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禁衛隊隊長,霸龍。”霸龍握住了愛森伸出的手。
“好吧,看來你還不想和我交朋友。”愛森把霸龍的手松開,掏出手帕将霸龍的餘溫擦去。他說:“兄弟,我現在很看不起你。你帶着這面具真的讓我很尴尬,其實我才是霸龍本人的,你劣質的模仿讓我很難受。這面具很不舒服吧,下次你來這裏喝酒的時候,要我給你根吸管嗎?”
“喂喂,我隻不過是堕落一下,這該死的城市該死的國家應該是會保護的。哪怕我沒有了暢快喝酒的時間,哪怕我失去了日日纏綿的女人,哪怕我除了身上的铠手中的槍以外……一無所有,我也會保護你的,該死的!”霸龍說。
愛森摸了摸口袋,從裏面拿出了一副手套和一張工作證,工作證上印着青空鳥皇室的公章,和“青空酒店臨時主管”的字樣。
愛森說:“好吧,就算你是霸龍,但是你現在什麽也不是。因爲你選擇了霸龍這個身份來堕落,從天堂向地獄堕落。每個人都可以堕落,但是堕落時的身份和時間要分清,翅膀可以暫時收攏,但是覺不允許被折斷,因爲堕落之後還要飛起來,回到屬于自己的地方。我是青空酒店的臨時主管,原來的主管死了,很突然,連追悼會都沒來得及舉行。他放下的擔子落在了我的肩膀上,我保持着笑容,連爲他哭泣的時間都沒有。”
“我父親,他當了主管那麽多年……他離開的時候,都沒有一具全屍。他敬業愛業,但是沒有王侯将相來爲他悲傷。他死在我的眼前,可是我還要微笑,專業地微笑,因爲我還要招待客人。我的身份是青空酒店的專業侍者,是皇室的門面,我不能跟着他倒下。所以我要将酒店的齒輪一一扭動,帶着他們繼續旋轉,直到我肩上的擔子能夠放下……”
“但是,我還有一個身份:我還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還是他的兒子。我因爲這個身份,每天晚上等到客人都入睡之後,我都會來到地下的酒吧,在這裏做一名敢哭敢笑的普通人。我在這裏吃喝嫖賭,我知道我堕落了,但是我不在乎,白天到來黑夜逝去的時候,我就不是堕落的自己了——我會重新變成專業的愛森主管。”
霸龍一直沉默地聆聽愛森的話,直到愛森将話說完。霸龍說:“我跟抱歉聽到這些話。”
“你呢?你堕落時,是以霸龍的身份,還是以懦弱者的身份?我是愛森主管,那是真正的我,能夠在社會上存活的我,所以我愛森主管不會堕落。告訴我,真正的你是誰?”
在愛森的逼問下,霸龍招架不住了,他選擇了沉默和扭頭離開。
真正的我到底是誰?是堕落的玉天流,還是堕落的霸龍。霸龍想。
“脫下強者的殼,直面人生吧。如果你不夠絕望,就别把面具焊在臉上,不要向我一樣——在外殼的光榮中死去。”愛森在霸龍背後大聲地說。
霸龍聽見了他暢快喝酒的聲音,以及愛森快步向前,手抓住了霸龍的肩膀。
霸龍問:“怎麽了?還有什麽事嗎?不會是因爲我的面具實在讓你不滿吧。”
愛森說:“跟我來吧,雖然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霸龍的實力,但是我知道你有不同于尋常人的财力。趁着我還是一名普通人,我有一個肮髒的交易想和你談談。不會耽誤太多時間的,人活在世界上,從生到死看起來有一段很長的路,但是當死神的鐮刀斬下,訣别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走吧,離天亮不遠了。”
愛森将霸龍帶到一個隐秘的房間,他在青空酒店工作的時間比霸龍長太多了,他們到達的隐秘客房是霸龍在腦海裏毫無記憶的存在。打開房門,幹燥渾濁的空氣嗆住了霸龍的口鼻,滿屋子都是灰塵,石膏塊大大小小地擺放在地上,還有許多石料堆積在一起。
“這裏是雜物房,還是藝術家的房間?”霸龍問,他警戒着這個陌生的環境,因爲灰塵的氣味中有一些腐臭的味道。他不能确定這裏發生了什麽,因爲有很重的油漆味,這味道應該已經可以掩蓋住死老鼠的腐臭味了。
愛森說:“這裏是嬌的房間,我們兩個人曾經都是大學的學生,美術班的同學,同時也是很要好的朋友。爲了幫父親減少工作量,我選擇了辍學,進入皇室參加侍者的培訓,并且在這裏成爲了一名侍者。我和嬌的關系并沒有因爲這件事而疏遠,我假期時會帶她去玩,那時候我們會粘得很緊。我們聯系密切,但是不知道爲什麽,自從學校要進行美術展覽的時候,她就突然失去了聯系。一直到美術展的前幾天,我接到了她打來的電話。”
“她說,對不起了,愛森,看來我沒辦法完成美術展覽要用的雕像......”愛森模仿着女人的口吻,仿佛他正在和那名爲嬌的女人對話。
“我很吃驚,聽了她的話,我感覺她很虛弱。我很擔心,我說,什麽?怎麽了?”
“她說,還剩下手跟臉頰的部分,就拜托你了。”
愛森搖頭,苦澀的笑容配着悲戚的神情。他說:“電話挂斷了,直到美術展的前一天,我接到了禁衛隊打來的電話,通知的是她的死亡——她已經死了快兩個禮拜了。不可能啊?前幾天我才接到電話!跟着禁衛隊到了現場,或者說是我帶着禁衛隊來到這個房間。當時,嬌的屍體倒在地上,死法是因爲肚子内的髒器全部被掏空。兇手非常的狠毒,她的胸口到腹部的肌肉跟骨頭都被挖掉了。”
愛森蹲下來,用手指在地上畫出一個人形。屍體曾經躺着的位置被标注出來了,整個房間的氣息變得陰森,案發現場的氛圍籠罩着霸龍兩人。
“她在我工作的酒店死去,我毫不知情。”愛森懊悔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