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在可以創造一切的世界做一名蝼蟻,還是在和平年代的人人平庸世界做一名公民?前者可能卑微而死,但是什麽都可能發生。後者無論如何,自己都是固定格局的幸福小老百姓。
洛伊兒再次說明:“你最好考慮清楚。”洛伊兒現在後悔了,她擔心他們兩人此次一别,在無相見之日。
洛伊兒想罵自己傻瓜,“王”的屬性繼承了暴君,白叔的兒子怎麽可能在世界上有第二人的存在?白雨就是“王”,是洛伊兒記憶中的散花人。
洛伊兒自己陷入了矛盾之中,她想:哪怕他就是王,隻是他變了,他還是他嗎?
白雨說:“蕭竟死了,對吧。這種事不用瞞我了吧,我擔心我稀裏糊塗死了都不知道。仿佛活在平平安安,人與人和睦相處的世界裏,這會害死我。”
洛伊兒回答:“蕭竟那麽久沒有回來,八成已經是兇多吉少……”她想說謊,可是又說出了實話。
她要把事情原原本本展露在白雨面前,讓他自己做一個了斷。她不能幹擾一個裝睡的人的決定,她動搖不了他的決定,誰也不能叫醒裝睡的人……哪怕他真的睡着了。
“我要走,我要離開無人區。”白雨還是說出了口,不知道爲什麽,這句話讓他們兩人都松了一口氣。
“你先回青空酒店等我,我要調查一些事情。寶貝沒有能夠帶回去,但是能拿走有用的情報也不錯。明天我們就動身,早點休息。”洛伊兒平靜地做出了安排,她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她放心不下。
“我明白了,再見。”
“哼哼?”洛伊兒不想說什麽了,她的“王”曾經告訴她,他最讨厭聽到“再見”和“拜拜”這兩個告别詞語,就像死黨兄弟之間說“謝謝”一樣,不把感情當感情。
他曾經說,要麽永别,要麽别說再見。這個詞彙在他的耳朵裏,有一種因爲不用看見自己、可以擺脫自己的愉悅感。
好像急着分手的樣子。“王”很鄙視那些在告别時露出愉悅表情的人,嘻嘻笑笑,因爲不用再應酬而放松。“王”說他們面對面的笑都是虛僞的笑,隻有在人不知的暗處露出的輕松的笑才是最真誠的笑。
“王”說:“伊,我覺得自己是那種帶着面具的人,面具是小醜的笑臉,摘下之後,我的臉上或許會滑下一道淚水。”
“王”對人要麽特别好,要麽特别差。好就好到了極緻,差就差到了泯滅人性的地步。“王”沒有朋友,他隻有死黨和敵人。或許有人号稱他的普通朋友,那樣的普通人對“王”來說和路人沒有什麽區别。
洛伊兒輕哼小調:
“我也不知道許姑娘你的脾氣好不好,
糊裏糊塗擡了花轎,
拜托請不要每天都叫我小白好不好,
怎麽聽都像個國寶……”
白雨沒有反應,他把夏東陽給他的女士手槍拿出來,留給了洛伊兒。他不喜歡用槍,也不習慣用槍。白雨總感覺手槍是上了保險的炸彈,雖然上了保險卻還是會炸傷自己。
“我去拿那隻癞蛤蟆……”白雨覺得自己應該沒有做錯什麽,但是他總覺得自己犯了彌天大罪。他現在很希望自己有一件長袍軍大衣,像是電影裏黑幫老大的那一種。
可是很可惜,白雨沒有軍大衣,而且現在是夏天,穿那玩意會熱得全身起痱子。其實,白雨不需要軍大衣,他需要的是氣場。所以白雨,假裝自己有一身大衣,雙手摟了一把空氣,将自己躲在透明的屏障裏。
他像一隻老鼠一樣灰溜溜地走了。
後來,白雨明白爲什麽他會有如此深沉的罪惡感,爲什麽他會羞愧地無地自容——因爲洛伊兒不理他了。
洛伊兒唱着自己的歌,也不送别白雨。女士手槍西格紹爾P228擋在他們兩人中間,還在發出微妙的震動。
白雨離開之後,洛伊兒停止了輕唱。她打了一個電話,對那頭說到:“他走了,你過來吧。”
電話挂斷了一會兒,夏東陽回到了金蘋果房間。他拿着一個鼓鼓囊囊的布袋子,神色間有一些得意。
洛伊兒眼神不屑,輕蔑地說:“毒蛇膽?弄到了有那麽高興嗎?”她字裏行間充滿了鄙視,仿佛毒蛇膽對她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一樣。
夏東陽被看得有些心虛,爲了表示他也不重視這毒蛇膽,他将布袋子随意地摔在桌子上。“白送的,青空鳥皇室拿這個東西來換萬樓的命,我同意了。”仿佛誰得到毒蛇膽誰是傻子一般,夏東陽表示他并不想得到這玩意。
其實他剛才用萬樓和青空鳥皇室工作人員交換時,心裏不知道有多興奮。這玩意可是傳說中的寶貝,有可能是世界上唯一的加大多汁渾圓毒蛇膽。
洛伊兒說:“堂堂國師萬樓,他的命那麽廉價嗎?”
夏東陽連忙從口袋裏拿出一張邀請函,一臉正氣地說:“就一個又臭又惡心的毒蛇膽,我才不會饒了那萬樓的狗命。不過青空鳥皇室出的條件還不錯,他們給了我這個,比武招親擂台賽資格券,這可是關系到我嫂子一生幸福的東西。”
洛伊兒來了興趣,問:“擂台賽什麽時候會舉行?”
夏東陽回答:“分三天打,時間是拍賣會的第三、第四、第五天,也就是從後天開始。”
洛伊兒似笑非笑,她問:“你爲什麽執意要參加你嫂子的擂台賽?你和你哥的關系應該處于水深火熱之中,爲什麽要爲了他而放棄靠近神的機會?”
夏東陽語氣一轉,變得很淩厲:“你聽誰說的?聽到這麽重要的信息,在我們那裏是要被殺頭的!”
洛伊兒說:“我是飛鴿的内部成員,我能坐在這裏不是因爲奈何橋學校,而是因爲飛鴿給我走的後門。我的信息網比你想象中的大,而且大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