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敏岚被掐得喘不過氣來,她既駭然于謝蓁這會的兇狠,又爲了臉面的當着衆人的面不肯服軟。衆目睽睽之下,她還真不信謝蓁能掐死自己!
賀敏岚在暗暗較勁,謝蓁何嘗不是被她招惹得失去了理智,想她無怨無故的穿成了書中女配,一直以來都是提心吊膽,卻沒想到自己已經在了生死的深淵邊上。倘若謝元這回死了,謝蓁恐怕也不能活。她既然都不能活了,自然要卸一卸現在心中被這賀敏岚撩起的怒火。
謝蓁笑得邪氣森森,真要比起狠來自己也決不會手軟。
賀敏岚隻堅持了一陣就漸漸支撐不住了,對掐着她脖子的人也越越加害怕起來。她跟謝蓁離得近,似乎就能瞧見她眼中的瘋狂和兇狠,有那麽一瞬間,賀敏岚覺得……自己真會被她殺了。“咳咳——你松、松開!”
謝蓁芙蓉嬌面上刹那布滿了戾氣,仿佛是才從修羅地獄中出來的蛇蠍美人,殺人隻是随她心意罷了。“松開?”她牽扯起嘴角,笑得叫人如沐春風,可從最裏頭出來的話卻仿佛是帶着惡意:“可我這手偏不聽使喚。”
賀敏岚愈發難受起來,一張臉被憋得漲紅不說,也因着害怕眼角滾落了淚珠,“你——你快松開!”
“謝蓁——嗚……你快放手!”
謝蓁看着這張因害怕而變得怯弱可憐的臉,刹那就覺得索然無趣,賀敏岚也不過是個紙老虎罷了……她不吭一聲就松開了手,轉過身走了兩步回了自己的位置。
而那賀敏岚當即跌坐在了地上,雙手緊緊扒着自己的脖子咳嗽。再擡起頭來時眼中含着淚花神色複雜的剜了一眼謝蓁,到底是結了仇心裏頭記恨着。可她這會也見識到了謝蓁的厲害,果真是個瘋子!也不敢多留,當即轉了身帶着人速速撤離了。
謝蓁正當着方才喝了一半的茶盞,聽着響動稍稍側頭,默然出神。賀敏岚害怕死,她何嘗不是,隻是方才決定賀敏岚生死的是自己那雙掐着她的手,可左右着自己性命的卻是——一本書。謝蓁覺得到可笑至極,可又笑不出來。
謝十三原先隻當大小姐是撒氣整治賀敏岚,可分明人都走了,謝蓁臉上神色卻委實不對勁。正當他湊上前打算問一問原委的時候,謝蓁卻也忽然轉過了臉,一臉正色的瞧着自己。
謝蓁也是方才一瞬才想透了,左右自己性命的絕不是書,而是宋顯珩!若賀敏岚所言非虛,那宋顯珩這遞上去折子才會是最厲害的催命符。謝元現在失蹤不明,要是這檔口被冠上了叛國通敵的罪,可真開脫不清。謝蓁思來想去,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從宋顯珩這邊下手。
謝蓁對謝十三道:“宋顯珩你能……”下頭的話謝蓁沒說,隻是一本正經的朝他比劃了個抹脖子的姿勢。
謝十三默了片刻,端肅着神情道:“小姐,你知道他幾日沒回府了嗎?”
謝蓁還真不知道,心中暗疑謝十三難道知道?
“宋顯珩已經有兩日沒回府了。”謝十三沉吟着道,怕謝蓁回不過神又自作主張的添了一句:“山谷那事第二日從南煙齋出來後,他就直接去了皇宮。”
謝蓁微張着嘴愣了片刻,而後平靜了臉色,“哦。”
謝十三聽她這語氣失望之極,抱臂斟酌了一會才道:“小姐真要殺了此人……我也能試着潛入皇宮。”
“……”皇宮又不是謝家後花園真是能随意出入的,謝蓁瞄了他一眼,沒那個打算讓他去送死。但又不得不想個法子治宋顯珩,目光凝落房間裏懸挂着的一副裝飾的字畫,腦瓜子快速轉起,片刻亮起了眸子,“何必要你潛了進去,我自然有辦法讓他乖乖到我面前來。”
口氣饒是笃定。心中已有盤算的謝蓁淡然站起身,捋了捋腰間垂落着的流蘇縧帶這才施施然的往外頭去。
“……”謝十三一人落在原地吃驚,瞧着謝蓁遠去的背影心道這人怎麽現如今變臉這麽快了?
謝蓁上了馬車就叫人直接往南煙齋去,細細算起來她倒真是有好一陣沒見過她的那位教學師傅沈梨妝了。
南煙齋并不在京中富庶繁華的東城,而是建在了較爲幽靜的北城梧桐巷裏。可沈梨妝才女的名聲在外,特地前來捧場的人絡繹不絕。謝蓁去的時候巷子已經停了不少馬車,絲毫不掩主人家的身份地位。
南煙齋外頭看着尋常,大門洞開一幅任人進入的樣子,可入到一道門若非不是熟客就要遞名帖前去了。四五個彪形虬髯的大漢往那一站,絕不會有人生出強闖的心思。
謝蓁來得匆忙,更沒仔細問過這南煙齋的規矩,臨到這時身上也沒帶帖子,隻好叫裏頭給沈梨妝帶話,說是昔日的弟子來拜訪師父了。
倒也不是謝蓁非得搬出這說辭,真是心中料定像沈梨妝這種自诩讀書文人之流最看重的就是尊師重道。不一會,裏頭果然出來了一名身量纖細的丫鬟,将謝蓁往裏頭引。
沈梨妝正在八角亭中作畫,見了沈栖旋即展了笑顔:“謝姑娘今日怎麽得空來了?”
謝蓁也犯不着此時将怒氣轉嫁到她身上,更何況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都還得這位正經女主的配合。“什麽得空不得空的,師傅故意取笑我,還是怪我一直沒來瞧師傅?”
“不過這麽一句話也被你能掰出這多意思來。”沈梨妝又氣又笑。
謝蓁探身看了看她正畫着的畫,畫的是幾隻敗了的荷花,現如今已經是秋日,京都又地處偏北,自然早早就敗了。謝蓁扭頭看了一眼,瞧見沈梨妝畫的可不就是前頭缸子裏的一盆。
謝蓁饒有興緻的問:“師傅怎麽畫起荷花來了?”
沈梨妝便跟她一五一十如實道:“再往下去,可是連這殘花都尋不見了,我倒是喜歡這花的,可再京城中着實不容易養。”
“師傅将這花養在水缸中,換做我是花也不快活。師傅既然喜歡花,我倒知道有一處宅子裏特地辟了塊地做池子,還引了一脈活溫泉水,滿池子的荷花一年四季都如同夏日最盛的日子……”謝蓁說起這話時眼中透着光亮,仿佛将自己見到這景象時候的驚訝之色全都顯了出來。
“……”沈梨妝起先還能自持,到最後也忍不住向往起來:“真有這樣的地方?”
謝蓁老實點頭,就在城郊齊鸢樓。
沈梨妝幾乎就要開口讓她帶自己過去,可話到嘴邊上又囫囵咽了回去,朝着謝蓁看的眼中也透了微微戒備。
謝蓁哪裏看不出來,仍然當是不知情,嬌嬌笑着道:“原先我也不知道,可我聽人說這宅子原先是什麽人特意修的。這樣大的手筆,又這樣**思……”
沈梨妝聞言心中起伏,微垂的長睫也驟然抖動了一下,而她垂在桌子底下的手不由抓緊了衣角,像是再逼着自己克制。起先她還以爲是謝蓁诓騙自己的,可後來所說的這些話勾起了那些不該再被想起的往事。當初她父親沈慎酷愛蓮花,門下最得意的弟子當初正是爲師父壽誕準備了這一份大禮。然而,這禮還未送出父親就……
“那宅子,真能去?”沈梨妝擡起頭,神色還有些微晃,帶着恍如隔世的不确定。
謝蓁點頭,語調輕快着道:“師傅想去自然能去,我叫人套馬車去……”
“不用!”沈梨妝忽然制止,但見謝蓁一臉愕然,又垂眸笑了笑挽救似的說道:“既然在南煙齋,你還怕我備不出馬車?”說了這話也不等謝蓁言語,她就立即吩咐人去辦了。
謝蓁面上渾然不在意,可心中已然知道這沈梨妝面上跟她師徒相稱,可實際還是抱着戒備之心,要不然也絕不可能攔着不讓自己備馬車。不過……謝蓁心内邪邪一笑,這會既然人跟了自己出去,用不用自己的馬車又有什麽重要的,總歸是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
謝蓁對沈梨妝這人做足了功課,提那活泉蓮花池也絕不是偶然随口一提。沈梨妝一心爲了沈慎報仇,越是心系此事越是受沈慎那些舊事舊物的影響。謝蓁湊過完親熱的挽着沈梨妝的手臂,“那我就樂的躲懶,一切都指望師傅了。”(就愛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