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在神秘房子的某個房間裏,有人迎接了搖晃歸來的冷少。冷少繃直的身體如同木質的玩偶,禁閉的五官讓他失去了方才的神采奕奕。
房間裏有聲音道:“爲什麽今天堅持的時間那麽短,差點就暴露了!如果失去了醫生,那我們的計劃的實施會被無限延期。”
抱着冷少身體的湯姆森說:“因爲在皇宮大鬧一場的緣故,使用了激流葬并且大量召喚水傀儡的身體,早就已經到了極限。能堅持到這會兒,已經不錯了。”
“影子終歸是影子,哪怕再怎麽強大,也還是不能和正主媲美!”
“那需要把正主接回來嗎?”湯姆森試探性地詢問。
“正主現在就是個廢物,還不如這個影子呢。以後家族的事情你少管,能不問就不問,言多必失。”
“明白了。”湯姆森回答。
“還有,讓冷少盡量少與醫生接觸,他們過去共同的回憶太多了,我們不可能将他們的回憶的細節掌握得面面俱到。”
“安排冷少離開皇城嗎?”湯姆森将冷少的身體放在床上,爲他調整好了枕頭的高度。
“隻要他們不會黏在一起就好。”
皇城,青空酒店。
房間的門被悄悄打開,這裏是他的房間,這裏隻住着他一個人,但是他卻蹑手蹑腳,不願意發出任何聲響。
與其說是擔心驚擾到不存在的任何人,不如說是習慣了謹慎,在一些重要時刻,自己都會讓自己在任何事都認真起來。
随手把門關上,他沒有開燈,他習慣了黑暗,不願意讓房間的光線太刺眼。落地窗外的世界沒有光亮,地形的坍塌毀了皇城的路燈,此時外面黯然無光。
他走近了落地窗,扶着玻璃緩慢蹲下,眼睛裏閃爍的光照亮了玻璃中他的臉。他的瞳孔是琥珀般的透明金黃,他的瞳仁是貓眼般的一道豎線。
黑貓攢緊了雙拳,用手狠狠捶打着地面。但是毫無用處,疼痛在無人區裏是絕對公平的一種感覺,哪怕是黑市第一殺手也無法将神經抹去。
他捂着自己的左眼,張開了嘴,一直在大口大口地吐氣。臉頰上黑色的心形印記流出血來,血滴在落下的時候變成一團霧氣。當黑貓捂着眼睛的手松開時,一顆圓溜溜的小球落在了地上。
它有着玻璃球的質感,有些金黃色透明的顔色,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
“我就是那個男孩,而你手中盒子裏裝的東西,就是女孩的左眼。她的悲傷,她的絕望,都在裏面。”
“看守這間牢房的禁衛隊士兵叫它‘淚光’,我更願意叫它‘思念的櫻花淚’。”
……
這是一顆琥珀,也是一名女孩曾經的左眼。它通體晶瑩透明,裏面有一個橢圓體的小黑核。它看起來很細緻,不像是天然形成的東西,更多的像是現代的藝術品。每一絲黑色在裏頭舒展,橙黃色是它的背景顔色,淡黃色在邊緣描邊。
黑貓爲了假扮女孩,對愛德華五世與紫羅蘭進行報複,于是也挖去了自己的左眼。他很成功,至少後來青空鳥皇室失去了一批執政大臣,以及紫羅蘭皇妃。
成功是有代價的,由于不可逆轉的傷害,他的左半邊臉頰上有一顆黑色的心形印記。
除了本人以外,沒有人知道黑貓的左眼其實看不到東西。他找回了女孩的左眼,可是自己的左眼卻在曆史與時光的雙重折磨下腐爛。
黑貓把女孩的左眼放到自己的眼眶中,他需要這麽做,他必須這麽做。女孩将自己的力量凝聚在左眼,将自己的靈魂寄宿在其中,黑貓知道,當“思念的櫻花淚”破除了封印,與自己的身體合二爲一,那麽黑貓就可以再次看到女孩。
女孩是寄宿在“思念的櫻花淚”的惡靈,而“思念的櫻花淚”是“妖魔鬼怪天誅地滅”八字号中的“天字号”——天眼,貓妖。
男孩和女孩相互認識的時候,雙方已經是成精的貓妖,男孩長大變成了如今的殺手,女孩卻被吊死在櫻花樹下,被風吹幹了身體。
好在,女孩的怨念讓她具備了成爲八劣器的條件,她也成功地将自己的靈魂封印在自己的左眼中。于是她的身體化爲塵埃,眼睛卻成了晶瑩剔透的琥珀。
這柄八劣器暫時還沒能表現出自己的能力與價值,黑貓能夠感受到,現在它給自己帶來的隻有厄運。
可是那又怎麽樣呢?無論如何,自己一定要将女孩的靈魂喚醒啊。
“我需要一些東西來将左眼與自己融合,能夠做到這點的,隻有治愈一切的千年雪蓮了。”黑貓将天眼收好,放回了小盒子裏。他開始考慮下一步的打算。
“這東西在王巢手裏,看來不針對他們做一些事情,命運的齒輪都轉動不下去了。喂,你在幹什麽?”黑貓對着沙發那頭的人,發出了質問。
小虞山鬼母探出了腦袋,她手中拿着一個看不太清楚的團子,上面仿佛濕漉漉的,流下什麽不知名的液體。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說:“抱歉,本來不想打擾你的,可是我有一些餓了。”
黑貓摸了摸肚子,在外頭忙活了一整天,現在他的肚子也有一些空虛感。但是即便如此,他還是果斷拒絕了小虞山鬼母将食物分給他的好意。
黑貓可不會吃了小虞山鬼母的孩子,雖然作爲母親的她每天都要吃掉自己的小孩。
“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黑貓問,他不僅問小虞山鬼母爲什麽會在他的房間裏,還問小虞山鬼母爲什麽會突然出現在他的房間裏。
黑貓沒能察覺到小虞山鬼母的存在,她仿佛憑空出現,因爲瞬間移動而存在。
可是小虞山鬼母并沒有聽出來黑貓話裏有話,她說:“你把我從青空鳥皇室那裏救回來了,也沒有告訴我要去哪裏啊。皇城的出口已經被封鎖,好像我是出不去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