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常帶着方離，回到了醉仙樓。
将方離安排到客房裏面，桓常又到外面買了幾件衣服。
此時的方離，由于情緒波動太大，而且喝多了酒，居然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桓常将新買的衣服，整整齊齊疊好，輕輕放在了方離床頭。
桓常就這樣凝視着方離，直到夜幕降臨。
月色如瀑，桓常獨坐在醉仙樓房頂，拿着一個酒壺慢慢喝酒。
“墨兄有自己的理想，方兄也有自己的理想。”
“他們理想雖然可望不可即，前進方向卻十分清晰，可是我的路又在何方？”
直到此時，桓常才發現，他所要做的事情，很多都是師傅的吩咐。
至于桓常自己，卻根本不知道要做什麽。
這一夜，桓常失眠了。
當天空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方離終于從客房中走了出來。
換了一身新衣的方離，少了一分落魄，多了一絲儒雅。
雖然額頭上還有傷口，可是桓常卻能夠感受到，方離此時容光煥發。
“兄長，你醒了。”
方離看到桓常，鄭重向其行了一禮。
“兄長何故如此？”
方離正色道：“阿常非但不嘲笑我，反而以兄長待我，這份恩情比山還重。”
“昨日我被嫂嫂掃地出門，若非阿常接濟、相助，恐怕此時已經凍死街頭，又何談實現報複？”
“這一拜，雖然不能了解這份恩情，卻也能夠表達一份心意。”
桓常受了一拜，就帶着方離來到包間之内。
“兄長以後，有何打算？”
方離沉吟半晌，而後苦笑道：“本來我也想着，在魯國謀求一份差事，可是由于名聲不好，官府不肯取用我。”
這個時候，方離也不想對桓常隐瞞。
桓常倒也不以爲意，道：“他們不取用兄長，是他們的損失。”
方離也不接話，忽然問道：“阿常對于如今天下局勢，有何看法？”
這個時候，方離臉色變得十分莊重，看向桓常的目光也帶着期盼之色。
沉吟半晌，桓常答道：“大周衰敗，以緻諸侯并起，戰亂不休。”
“及至後來，門派興起，把持地方，宛若國中之國，門派以及諸侯的交界處，混亂不堪，百姓受苦。”
聽到這裏，方離眼睛不由亮了起來。
桓常停頓了一下，道：“門派興起，以緻諸侯政令不通，割據一方的勢力越來越多。”
“長此以往，必成禍患。”
方離不由鼓掌贊道：“我本以爲，隻有自己能夠看出其中隐患，不曾想阿常也有這般見識。”
他正色道：“門派要發展，就必須不斷擴張，諸侯想要壓制門派發展，就必須不斷擴軍。”
“如此一來，戰亂終将不會止息，百姓又怎會安康？”
“天下若想安定，除掉各大門派是第一步，然後還要有強國崛起，橫掃天下諸侯，統一九州之地。”
“隻有真正統一，戰亂才會止息。”
方離的話，不由讓桓常目瞪口呆。
他雖然覺得門派勢力太過強大，導緻諸侯境内有許多國中之國，使得政令不通。
然而，桓常卻從未想過，諸侯林立也是天下戰亂不休的根源之一。
若是能夠天下統一，整合天下所有力量，哪怕門派再如何強盛，也沒有辦法與國家相抗。
桓常當即感歎道：“兄長慧眼如炬，我不如遠矣！”
“然而，無論是覆滅各大門派，還是統一天下，都是很難實現的願望啊。”
方離歎道：“是啊，我雖然不通武藝，卻也知道強大的武者，究竟有多麽可怕；那些千年宗門的底蘊，究竟有多麽恐怖，誰也不知道。”
桓常點頭道：“三百年前，五大諸侯發動的那場戰争，非但沒有覆滅門派，反而讓國力大損。”
“宋國宗室，幾乎被強大的武者屠戮一空；強大的晉國，一分爲三；秦國也徹底沒落，門派之強盛，可見一斑。”
方離有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桓常，而後問道：“這些都是隐秘，阿常從何處得知？”
桓常沉吟許久，忽然說道：“兄長可曾聽說過書劍閣？”
方離先是一怔，繼而臉色潮紅的說道：“阿常莫非是書劍閣傳人？”
桓常點了點頭。
方離急忙上前，抓住桓常的手臂，道：“我還以爲，昔日隐世門派已經滅亡，不曾想還有傳承不滅。”
“阿常既然是書劍閣傳人，是否能夠劍斬山嶽，飛天遁地？”
桓常楞了一下，而後苦笑道：“我隻是一個小小的武者，哪裏會有這麽厲害？”
方離聞言，臉上不由露出了失望之色。
繼而他又追問書劍閣内，還有沒有其餘前輩，得知桓常有師傅以後，頓時大喜過望。
當他得知，其餘四個隐世宗門也未曾滅亡以後，更是狂笑不已。
“我本以爲，自己理想很難實現，可是有了你們的存在，未嘗沒有一搏之力！”
他抓住了桓常的手臂，道：“阿常遊說其餘四大隐世門派，我去遊說天下諸侯，當所有勢力整合一起之後，何懼那些強盛的門派？”
桓常聞言，卻是沉默不語。
先不說昔日五大隐世宗門，還有沒有當初的實力，就說方離想要遊說列國聯合一起，都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阿常可是不信我？”
桓常沒有否認，反而說道：“我自平陽城而來，一路也見過魯國百姓的生存狀況。”
“平陽城歸屬巨野幫管轄，境内百姓生活，反而要好過魯國境内百姓。”
“就連附近的盜匪，也是平陽城主孔文昭剿滅，魯國官府卻對之不聞不問。”
“我有時候也在想，門派雖然把持地方，卻能護得一方百姓安甯，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方離聞言，情緒卻是變得激動起來。
“阿常爲何如此鼠目寸光！”
“你以爲，那些盜匪從何而來？”
“若是沒有門派放縱，他們早就被官府剿滅了，正是因爲官府知道，盜匪無法完全剿滅，這才一直不聞不問。”
方離告訴桓常，很多門派先是縱容盜匪橫行，而後吸引邊境百姓遷徙到門派轄地。
那些窮苦百姓，自然不會被門派收留，可是有能力以及有錢财的大戶，他們卻會欣然接納。
長此以往，門派管轄地越來越富庶，能夠吸引到的富戶也越來越多。
桓常聽完，頓時感覺後背冷汗淋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