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抓住白雨,大喊:“冷靜點,這裏隻是奈何橋的投影,陳小雪的靈魂并不在這裏!”
但是語言已經對白雨不起作用。校長隻好給白雨肚子來上一拳,讓疼痛把他從瘋狂的狀态拉出來。白雨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大哭:
“段克勤,你夠了!你把我帶到這裏來到底是想幹什麽?學姐死前的屈辱模樣你又不是沒見過,現在你辛辛苦苦來到這裏,就是爲了再欣賞一遍嗎?”
校長拎起白雨,說:“你以爲陳小雪的死對我來說無所謂嗎?你以爲我是那種無情的滄桑老頭嗎?失去一個同伴,你難受,我也難受,你才認識陳小雪一個月,她卻是在我眼皮底下長大的!我的心情,你能懂嗎?”
校長把白雨放下,然後坐在地上。而白雨蜷縮在地上,捂着肚子。
良久,白雨先開口了,他問:“她過去了嗎?”
“嗯,平安無事。”校長拿出一支煙,打了個響指,把它點燃。
希望她下輩子不要投胎到無人區來,去哪都行,别再到無人區受罪了。
白雨起身,說:“那我回去了。”
“等一等,還沒說正事呢。”校長說:“在這裏碰到陳小雪隻是偶然,我想給你看的東西是那裏的白色小花。”
白雨望向忘川河對岸,那裏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象,若不是花朵無風自動,花瓣片片飛舞,白雨還以爲那是無邊無際白色的土壤。
“那是彼岸花,每一片花瓣都是一個人的靈魂。跌落忘川河的,轉世失敗的,所有無法返回人世的靈魂都變成了彼岸花,開在彼岸——那是我們到達不了的地方。”校長說。
“白雨,你要變強很容易,你父親告訴我,你的母親在走過奈何橋之後,把她的力量留在了某一朵彼岸花中。你隻要得到那朵彼岸花,你就可以站在你無法想象的高度。”
“我的母親,她是怎麽樣的一個人?”白雨從來沒有見過母親,她去世得很早,白雨對她沒有絲毫印象。白雨想象自己的母親應該和其他人的母親一樣,雙手是溫暖的,言語是溫柔的,笑容是和藹的。
可是母愛對于白雨來說實在是太遙遠了,白雨想象出溫暖也會感到寒冷,他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叫什麽名字?”
校長說:“我不知道,關于你母親的一切,應該隻有你父親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她仿佛是一個謎團,隻有看見你,我才知道你的母親真實存在過。”
父親随母親去了,隻留下我一個人。
白雨問:“除了死亡之外,怎麽才能到達奈何橋的彼岸?”
校長說:“死亡隻是一個契機,它可以讓死人的靈魂到達黃泉之路,卻不代表活人不能到達黃泉之路。無人區因爲二十世紀末地震産生的裂縫而成立,那裂縫就是地獄的入口——黃泉之路的開端。”
“你剛才說我們現在看見的隻是奈何橋的投影?”白雨說。
“這裏有個空間陣法,通過模仿黃泉之路的機制而溝通學校和奈何橋的視覺空間。在這裏走十裏能看見奈何橋,但是想要到達奈何橋,必須在真正的黃泉之路上走十裏。”
白雨說:“我會到達那裏。”
“在陳小雪死之前,我希望你去那裏,希望你去闖闖黃泉之路。你母親在那裏留下力量肯定有她的理由,也許你能很輕易到達彼岸。”校長說:“但是現在陳小雪死了,我覺得你應該先去一個地方。”
白雨說:“我時間很緊,必須趕緊爲學姐報仇。現在我晚上帶着符咒入睡,已經不會做噩夢了,但是我一閉眼,學姐的眼睛會出現在我眼前,一直盯着我看。”
校長說:“現在是陽曆七月,陰曆六月。下個月七夕時候,中立勢力青空鳥會在皇都舉辦一場拍賣會。珍寶古玩,鬼怪異獸,奴隸女人都會在那裏進行拍賣。爲了保證拍賣安全,每個勢力隻可以派去三名成員,去年王巢的派出的人中,就有赫瓦賈·巴托!今年應該也是如此。”
白雨說:“我要去,我要親自殺了他。”
校長說:“我會讓你去的,否則也不會告訴你這件事。但是講道理,奈何橋學校要是殺了王巢的少主,很可能會引發兩個勢力之間的戰争。你一個人殺不了巴托,如果需要我幫助你,你就要展現你的重要性。讓我知道你值得學校如此冒險,冒險去安撫獅子的心靈,而不是去安撫一條野狗。”
白雨說:“我該怎麽證明我是獅子,而不是野狗。”
校長說:“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你能打敗一個人,老夫自當拼盡全力,和你在皇都大鬧一場。”
我用一個月的時間,才掌握了使用控冰能力創造冰牆,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能改變多少,我能打敗什麽人呢?無所謂了,無論是誰,哪怕用牙咬,我也會把他幹翻在地。
白雨問:“我需要打敗誰?你,還是我?”
校長沒有說什麽“你需要打敗自己”這種冷笑話,而是直截了當地說出了那個人的外号:“你需要打敗奈何橋學校的最強騎士——鐵騎。”
此時,在一列特快火車上,蘇娅,皇閻和一名雙馬尾少女正在聊天。這列火車由無人區東部入口出發,途徑禁欲之都和不歸之地,最後到達無人區西部入口,如此往複。
雙馬尾少女叫做唐豆,她是去年剛剛獲得a級的能力者,學校執行部新人。
唐豆問皇閻:“皇大哥,東良哥爲什麽半路就下車啊?急急忙忙的,接了個電話就離開了。”
皇閻說:“别人的事情,還是少猜測吧,隻要他能按時到達不歸之地,不影響任務就可以了。”
唐豆對蘇娅撒嬌:“蘇姐……”
“偷偷告訴你,其實他去見小情人了。”蘇娅湊到唐豆耳邊悄悄說。
“哇,誰啊誰啊……”
皇閻對女人之間的八卦不感興趣,他望向窗外,黑色的面具下不知是何表情。
皇閻打開自己的筆記本,他寫下“不歸之地”四個字,畫了一個圈,開始思考這次的任務。
一名王巢護法攜帶兩具屍體前往不歸之地,這次的任務是抹殺這一個人和兩具屍體對學校的威脅。
大陸裂縫周圍的區域被稱爲不歸之地,由于陰氣的緣故,那裏隻有植物,沒有動物。人類在攜帶符咒或者道器的情況下可以短時間生存。按理說那裏是沒有勢力占據的真正無人區,但這個世界是不講道理的。
一切皆有可能!
禮葬原,這是占據不歸之地勢力的名字。他們的成員很複雜,過得很随性,沒有中立勢力青空鳥那麽多的規矩,不需要奈何橋學校的爲和平而戰精神,甚至沒有王巢的弱肉強食法則。
禮葬原的成員隻需要守護不歸之地就足夠了。他們已經死去,卻因爲不歸之地重生。
他們是活死人。
皇閻打斷兩名女生的八卦,說:“不歸之地由于受到黃泉路的陰氣侵蝕,活人在那裏會趨向死亡,死人在哪裏會趨向複活。死了會活,活着會死,在這矛盾之間,活死人就此産生。我們需要特别防範陰氣,這是我們任務的最大敵人。”
唐豆說:“好可怕,變成活死人了會怎麽樣?”
蘇娅對唐豆說:“你的皮膚不會再紅潤光滑,會變得和樹皮一樣,用力一扯,就掉下來了。血管啊肌肉啊也都是這樣,特别脆弱。但是你的骨骼會變得特别堅硬,攻擊力防禦力敏捷性大大提升。”
皇閻說:“除了身體的變異,少部分活死人甚至出現了能力變異的狀況,他們的身體在腐爛,能力也會和腐爛沾上關系。”
唐豆緊張地問:“蘇姐,你是這次任務的總指揮,我們這次任務有什麽計劃嗎?”
蘇娅說:“我的太陽之炎有着淨化的特性,可以驅散一定範圍内的陰氣,對活死人也有些克制作用。活死人必須靠着陰氣生存,這和我們人類需要空氣的道理一樣。到時候盡量不和禮葬原的活死人發生沖突,速戰速決,打不過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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