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抱起那本書就跑,這陷入情海的女人把智商都用在了鼓起勇氣的方面,剩下的自己隻剩下愚笨的腦袋和笨笨的手腳,水魚甚至都沒有使用萬象能力來僞裝自己,或者使用萬象能力來改變相貌逃跑。
那天晚上,她被地攤小販打了一頓,整條街的小販都聯合起來,追着水魚不放。小販們是處在底層的勞動者,想要活下來隻能團結一氣。他們平時就相互稱兄道弟,如今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每個人都争取在水魚瘦弱的身軀上留下腳印。
最後,書還是被小販從水魚懷裏搶走了。水魚拖着有氣無力的身體回到了弑神班的飯店,她洗幹淨了自己,她要換上幹淨的衣服,她還要趁着天黑丢掉破爛的裙子,因爲裙子已經不能穿了。水魚不想讓夏東陽知道這件事情,因爲她在外頭給弑神班,給夏東陽丢臉了。
水魚處理完一切,微笑着給夏東陽的床頭送上一杯幫助睡眠的牛奶。淤青還在身體裏發痛,雖然被水魚用衣服遮得嚴嚴實實的。傷口在寒冷的水滴中顫抖,水魚用水直接洗去了血迹和污穢,她沒敢擦幹傷口上的水滴,因爲毛巾一接觸到新鮮的傷口就會帶來火辣辣的疼痛。
擔心繃帶被發現,她沒給自己包紮。擔心藥水的氣味太刺鼻,她沒給自己上藥。當時的水魚衣冠楚楚,卻傷痕累累。
那天晚上,夏東陽喝了牛奶後就匆匆忙忙出去了,他告訴水魚說弑神班上頭給他下了緊急任務。在水魚睡着之前,夏東陽又匆匆忙忙回來了。他将水魚偷不走的書放在桌子上,他帶回了水魚要不回的所謂的“愛情聖經”。
夏東陽脫下了水魚的所有衣服,他的動作向來沒有那麽溫柔——水魚知道夏東陽知道了事情的起因經過,什麽事情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夏東陽給水魚上藥,給水魚包紮,還給她做了三天的早餐。
那本引起一切事情的書在第二天就被水魚燒掉了,她甚至沒有再打開看過一次書裏的内容。因爲第二天飛鴿報道了一個新聞,名字是《幾十名地攤小販慘遭開膛破腹,夜市街氣味令人作嘔》。
每具屍體的肚子都是被匕首一刀劃開,真是主人的殺人風格呢。水魚想。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很久,但是水魚今天又突然想起。她一直認爲是自己給夏東陽添麻煩了,還認爲是自己害死了那些爲了生存而努力奮鬥的小販。水魚曾經在流星下許願,希望自己不要再給主人添麻煩了,可是今天,她好像又惹夏東陽生氣了。
“爲什麽笑得這麽假。”夏東陽再問了一次。
“我害怕你不要我了。”水魚哭了起來,她剛才躲在幼兒園的圍牆旁,滿天的雷電在她頭上打轉。她扣着腳下的泥土,她挖出了泥土裏的所有小石頭。她剛才就哭了,她剛才一直在哭。
水魚和天罰一起享受絕望。她什麽都做不了,也沒人告訴她她應該做什麽,更沒人告訴她應該去安全的地方避難。水魚活下來了,這是概率的問題,但是每道落下的雷電在她眼裏都是直奔自己而來,不死不休。
夏東陽強行吻住了水魚,如果說要談論起如何安撫不開心的女人,他不知道要比水魚強上多少倍。哭泣聲變成了嗚嗚的掙紮,夏東陽厚重的唇來得太突然,給水魚比天罰還要強大的精神沖擊。在一旁看得眼紅的王六郎很是羨慕,于是從衣服裏拿出了昏迷的龍十三,連舔帶親,比夏東陽還要火熱,差點把龍十三吃下去。
最後,夏東陽對水魚說:“我有個很弱的哥哥,他對女人表白的時候,說要永遠保護她,無論那女人什麽時候遇到危險,他都會出現在那女人身邊。現在我告訴你,以後無論你遇到了什麽危險,我都會在你身邊。你的苦痛不能瞞我,你的悲傷不許掩藏,我喜歡你的笑,但那必須是你真心實意的笑容。你開心了,我才會開心;你難過了,我在殺掉那些欺負你的壞人後,陪你一起難過。”
水魚還在哭,本來已經忍住的淚水,可是不知道爲什麽又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對不起,我來晚了。”夏東陽說:“下次不會了,請你原諒我。”
水魚終于也被接走了,她和小鎖一樣,也要回到自己的家。
小鎖被女人放在汽車的兒童座椅上,白色奧迪是女人喜歡的車型,雖然上一輛白色奧迪被虎鲨毀掉了,但是女人很快拿着皇城的賠償款重新買了一輛。畢竟那輛車是在虎鲨隊長的手上毀掉的,畢竟當時是在執行保衛荊棘之塔的任務。
小鎖坐在舒服的座位上,她有些不高興,嘟着可愛的小嘴說:“夢阿姨,爲什麽爸爸媽媽又不來接我?其他小朋友都是他們爸爸媽媽來接,他們可高興了!”
“阿姨見到你也很高興啊!”
夢百香安撫地給小鎖梳理頭發,然後溫柔地給她扣好了安全帶。她對小鎖說:“就在幾個小時前,或者十幾個小時前,也可以說是很久很久以前,我們的家園被壞人入侵了。你爸爸作爲我們的守護神,作爲騎士隊隊長,他英勇地擊敗了壞人。不過呢,雖然壞人被打敗了,但是他們給城市添的麻煩沒有消失,你爸爸放心不下,還要親自去處理。你媽媽也是因爲太忙了,所以不能來接你。”
“于是又讓阿姨來接我了嗎?”小鎖不知道是開心還是難過,說:“做英雄真累啊,連家人都顧不上了。”
“乖孩子要學會體諒爸爸媽媽的辛苦哦。”夢百香說。
小鎖想:我不想體諒他們,爲什麽我不能像其他人一樣,有準時接送我的爸爸媽媽,我甚至連在爸爸媽媽懷裏撒嬌的機會都寥寥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