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腦袋躺在白雨失去心髒的血窟窿裏,她聽不見白雨的心跳。
她看着白雨,沒能感受到白雨的思想,因爲他的大腦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真的好熱啊,我要不要也幫你脫幾件衣服?再這麽下去,我們都會被烤熟的吧,你我浴火焚身,你我欲哭無淚。洛伊兒想。
白雨胸前的吊墜和洛伊兒胸前的吊墜一起發光,它們的光線很柔和,柔和到了根本無法照亮周圍任何東西的地步。但是這幽藍色的光似乎有神奇的魔力,它給洛伊兒燥熱的思想帶來一股涼風,趕走了洛伊兒的幻覺。
沒想到吊墜還有提神醒腦的功能呢!
洛伊兒沒有多少時間讓她驚訝,缺氧狀态還在困擾着她,意識清醒之後,窒息感就愈加強烈。剛剛感受到的炎熱瞬間變成了極寒,洛伊兒不加防備、沒有心理準備,打了一個噴嚏。她已經意識到自己身處什麽樣的處境,她明白了,自己原來不是在一個大火爐裏,而是在一個大冰窖中。
洛伊兒想:火與冰的差距,不過是溫度的高低,沒什麽好在意。就好像無論自己身處焚化爐,還是身處冰櫃,總之那些地方都是死人才應該呆的地方。死亡的結果不變,那麽怎麽死都不重要。
洛伊兒後悔沒在内衣裏墊一些墊子取暖,現在她被冰塊冷到骨子裏了。
洛伊兒作爲一名新聞工作者,常年混迹網上各大論壇,查閱各種資料。她看過很多少兒不宜的文字圖片,對于黃色内容她是來者不拒的。因爲她在現實中經曆了太多人情世故,見識了太多衣冠禽獸腦海中的欲望情景。所以,色情、欲望,這些内容已經不能讓她做出應有的害羞行爲,比如以一名少女的身份紅了臉,害怕而驚恐地關上電腦,生怕别人知道自己浏覽過這些内容,哪怕自己隻是無意地一瞥。
她曾經在夜晚打開手機播放器,讓十八禁影片的聲音和圖像盡情地播放。不爲什麽,打開視頻圖像隻是爲了讓視頻的白色背景照亮沒有路燈的路,驅散未知黑暗;打開視頻聲音是因爲洛伊兒怕黑,雖然她膽子很大,但就是怕黑——她希望聽到有人說話,哪怕不是對洛伊兒說,哪怕洛伊兒隻是個聽衆,那洛伊兒也不會感到孤獨。
有的人怕黑是因爲怕鬼,有的人怕黑是因爲怕孤獨。
洛伊兒稍微獲得了一些行動能力,低溫的冰将她手上的皮膚凍得壞死,從肌肉上脫落。洛伊兒用手摸着白雨的臉,說:“這裏真黑啊,我已經看不見你了。”
她不喜歡看恐怖小說,每次無意中看到恐怖的元素,都會急急忙忙地關閉。相比之下,洛伊兒的心胸由對黃色的開放變成了對恐怖的狹隘。除去在青空酒店無意中看到的《開心狗狗小故事》以外,她上一次看恐怖小說,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但是那篇小說的内容,她還深刻記着。
也許,現在想起一篇久遠的恐怖小說,是因爲和裏面的人物有着相同的處境吧。
小說的故事發生在一輛冷凍運輸車上,那裏的冰囚禁了女人,那裏的屍體被挂在鐵架子上。曾經,有一名女人和男朋友回家見家長,那是男方女方的第一次坦誠相待,也是生長在城市的女人第一次來到了山村。坑坑窪窪的山路,沒水沒電的環境,漏水漏風的瓦房,年老需要有人贍養照護的男方父母——這一切都是男人從未說起,甚至謊話連篇掩飾的真相。這裏的每一件事,都是女方不可容忍無法接受的真實,女人的心中出現了分手二字。
男方發過誓,要給她城堡,要做他的王子,要将她呵護在手心中,一輩子寵着供着。但是現在這些虛無缥缈的空話都已經失去了安撫人心的意義,女人的美夢被現實的重錘擊垮,夢中的世界已經坍塌。
選擇現實吧,愛情是有福同享,親情才是有難同當。女人想。她向男人提出了分手,并且相互斷掉所有的聯系方式,以後形同陌路,打死不相往來。從某種意義上說,這是絕交。
“絕交嗎?絕交是什麽體位?親愛的,教教我,我們可以試試。”男人失去了往日憨厚老實的面孔,他滿嘴淫笑,手腳自然而然地摸上了女人的身子。
女人将他推開,她突然想起來,每次自己脫光了站在男人面前時,男人都會這麽邪惡地笑着。笑容中的不尊不敬,男人的滿臉玩弄意味,自己以前怎麽絲毫沒有感受到呢?都怪愛情,自己陷入愛情的泥潭所以被蒙蔽了雙眼。
絕交是什麽體位,女人怎麽可能知道。男人倒是給女人科普過許許多多的體位,并且一一嘗試。有個叫做“生死之交”的體位女人很熟悉。她在和男人纏綿的某個夜晚,被一時興起的男人扒光了抱到陽台上,男人将女人放在陽台的栅欄外,他們臨時的家在六樓,女人一低頭就能看到樓下的小花園,她反手抓着男人的手,稍有不慎她就會光溜溜地從幾十米的高空中掉下去。
男人那時将女人強奸了,女人的屁股對着男人,胸部對着月亮和星星。女人不願意配合,因爲一覽無遺地将身體隐私暴露在廣闊的世界裏,這引起的女人的強烈反對和反感。女人不願意,但是不敢反抗,她怕自己的掙紮會讓自己不慎墜落,她害怕男人松開手将自己丢下去。
開始的時候,女人的屁股拒絕男人的進入。後來男人說“把屁股撅起來!”并且松開了女人的一隻手,恐懼讓女人不得不乖乖配合。
事後,男人是這麽安慰女人的。他說,生死之交是情侶之間相互信任相互依賴的最高境界,因爲愛情是要相互追随到天涯海角的,無論你到哪我都會滿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