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去弑神嗎?”小虞山鬼母追問。别人怎麽說那是别人的想法,鬼母想知道黑貓的真實觀點。
“我會的,前提是有人出了個好價錢。我并不渴求永生,因爲活下去隻是獨享寂寞。我并不渴求力量,因爲我已經是無人區第一殺手。”黑貓說。
“什麽無人區第一殺手,扯犢子吧。隻是在黑市而已啦,而且這個名号不正規的。”小虞山鬼母說。
“都一樣的。”
咦,回來了嗎?黑貓挨着落地窗,他看到樓下有一個狼狽的身影走進了青空酒店,那淋得像是落湯雞一樣的瘦弱青年,可不就是白雨嘛!
“我要去商讨一下男人之間的大事了,在我回來之前,你最好把晚餐給我準備好。”
“要在淩晨之前弄好嗎?需不需要我給你留個小娃娃。”
“算了,我連老鼠都不吃了,怎麽會吃人呢?”黑貓離開了房間,隻剩下小虞山鬼母繼續啃着死嬰,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
鬼母的嘴巴違反常理地張開,其大小足以讓她一口吞下手中的孩子。她把血淋淋的手抹在褲子上,随意地擦幹,起身要去廚房準備晚餐。
嘴巴裏的東西讓臉鼓成了兩個圓球,鬼母一邊“嘎嘣脆”地咀嚼着骨頭,一邊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八詐神的一切都是無價之寶……沒有人可以出價去索要八詐神的性命,沒有東西有相同的價值……你是不會去弑神的。”
白雨站在電梯前,他按下了上升的按鈕。他住在很高的樓層,高到了他邁不動走樓梯的步子,沒有走樓梯的欲望。那裏凄冷慘淡,已經沒有了生命的熱度。原本一同前來的三人最後隻剩下白雨一個,蕭竟下落不明,夏東良變成了下東陽。
突然出現的洛伊兒也不再房間裏,因爲白雨知道,她還沒有回來。
凄冷孤寒,我攀上了世界最高的王座,卻發現這裏隻有冰冷的寂寞......爲什麽會有這種感覺?明明自己弱得不像話,卻還是會中二病病發,假想自己是尚未覺醒的英雄,假裝自己曾經在世界的頂端。
很可笑啊,白雨,明明自己已經要從力量決定一切的世界中離開了。白雨想。
今天的拍賣會基本沒有白雨什麽事情,他基本全程都被洛伊兒捂着雙眼。洛伊兒一直在說一直在說“知道的越多你就越危險”,于是,出于安全起見,白雨沒有知道任何事的資格。
“我也曾經努力過啊……弱小難道就是我的錯嗎?”
白雨曾經因爲自己的好奇心所以想要變強。
要知道,暴君在奈何橋學校封印了一個房間,這個房間連段克勤都無法進入,而白雨想要知道父親的房間裏放着什麽東西;
段克勤告訴白雨,他的母親在忘川河的彼岸留下了一朵彼岸花,白雨想要知道母親留下的花朵是多麽的美麗;
白雨想要知道,當自己有足夠實力在真實的世界觸碰到真實的秘密,自己是會多麽開心!
白雨想要知道,當自己活着回到外面的世界,以王者的樣貌出現在若琳面前時,她是會多麽欣喜。白雨當然知道,外面的世界對自己來說意味着什麽。先不說他學習不夠拔尖,如今已經是七月,無論如何白雨已經錯過了高考,不管他原來是否有機會應對。
他是沒有家庭背景的孩子,勉強說是家境平庸,因爲父親畢竟拜托奈何橋學校給自己寄來每個月的生活費。但是說得實在一點,白雨不過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哪怕他的父親是無人區裏的一代君王,是暴君,是無敵的象征。但是,暴君兒子的身份并不能得到其他人的尊敬,無論是無人區内外都是如此。
白雨打算好了,自己絕對不可能在無人區内過一輩子。他要出去,五年之内,超過了這個時間若琳可能等不下去,她的父母也可能會逼婚。
短時間之内必須變強,于是他砍翻了劍道老師古斷川,冰封了鐵騎盔甲馬。
和蕭竟的那一戰,他差點就赢了啊,而且大家不是承認自己了嗎?承認了自己的實力,所以才會有了散花人,才會有了白雨的皇城拍賣會之行......可是,這還是不夠嗎?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白雨多麽想聽到有人對自己說這些話啊!
可是,他隐隐約約得到的答複——雖然沒有明說,但是白雨自己知道——是你沒有能力,所以你沒有責任。
“算了,雙親已逝,過往就讓它随風飄散,随雨入土,也沒有必要……再挖掘什麽了。哪怕我知道了過去,也不能改變什麽。”
房間我也不開了,彼岸花我也不摘了。
“當初說好要強大的理由,是爲了父母,爲了若琳……爲了保護心愛的人。可是,若琳不在無人區啊,我在瞎想什麽呢?”
我一直都沒有必須要成長的理由,或許讓自己愚笨下去,放縱下去,弱小下去,随性下去,自由下去,輕松下去……會更好吧!
“我現在多少會一些能力了啊,可以把杯子裏的水凍成冰塊,這在外頭已經是超乎常理地存在了。在普通人面前,我已經足夠強了,在若琳面前,我已經可以以王者的姿态回歸……”
最牽強的王者,在普通人面前誇耀自己的三腳貓技術,白雨決定成爲這種人。
“收拾收拾,可以離開這裏了。也沒有什麽好收拾的,我失去了父母留下的吊墜,還丢失了父親随身的黑色雨傘。”
無所謂了,哪怕是下雨天,白雨也已經習慣不打開雨傘,讓雨盡情地濕透他的身體。在那個時候,雨水率先會打濕頭發,蒙住了雙眼,灌入口鼻,在身體的每一處打轉,包括下身和後門。
那種清涼的感覺仿佛是在将自己暴露在世界之下,一覽無餘,毫無掩蓋,那種沒有虛假而真實的感覺,真是讓人羞愧,卻又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