。他們處境相同,将要一同踏上死亡。如果說有什麽不同點的話,那就是鸢想念的是名義上活着的死人,而愛木想的是自由已經死去的活人。
“爲奴爲嫔,作爲侍者哪怕混得再好,也不過是一個主管罷了吧。愛林主管?愛森主管?”愛木仿佛看到了遠處銀亮的鋤頭,他将要迎接埋伏已久的死亡。
死了,這一切也就不關我的事了。哪怕我禍害了我的後輩,他們也不過隻能哀怨生不逢時罷了。愛木管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