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爲了拉近兩人關系,桓常稱呼蕭琪爲先生。
現在到了談論正事的時候,桓常當即改口,稱呼蕭琪爲蕭大夫。
桓常坐直身體,整理了一下衣領。
他試探着說道:“平陽新任城主孔文昭雄才大略,不僅掃平四周盜匪,還整頓兵馬器械。”
說到這裏,桓常看了一下蕭琪臉色。
蕭琪仍舊是那副醉眼朦胧的樣子,看起來并不在意,這不由讓桓常有些失望。
“然後呢?”
桓常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蕭大夫有沒有想過,若是孔文昭率領平陽城軍隊,前去攻打附近城池,卻該如何是好?”
蕭琪嗤笑一聲,道:“莫說區區一個平陽城,就算巨野幫傾巢出動,也翻不起什麽風浪。”
“阿常有些杞人憂天了。”
桓常眼中失望之色更濃,也不再多說什麽,兩人又喝了一陣,這才散去。
回到屋内以後,桓常忍不住歎息道:“我本以爲,蕭大夫乃是通曉事理之人,卻沒想道,就連他也看不清局勢啊。”
“也罷,我不過是一介小民,身無半點功名,縱然魯國戰火紛飛,也與我沒有關系。”
本來因爲蕭韻緣故,桓常還想爲魯國做些什麽,可是蕭琪的态度,卻讓他徹底失望了。
桓常名義上雖然是魯國人,卻生活在平陽城轄下,對于魯國其實并無太多感情。
若非由于傳承緣故,他對于平陽城的感情,甚至要多于魯國。
既然自己肺腑之言不被重視,桓常也不是那種熱臉貼冷屁股之人,也就不再想這件事情。
卻說蕭琪回到府中以後,臉色當即變得凝重起來。此時的蕭琪,哪裏還有醉眼朦胧的樣子?
他在屋内思量許久,而後叫來幾個護衛,吩咐他們騎乘快馬,星夜兼程趕往平陽城。
“這桓常究竟是什麽人?”
蕭琪捋了捋胡須,而後自言自語道:“也不知此人是在試探我,還是真爲魯國局勢擔憂。”
“我希望,乃是後者。”
“隻不過,他的提醒倒是與我想法不謀而合,可是君上卻不納谏言啊。”
蕭琪深深歎了一口氣,而後換上官服,朝着王宮走去。
……
寒風蕭瑟,吹亂了女子的發梢。
“哎!”
女子憑欄遠望,眼中滿是哀怨,俏麗的臉上也充滿了惆怅。
“小姐!”
俊俏丫鬟走了過來,小心翼翼呼喚一聲,卻被女子揮手趕了出去。
丫鬟離開以後,有些擔憂的嘟囔着:“自從小姐被那采花賊擄走,又被送回來以後,每日總是茶飯不思。”
“不僅如此,小姐也不願意再見人,除了我以外,将其餘下人都趕出去了。”
“小姐她真可憐,那個采花賊真可惡!”
丫鬟抹了一把眼淚,悄悄走出了後院,隻留下女子一人待在屋内。
“爲何讓我遇到他?”
女子仿佛在呓語,想起了那個擄走自己的男子,眼中隐隐有淚光浮現。
“噗通!”
忽然之間,一道聲音驚醒這位女子,她十分慌亂的四處張望。
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映入女子眼簾,她死死捂住了嘴巴,就差一點就驚呼出聲。
在她眼睛之中,既充滿了驚恐,又有驚喜。
“你,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渾身是血的男子,頭發随意披散在肩膀上,還夾雜着許多泥土與鮮血。
他走起路來踉踉跄跄,卻仍舊死死握住那柄青銅長刀。
男子苦笑一聲,略顯歉意的對女子說道:“我莊十三從來不吃回頭草,卻沒想到今天破例了。”
女子聞言,眼中頓時露出極度憤怒的神色。
“惡棍,惡棍,你這個惡棍!”
她沖到了莊十三身旁,好像忘記了恐懼一般,對着莊十三拳打腳踢。
莊十三卻沒有反抗,哪怕身體随時都可能栽倒在地,仍舊笑盈盈看着發瘋般的女子。
“咳咳,你再打下去,我可就小命不保了。”
女子聞言急忙收手,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莊十三,繼而撲到莊十三懷中,低聲哭泣起來。
莊十三伸出左手,輕輕撫摸着女子的長發,道:“我被官府通緝,又身受重傷,想要在你這裏修養一陣。”
女子眼中露出驚喜之色,急忙将莊十三拉進屋中,而後小心翼翼清理掉所有痕迹。
“你能不能,不要再做采花賊?”
鎖緊後院大門,女子笨手笨腳爲莊十三清理了傷口,有些哀求的問道。
“隻要你不在那樣,我願意跟在你身旁,哪怕你擁有很多女人,我也不在意。”
女人死死抓住莊十三的手,眼中滿是期盼之色。
莊十三眼神閃動,之後劇烈咳嗽幾聲,閉上眼睛也不回答女子的問題。
“爲什麽,爲什麽,究竟是爲什麽?”
女子趴在莊十三胸口,淚珠滾滾落下,很快就出現了一片水漬。
連續數日,曲阜城内都是戒備森嚴,不時有甲士巡查,很多客棧也被屢次搜查。
那些江湖客,也都宛若發瘋一般,四處尋找莊十三蹤迹。
然而,所有人都沒想到,莊十三居然會躲在,一個曾經被他擄走的女子閨房内。
酒肆内,人聲鼎沸。
桓常面前有一桌酒菜,他卻根本無心品嘗。
“究竟,要不要去見她?”
左手緊緊攥着那塊潔白的手帕,桓常眼中露出掙紮之色。
就在此時,旁邊一個江湖客的聲音,傳入了桓常耳中。
“哎,我這輩子感覺最遺憾的事情,就是當初爲了闖蕩天下,離開了一位對我鍾情的女子。”
“這麽多年了,每每想起她,我總感覺心中絞痛。”
聽見這個江湖客的話,有些人出言嘲笑,有些人卻是若有所思,有些人更是臉色一僵。
江湖客卻沒有理會其他人反應,自言自語道:“有時候,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如果上天能夠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一定不會離開她,一定會陪伴在她身旁。”
江湖客眼中露出一絲傷感,那些本來嘲笑他的人,也都止住了笑聲。
桓常聞言,不由心中一震。
“既然我對蕭姑娘有好感,爲何瞻前顧後,不敢接受呢?”
桓常霍然起身,放下了一些錢财,而後大步朝着外面走去,握住手帕的手指越加用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