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在等候電梯到來的時候,拒絕了侍者好意送來的毛巾。他不想擦幹身體,他覺得這短暫陣雨把肩膀弄濕的感覺還蠻舒服的。
侍者有些爲難,說:“先生,您會弄濕地面的。現在已經是晚上,專門的清掃人員已經下班……”
哦,什麽時候我比地面的幹淨程度必要低微了?白雨不悅,說:“再煩我,我就把你吊死在電梯裏,讓你吐着舌頭在天堂與地獄中來來回回,永不得安甯。”
“我很抱歉……”
“見到你我很不高興。”電梯終于來了,白雨無視了侍者,走進了電梯。
躲開了侍者,他的心情卻越來越不好,總是應該要明亮的電梯裏卻看到讨厭的昏暗。
昏暗的理由馬上就明白了,有一支螢光燈電線短路了。也不是隻有今天才這樣,好像白雨昨天就發現這裏光線的不對勁了,這裏的管理人員辦事很沒效率。
剛才,電梯在一樓停下後,門打開讓白雨吃了一驚,裏面有人背對着門一動也不動的站着。那是戴着紅色的蝴蝶結,以及身穿紅色的連衣裙的高個女性。
白雨在進去之前遲疑了一下,但是爲了躲避侍者也就立刻進來了。話說,要是叫了電梯而又不搭乘的話,也很奇怪。
白雨沒理那個女人,他背對着那個女人按下自己樓層的按鈕。
此時發現,這個女人沒有按下她要去的樓層。白雨想,他們不會是住在同一樓層嗯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白雨真不想按下自己住的樓層。
他盯着樓層燈示,心想電梯的速度實在很慢。餘光偷偷看着女人,白雨發現女人一直面向後方,從來沒有動過。
到了目的地,白雨走出電梯,身後的女人也依然沒變,始終面向着後方。
“原來不是住在一個樓層的啊。”白雨說。
他回到洛伊兒的房間裏面,稍微冷靜下來沖了個澡。他喝罐啤酒,想喝第二罐的時候發現冰箱已經空了。
白雨不會喝酒,但是他在過去青春的叛逆期,覺得喝酒挺帥的。那種一醉解千愁,愁上加愁的感覺,想想就覺得很讓人矛盾。
或許喝酒能帶來一個全新的自己,比如詩仙李白不就是在醉後大放文學光輝的嗎?
白雨的青春叛逆期到來的時候,父母不在身邊,但是這并不影響他的叛逆。他會在晚上買上一罐隻有七度的五百毫升罐裝啤酒,在街燈下一邊細飲,一邊散步。
等到酒喝光了,他出了一身的汗,卻沒有醉。低純度的酒不能夠讓他有任何感覺,或許是化爲汗液排出的體外。
喝酒給白雨的感覺隻是嘴巴上特别難受,酒苦得像是膽汁。而喝完之後,身體會很熱,汗流不止。
白雨沒有醉,但是在那個夜晚之後,他在潛意識裏聲稱自己已經是千杯不醉的酒鬼了。
今晚特别想喝酒,想要真正地醉上一會兒。白雨知道附近有一間便利商店,他跑出房間,穿着拖鞋按下電梯按鈕。
門打開,那個女人還在裏面。
跟剛剛的情況一樣,她一直背向後面不動。
這次白雨沒有坐上電梯,他看着女人的背景,思考了一會兒。
白雨摁住想要自動閉合的電梯門,走向前去,擡腿踹了女人的屁股一腳。女人的身體自然擺動,白雨這時候才發現她脖子上套着的繩子。
電梯裏的燈光暗淡,繩子要搖擺一下,才能顯現出隐隐約約的身影。
白雨這一腳踢得有些偏,他畢竟一條腿在踹人,不是兩條腿平衡對稱地踹。他沒有對着屁股的正中間出腿,這導緻女人在受力的不平衡之下,轉過身來。
她以脖子上的繩子爲軸心,吐着舌頭就轉了過來,出現在白雨的面前。她面色發紫,顯然已經因爲缺氧而死得徹底,脖子上被繩子磨出了一些傷痕,她可能在上吊自殺時還有過掙紮。
白雨看着那女人的娃娃臉,她長得很清秀,勉強算是圓臉萌妹的類型,可是下巴又有些尖銳,臉型處在瓜子臉和圓臉的交界處。
白雨想,她不會是因爲不知道自己是走禦姐路線好還是走萌妹路線好,所以才一時想不開自殺的吧。
白雨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已經不再害怕死人了。他想起洛伊兒問自己有沒有殺過人,白雨當時居然懵了,沒有怼回去。
“喂,你吓不倒我的,我已經不是那個看見僵屍就會兩腿一伸就地暈倒的白雨了。女人,你知道嗎?你的死相還不夠可怕,可能你選擇在這裏自殺是爲了吓到更多的人,讓大家因爲你的不開心而蒙上一層心理陰影。那你運氣不好啊,我不怕你,我甚至踢你。”
白雨想象征性地再踢上幾腳,但是想了想還是算了,死者爲大。
“我殺過人的,你也許不知道,殺人比死人更加可怕。畢竟殺人是讓人身處其中的過程,就像是動态的電影,而死人隻是相當于靜态的圖片。你看你不能反抗不能說話不能動動手腳吓唬人,那死人其實也不過如此。”
白雨怎麽能夠忘記呢,忘記那個改變了他一生軌迹的那個雨夜。那是他作爲被剝削壓迫人民而奮起反抗,保衛心愛一切的那個雨夜。
“我有三個同學,哦,應該說是我認識三個混混。他們喜歡欺負我,有一天他們兩個人把我堵在教學樓的天台上毆打,還想要對我女朋友動手。我很生氣啊,當時就掄上一塊磚頭,啪啪啪地拍死了他們。”
白雨手舞足蹈,繪聲繪色地描述着當時的場景。他的手中仿佛有一塊磚頭,而牛哥和小楊都倒在他的身下,被他用磚頭一下一下地蹂躏。
“我殺過人的,你知道嗎?我不止殺了他們一次,我在夢裏還殺了他們無數次,用各種手段,用各種武器。簡單點的方法是直接把他們從樓上丢下來,摔成肉泥。複雜點的方法是隔着他們的肉體,用小範圍的力度打擊将他們的骨頭一根一根打碎,雖然我沒怎麽成功過,但是他們最後還是痛苦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