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鎖鏈來支撐身體,白雨很輕易地就到達了烏鴉的身邊。他們共同站立在一根鎖鏈上,鎖鏈上的冰層抓穩了白雨的腳。
冰層之到達了烏鴉的腳下,就莫名其妙地破碎,掉在了地上。烏鴉所在的鎖鏈有一些奇怪,它好像被重物壓着,很長很長的鎖鏈被壓得很低,烏鴉所在的地方是鎖鏈的最低點。
白雨和烏鴉在同一根鎖鏈上,按理說他絕對比烏鴉要重,繃緊鎖鏈的人應該是他,出于鎖鏈最低點的人也應該是他。可是現在一切都正好相反。
總感覺事情進展得太順利了,有一些詭異。白雨心想。他現在隻要一伸手抓住烏鴉,或者将烏鴉吓跑,讓它在危險時刻松開嘴,那麽他輕而易舉就可以得到盒子。
白雨留了個心眼,沒有直接觸碰烏鴉。他用長劍使出墨子劍法中的劈劍,還沒有斬擊在烏鴉身上,一股随着手腕的慣性力就奪去了他緊握的長劍,好像有個無形的人将長劍丢在了地上。
長劍垂直插在地上,它肯定貫穿到了下個樓層的天花闆。劍身完全沒入地面,已經看不到劍銘“有雨不落塵”的任何一個字。劍柄還在地面上,卡住了。
白雨對于烏鴉身上的力量無法反抗。
“黑貓,你能聽見我說話嗎?”白雨心裏疑惑很多,相必戲耍他的黑貓一定會知道答案。
“你是想問那隻烏鴉身上有什麽古怪嗎?”黑貓不愧是個狐狸般的狡猾存在,什麽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一針見血,說出了白雨想要的答案:“那隻烏鴉曾經誤食了一粒無量沙,靠近它的生物都會被無量沙施加壓力,從而被摔得粉身碎骨。”
“那麽危險,你居然還讓我來這裏!”白雨驚呼。
“危險與利益并存啊,我是真心想幫助你。殺個人不是難事,但是我們殺手這一行有規矩,不能白幹活,我有什麽辦法?而且我搞不定那隻烏鴉,我也很絕望啊。”黑貓瞎扯出來的東西理直氣壯,有時候他自己都信了。
“盒子裏面的東西是什麽?”白雨問,他想知道有可能要讓自己賠上性命的東西是什麽。
“比我的命還重要的東西。我放棄了一個任務,放棄了決不失手的信譽,放棄了多年的老朋友……就是因爲突然知道了它的下落,我願意放棄一切來讓它回到我身邊。你想偷偷看也可以,反正我攔不住你,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爲我保守秘密。”
黑貓說得很感動,白雨卻有些不敢相信,這個情緒掩飾得極好的殺手讓他見識到了什麽叫做變臉如同翻書一般簡單。
“我不會做出窺視他人隐私的事情,而且你說的都是後話,當務之急是怎麽搞定這隻烏鴉,否則一切都是廢話!”白雨說。
“看你咯。”黑貓看來沒有提供幫助的意思,他說得很輕松,好像盒子的主人是白雨,而不是他。
“去你妹的,你第一殺手都搞不定的事情,你讓我一個C級能力者來瞎搞?難道讓我痛哭流涕地求它開開嘴嗎?”白雨問。如果黑貓都無能爲力的話,那他的能力絕對不能夠和無量沙硬剛。
“無量沙本來就是武力幹不過的東西,應該要用智商解決……說來慚愧,我第一眼看到你,覺得你骨骼驚奇,大腦賊大,原本以爲你是一個帥氣與智商并存,機靈與優雅并肩的少年,年紀輕輕的知識面就已經達到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程度,肚子裏都是墨水,嘴裏呼出的都是文學氣息。現在看來,連你也解決不了的話,不知道是我的判斷失誤,還是這世界的難題都讓我碰到了……”
如果讓白雨學着黑貓說話的語氣來形容他,那麽白雨會說黑貓的舌頭上肯定有蓮花,說出的謊言都帶着清純的無辜感覺,而且理直氣壯。
“别給我戴高帽了,怪緊張的。我會幫你解決這隻烏鴉,可不是因爲你漂亮的奉承話。”白雨說。出于對林娆以及赫瓦賈·巴托的生與死考慮,他必須這麽做。
“而且……”突然話鋒一轉,白雨說:“沒什麽好慚愧的,我就是承受了應試考試所帶來痛苦折磨的天才,高智商讓我在知識的海洋裏盡情遨遊。”
“呵呵。”
“有意見嗎?”白雨不滿地問。
沒在這個問題上多加糾纏,黑貓告訴白雨一些無量沙的事情:“彼岸花和無量沙有異曲同工之妙,彼岸花的重量是每朵花瓣上靈魂重量的總和,而無量沙的重量是它蘊含願望之力的大小。說得簡單點,你隻要實現烏鴉的一個願望,無量沙對你的阻礙自然會消失。”
“實現願望?我怎麽知道它在想什麽,難道把它帶去喝酒唱歌逛窯子?”白雨吐槽。
“我記得一個烏鴉喝水的故事,故事裏的烏鴉會爲了喝到杯子底下少量的水而放下嘴裏的石頭……”
“你是要我倒一杯水給它嗎?給大佬敬茶?”白雨問。
“我隻是舉個例子,給它倒水的事情我嘗試過了,沒用!”黑貓惋惜地說。
“它會不會不想喝水,而是想吃東西呢?”
“烏鴉最喜歡腐肉,那個房間裏最不缺的就是腐肉,你說它想吃東西?”黑貓反問。
白雨笑笑,摘下了耳機。世界清淨了,沒了黑貓那比媽媽還要煩的唠叨……雖然白雨沒有經曆過有媽媽唠叨的日子……但總算是可以好好思考問題了。
他在鎖鏈上蹲了下來,仔細檢查每一具小動物的屍體。他發現屍體上隻有一些緻命的鈍器造成的傷口,而沒有任何被撕咬叮食的痕迹。
烏鴉沒有動過這裏的任何一具屍體,先不說吃了,或許它對于它們看都沒看過一眼——因爲它從剛才開始,一直在盯着白雨這個大活人看。
沒有我在的日子,它是否會注視着牆壁,不吃不喝,在監牢喂食者認爲對它很有誘惑力的腐肉下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