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在說什麽?”
洛伊兒的話有些莫名其妙,白雨再想追問的時候,對方已經挂掉了電話。
唉,又是這樣,每次聊到一半都會因爲不知名的原因而結束對話。就像安裝程序進行到百分之九十九,設備突然停電了,當然也可能是未知錯誤。
白雨不知道,洛伊兒挂掉電話後,繼續說了很多話。她不想把這些話告訴白雨,這些話她自己一個人聽就夠了。
“說真的,不要每次都這樣……每次我夢到花,身邊的人都會死去。我認識的人,我不認識的人,總有逃不過的災難在等待着他們。”
“父親死之前,我夢到玫瑰花。我曾經看見他送給母親一朵,母親将那玫瑰束在我的發髻。”
“母親死之前,她将一束薰衣草放在棺材裏,那是我夢到的花,一模一樣。”
等待愛情,這是薰衣草的花語。也許母親很不放心,她沒能看到洛伊兒找到可以依靠一輩子的人。
玫瑰,薰衣草,這次是彼岸花……
這次,我會失去誰?
誰都好,不要讓我再失去你了!我已經等了你好久好久,有十年了吧,一百二十個月,三千六百五十天,八萬七千六百個小時,五百二十五萬六千分鍾,三億一千五百三十六萬秒。
每一天我都在倒計時。
洛伊兒從貼身的口袋中拿出一根鑰匙,她打開了抽屜的鎖,将一本日記掏了出來。
有的人很喜歡記日記,有一些事情害怕忘記,要記在日記上。有一些事情太過恐怖,不敢保存在記憶中,可是又不敢忘記,這更要記在日記上。
她翻開了第一頁,看着自己的字迹。她不敢承認上面的故事真實發生過,更不敢承認日記上的故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噓……默讀,不要發出聲音,這是一個天大的秘密。
我被放在木頭箱子裏,媽媽将木頭箱子釘死了。它随着河流撞擊在礁石上,我感受到堅硬的礁石被撞碎,我繼續漂流。瀑布将木頭箱子送上天空,天旋地轉落下後,我即将窒息。
木頭箱子很長很窄,我直挺挺地躺在裏面,不能翻身,沒有人陪我說話。我想吃零食,我想玩可愛的抱熊娃娃,我想要和牛奶等等等等……
我現在最想要自由自在地呼吸,木頭箱子的空氣越來越少。我好像被媽媽說的狼外婆掐住了脖子,可是我今天沒有尿床,它爲什麽要掐我的脖子?
我好餓,我吃掉了媽媽放在木頭箱子裏的薰衣草。它的味道好美味,抵制住了我吃掉自己的欲望。我在這裏發誓,如果有人可以幫我把木頭箱子打開,我就要嫁給他!
……救救我吧,媽媽!
“散花人,這些物品是從上遊漂來的,上面的徽章是青空鳥皇室專屬。”
我迷迷糊糊地醒來,聽到了一些聲音。原來剛才我睡着了啊,我實在太累了,好想再聽一遍爸爸唱的搖籃曲。
“由于前幾天的宮廷政變,皇城有大批難民逃離……當然,皇家子弟、文臣武将也跑了很多,這些東西也許是他們路上遺棄的物品。”
“我們是把這些東西送回皇城,還給青空鳥,還是丢到水裏,裝作沒看到,讓它們繼續漂流?”
“丢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青空鳥那邊現在關系很亂,我們和他們走得太近要挨刀子!”
不,不要,不要再讓我一個人,不要抛棄我。爸爸不要我了,媽媽不要我了,我現在就像失去硬殼的軟體動物,隻想被人收留!
“這口棺材,打開看看。”
咦?剛才沒聽到過的聲音,清脆,稚嫩,應該和我同一個年齡,但是他說的話卻好有成熟感。
木頭箱子被撬開,星星和月亮出現在我的眼睛裏。
“咦,有人,棺材裏有人!”
“别說話,你們立刻散開,全員警戒,不允許有任何可疑人物靠近這裏!”
“是!”
剛才是他發出的聲音,他是個瘦瘦的男孩,應該要比我矮一點。可是他好威風,旁邊的大哥哥大姐姐都聽從他的命令。
你救了我。
我想說話,可是嘴巴裏一點水都沒有。男孩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味道甜甜的水,一點一點地喂我喝。
“你是佐政親王的女兒,是青空鳥衆多失蹤的皇親國戚裏的其中一員吧。”
男孩的聲音很好聽,可是我聽不懂他在講什麽。我搖了搖頭,他的語氣越來越溫柔。
“失去記憶了嗎?擁有消除記憶能力的人,也就是佐政親王無疑了呢。”
“你别着急說話,先吃一些東西。我會一直在這裏。”
他的話讓人好安心,他給了我一個巧克力冰淇淋,他告訴我他最愛吃這種味道的冰淇淋,無論去哪裏,他都會帶上一個小冰櫃,裏面都是他的巧克力冰淇淋。
就像我的那個糖果屋一樣,可是我現在已經沒有糖果屋了。
“别害怕。”
他摸摸我的腦袋,試着讓我安心。我不害怕,有他在身邊,我感到很安心。
“你現在有三個選擇:第一,被我送回皇城,你現在是青空鳥的通緝犯,回到那裏肯定會被殺死。”
我想了一想,死,好可怕的事情。我趕緊搖了搖頭。
“第二,我把你重新裝到這口棺材裏,讓你順着河流,流入大海。”
原來這木頭箱子叫做棺材啊,學到了新的知識呢。
我不假思索地搖頭,而且不想停下來。這口棺材太恐怖了,裏面什麽都沒有。外面多好,有水喝,有巧克力冰淇淋,有他,而且新鮮的空氣在挽留我。
“那就剩下第三個選擇了——留在我身邊,爲我賣命。”
“什麽是賣命?”我終于可以說話了,感覺和世界的交流橋梁重新連接。
“嗯,賣命的意思……就是說,你是我的仆人,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男孩想了一會,吞吞吐吐地解釋。
“嗯。”
爲他賣命,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嗎?再也沒有比這更完美的選項了!
“一言爲定哦。”他說。
我伸出小拇指,和他拉勾勾。
“拉了勾勾,契約就成立了。”我說。
“什麽契約?”他問。
“隻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契約,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啊。”我告訴他。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