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目以待。”
少年看向白衣中年人,微微搖頭。
飄雪峰峰主收回思緒,也不再看少年,居然将目光放在了桓常身上。
僅僅是一瞥,那些正在仰望飄雪峰峰主的衆人,也不由自主垂下了腦袋。
仔仔細細打量了桓常一陣,飄雪峰峰主再次轉過頭去。
“他的弟子,你不能動。”
少年啞然失笑,道:“以我的身份,有必要對這個小家夥動手麽?”
白衣男子的臉色,卻是沉了下來。
“你當年廢了他的修爲,破了他的道心,使得他師傅牽動舊傷,然後郁郁而終。”
“你的爲人,我難道不知道?”
少年聞言,臉色卻是沉了下來。
“你們總以爲那是我的過錯,可若易地相處,你們會不會那麽做?”
“他落得那個下場,是咎由自取!”
白衣男子沉默。
而後,他不屑的道:“說到底,你還是忌憚他們師徒二人,才會如此行事。”
“若是沒有發生那件事,他們能夠走到哪一步,誰都無法預料。”
少年歎道:“一門雙傑,雖然乃是師徒,卻風采照九州,哪怕是我也不得不敬佩。”
“我本以爲他會因此頹廢,卻沒想到三百年後,他居然達到了那種程度。”
白衣男子說道:“是啊,修爲被廢,道心被破,師傅慘死,所有人都以爲那一脈沒落了。”
“可他再出世的時候,就連你也坐不住了。”
少年先是沉默,繼而說道:“此人早已背離其師門宗旨,殺性太濃,剛剛重出江湖就弄得腥風血雨。”
白衣男子笑道:“說到底,你還是怕了。”
少年擡頭仰望天空,不停在心中詢問自己,真的怕了嗎。
三百年前,那一脈師徒二人,并稱九州雙傑。
師傅已經站在最巅峰,徒弟卻更加驚才絕豔,在後面窮追不舍,銳氣逼人。
哪怕宗門隻有兩人,世間卻也無人敢于招惹,那個時候,這一脈實在太過輝煌。
後來,師傅被人圍攻,重傷垂死。
徒弟爲了給師父報仇,血屠三千裏,死在此人手中的武者不計其數。
他不僅殺那些圍攻過師傅的宗門弟子,遇到其餘宗門也是不分青紅皂白,将所有人殺死。
從那以後,徒弟不再是九州雙傑之一,而是九州大魔。
少年終于出手了。
徒弟雖然驚才絕豔,終究還沒有走上巅峰,所以武功被廢,道心被破。
少年礙于身份,并沒有将徒弟殺死。
隻不過,當師傅得知自己徒弟的消息以後,本來能夠強行壓住的傷勢,徹底爆發。
然後,師傅帶着恨意以及不甘,痛苦掙紮了一段時間,離開了世間。
他,死不瞑目。
九州雙傑,就此成爲曆史。
那件事情實在太大,差點再次引發了一場大戰,最終還是被昊天強行壓了下去。
所有人都以爲,徒弟廢掉了。
可他蟄伏三百年,重出江湖的時候,再次掀起了腥風血雨。
當少年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終于走出了昊天宗,這個時候九州已經過去了三百年。
“他縱然恢複武功,又能奈我何?”
“我聽說名劍山莊邀請天下豪傑,舉辦了一個屠魔大會,準備斬殺這個九州大魔。”
“九州大魔?”
白衣男子冷笑連連。
“當年事情究竟如何,你又不是不知,爲何在此惺惺作态?”
“知道我方才爲什麽沒與你動手麽?”
“固然是因爲,放不下這一脈的傳承,其實還有一個理由,那就是想把你的命留給他。”
“三百年時間,他破而後立,以殺伐入道,我覺得你應該恐懼。”
少年凝視着白衣男子,道:“這個世間,沒有人、沒有事,有資格讓我恐懼。”
“三百年前,我能廢了他修爲,破了他道心,三百年後仍舊可以。”
“這一次我會殺了他。”
“嗡!”
少年話音剛落,天空之中再次飄起了雪花。
“你若敢動手,我就屠了昊天宗。”
少年終于站了起來,目光如刀的看着白衣男子,道:“你敢威脅我?”
白衣男子冷笑道:“不服就戰!”
寒風呼嘯,大雪紛飛。
飄雪劍忽然出鞘,徑直朝着少年殺去,變故來得如此突然。
“轟!”
漫天雪花飛舞,在空中化爲無數柄利劍,朝着少年襲殺而去,沒有留絲毫餘地。
“爾敢!”
少年暴怒,他沒有想到白衣男子,居然說動手就動手。
“轟!”
鷹愁渡峰頂,已經變成了銀妝素裹,整座山峰都被冰雪覆蓋,那種寒氣簡直能夠凍死一切生物。
“嘩啦啦!”
下一刻,一顆顆樹木拔地而起,從幼小的樹苗,很快就長成了參天大樹。
百花暫放,鳥語花香。
那個被冰雪覆蓋的山巒,頃刻間就變成了人間仙境。
“噗嗤!”
白衣男子收回飄雪劍,而後猛然噴出一口鮮血。
隻不過,他在笑。
“這一劍,隻是給你一個警告,你若敢出手對付他,我就殺向昊天宗。”
少年被翠綠色的大樹,以及各種花朵包圍,隻是他的臉色很難看。
“受傷了就不要憋着,該吐血就吐出來,莫要讓傷勢加重。”
白衣男子看着少年,大笑着說着。
少年臉色陰沉,道:“當年華山派也是超級宗門,雖然參與了那件事中,卻也因此付出代價。”
“三百年來,華山派一直處于半封山狀态,他重出江湖以後,仍舊毫不猶豫将其滅掉。”
“殺性如此濃烈,你覺得我不該出手?”
白衣男子冷冷道:“你敢動他,我就滅你宗門!”
少年臉色氣得發白,袖袍開始無風自動,最終卻什麽也沒說,身體消失了。
少年再出現的時候,臉上忽然湧現出了不正常的潮紅,而後吐出一口鮮血。
“飄雪劍法,果然名不虛傳。”
少年離開了,白衣男子卻是劇烈咳嗽幾聲,嘴角有鮮血溢出。
他身形一閃,就來到了桓常身旁。
而此時,桓常卻因爲二人方才的談話,陷入了呆滞狀态。
他雙拳緊緊握住,眼睛變得通紅如血,牙齒也緊緊咬在嘴唇上。
哪怕嘴唇被咬出鮮血,桓常仍舊沒有絲毫察覺。
在他坐下,一直看起來沒心沒肺的黑驢,也變得沉默起來。
它眼中閃過悲傷與懷念,還有掩飾不住的擔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