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在心裏嘀咕:我哪知道爲什麽啊,因爲王巢要入侵不歸之地這件事本來就是我瞎編的啊。騙你呢,哪有那麽多理由的,問那麽多幹卵啊?
作爲一名在江湖上遊蕩多年的老油條,老張的演出做得很到位,心裏想的事情根本沒影響到他表演。老張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神神秘秘地對小玉說:“天機不可洩露。”
小玉做出很懂的樣子點了點頭,心想:不會真的是和王六郎說的一樣,是爲了那朵紅色彼岸花吧。王六郎預言,未來會有一個活人踏上黃泉之路,進入陰曹地府,隻因爲一朵彼岸花。但他沒說是一個勢力碾壓而來啊。
“你開始制作你的人頭氣球陣吧,以防萬一,我也去布置一個陣法……這什麽玩意?你們滾一邊玩去,難看死了!”
老張感覺腳下有東西拌着他,他低頭一看,原來是自己的臉皮碎片們趴在他的腳上,想要回到它們原來的位置。老張很不情願,他年輕時候作爲花樣美男傾倒衆生,在女人鄉裏翻來覆去地打滾。等到老了的時候,他很嫌棄自己的眼袋和皺紋,總是幻想着換一張臉,回到小鮮肉的時光。
我即将要獲得帥氣的臉,現在還要着樹皮似的東西何用?可惜這副活死人的身體不能離開不歸之地啊,否則我能把奈何橋學校顔值巅峰的小命收了,然後用他的臉繼續帥下去!
那顔值巅峰叫什麽名字來着?我隻記得姓黑。黑土,黑岩,黑泥巴?那個黃種人,他每次出現都要引起極大的轟動,感覺在給奈何橋學校打廣告一樣。
老張的臉皮随風飄走了,失去了歸宿,它們隻能流浪。等到臉上殘留的靈魂消失,老張将永遠失去這張臉。
不歸之地的土地并不平坦,因爲泥土裏有太多屍體。沒有經過禮部祭祀的屍體隻能用時間來讓它安息,在頭七時靈魂和身體百分百重合,然後漸漸分離。在頭七時它們活蹦亂跳,但是每過一天就會感受到很多的力不從心。
死人在不歸之地漸漸死去。
蘇娅他們休息的時候特地挑了一塊安分的土地,經過多次實驗,他們确認地表三米之内不會有屍體亂動。因爲有夏東良的空間封鎖着周圍的陰氣,所以活死人不能靠近熟睡中的衆人。他們沒有留人放風,大家都很累了。
皇閻身體睡着了,但是内心并不安穩,因爲他做了一個夢。
枷鎖,油鍋,倒鈎,刺柱——那些刑具他們休息的地方。
他和冥府王女到了一個黑色的大廳,剛一進門,一群被項圈拴着脖子的活死人争先恐後地爬過來。他們相貌都很英俊,他們學着狗溫順的樣子。靠近冥府王女的活死人舔着她腳底的泥土,擠不進來的活死人吐着舌頭,不停地喊“汪汪汪”。
冥府王女高傲地回視皇閻,說:“如果你學習他們,你也可以活下來。”
王女踩着高跟鞋踏過他們的身體,每次落足都會引來一聲呻吟。
皇閻看到大廳兩邊有很多被拘禁的活死人,他們被枷鎖所禁锢。
有的活死人被禁锢在圓柱上,圓柱毫無規律地從表面的孔洞刺出鐵刺,洞穿活死人的屍體。
有的活死人在油鍋裏拿着刀,用力地割下自己漆黑的肉,一塊一塊地往外扔。滾滾黑煙騰騰升起,他們加快手中的動作,因爲割幹淨了就可以從油鍋裏出來。
有的活死人被倒鈎挂在半空中,他們腦袋向下,鐵鈎從屁股進入,從嘴巴探出。也許是因爲被挂着太久了,他們已經懶得動了,呆滞的眼神看着大廳的各個角落。
“這裏是禮葬原葬部,用來對活死人處刑的地方。我是葬部的王,我主宰着這裏的一切。被處刑的活死人的力量都會傳遞到我身上,他們的存在爲了三王的強大,他們的死亡爲了我的強大。”王女告訴皇閻。
王女說:“不歸之地裏由我來定罪,我說誰有罪,誰就要被送到這裏。我想怎麽折磨他們,都可以。我成王了,我擁有了無上的力量,可是我卻失去了你。”
“黑,你也有罪。當初你沒有和我一起走,你背叛了我。”
皇閻攤坐在地上,他即将要成爲活死人了。葬部裏的陰氣比外頭濃重了不知道多少倍,加倍的陰氣加快了他身體的變異程度。
皇閻有氣無力地說:“恭喜你啊,當初弑神班爲了八詐神的神位背叛學校,殺死多名老師之後出逃。你我分别多年,現在看來,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力量。”
“班長,我們追求的是八詐神的神位,而不是局限在禮葬原三王的王位啊。”王女的聲音裏流露出笑意,紅色的面具下她也許正在嘲笑皇閻。
皇閻很勉強,但是也笑出聲來:“我隻是以前的班長,隻是奈何橋學校裏的班長。你口中的班長,還是對着折紙說吧,她才是弑神班現在的班長。造化弄人啊,等我變成活死人後,你就可以用一切手段報複我了。當初在一起的時候說的爲你上刀山下火海,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實現。”
王女一頓一頓地鼓掌,大廳的入口落下一道厚重的大門。皇閻的面具被摘下,她用盡全力給皇閻一個耳光,說:“别失去意識,否則你就變成活死人了。”
“你看看大廳裏的人,有沒有一些眼熟?”王女抓着皇閻的頭發,讓他仔細看看。皇閻看到了攻之護法老李,他正在油鍋裏割肉。
“這些都是參與圍殺你的活死人,隻有他們知道你的死活,如果他們消失,你就可以走了。”王女說。
“你是要我去殺掉他們?”皇閻問。
大廳突然變得漆黑一片,王女點了一根蠟燭,微弱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大廳。皇閻驚訝地發現,所有的活死人都消失了,隻剩下老李還在油鍋裏繼續割肉。
但是油鍋變得不一樣了,黑煙中還冒出人形的白煙,白煙從老李七竅流出,煙的長度越來越長。
那是……他的魂魄?
王女用刀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她逼迫皇閻把她的鮮血全部喝下。血液重新在身體裏流動,皇閻感覺活死人的進程在逆轉,他重新向人類的方向靠攏。
但是又隐隐約約感覺,和人類的方向越來越遠。
爲什麽,要救我?皇閻的心中充滿了疑問。
王女看着皇閻的臉,他有着古銅色的皮膚,一雙婉轉動人的漂亮黑眸。鼻梁直挺挺的,臉型大氣,唇色給人穩重感。側臉的輪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卻又不失柔美,隻要是女子,大概都會爲他心動。
王女摘下自己紅色的面具,和皇閻黑色的面具放在一起,這是他們一起旅遊的紀念品。王女說:“黑,你這張臉真是造孽人間啊,拜托了,以後别再讓我看見你。”
“紅……”
王女吻住了皇閻帶血的雙唇。
我記得你笑時的陽光明媚,我記得你嚴肅時的瑟瑟冷風,我喜歡你對我的溫柔體貼,我喜歡你眼裏隻有我一人。
但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道不同不相爲謀,下次見面,我希望你用百分百的狀态,來接受我的攻擊。我會告訴你,力量才是一切。”
皇閻醒了,開始無聲地哭了起來。笑着的黑色面具下,流下兩行清淚。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