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人工盤收市尚有20分鍾。
原油期貨交易所内的所有人,都陷入了緊張和壓力之中。記者敲字的動作都變的輕柔了。
隻有一個人手握玉米卷,輕松的像是來旅遊似的。
所謂衆人皆忙我獨閑,唯有小胖同志爾。
小胖他是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或者即将發生什麽。作爲中國年輕一代的,通過不勞而獲而做了億萬富翁的成功人士,小胖同志才不會讓複雜的期貨交易消耗自己的腦細胞呢,他如同遊客似的,好奇的看着周圍,然後問秦筠道:“老婆,有人在畫像嗎?”
“說詳細點。”秦筠盡管是精英百富美,卻早已不再嘗試理解小胖同志的跳躍性思維了。
小胖咬了一口玉米卷,含混的道:“你看師父,一動不動的大半個鍾頭了吧,要不是有人畫像,他幹嘛做雕塑模特?”
這是三級跳水平。
秦筠拍拍額頭,道:“你師父思考呢。”
“思考什麽?”小胖又咬了一口玉米卷。
“今天是關鍵,當然要好好想想。”
“前兩天你也說是關鍵。”小胖不在意。
秦筠一滞,旋即好奇的道:“你賺錢了你知道嗎?”
“知道……”小胖拖的長長的音,得意的道:“以我的經驗,跟着師父走,啥都不用想就能賺錢,所以,他賺錢。我就賺錢,我告訴你,師父吃的肉大塊,給的湯也都比别人給的油。像是慢炖牛肉,浮在上面的全是最濃最厚的汁……”
“然後都被你喝了?”
“師父吃肉徒弟喝湯,天經地義嘛,再說了,我也就喝了一小口吧。”
秦筠像是貓兒似的眯起眼:“你知道這一小口下去,自己賺了多少嗎?”
“那……肯定是不少。”小胖滿足的咬下了第三口,一根手掌長的玉米卷消失了。
這說明,他的手掌是比普通人短一些的。
秦筠盯老鼠似的盯了小胖同學半天,然後也思維跳躍了。惡聲惡氣的道:“你要是敢在外面花天酒地,逢場作戲,我就讓你淨身出戶!”
小胖微驚,接着以更高超的跳躍性道:“我的錢就是你的錢,你不用找别的女人來勾引我了。”
如果說秦筠的思維跳躍是運動員級别的,小胖的思維跳躍就是山羊級别的。
秦筠好懸露出笑容,一個掩飾,露出了虎牙,緩緩的道:“不用其他女人,拿一個急救箱出來。給我三分鍾,就能給你包紮好傷口。”
小胖大驚:“你這是淨身出戶?這是淨身入宮……算了,咱們好好說話,師父幫我賺了多少?”
“狗屎運!”秦筠先評價了一句,方道:“你的錢和阿利耶夫的錢算一起了,200%的利潤,賺了……”
“2億美元?”小胖這次領先了。
秦筠扁扁嘴:“差不多吧。這下知道蘇董在做什麽了吧?乖乖的坐着,人家現在一個決定,就能讓你多1000萬。少1000萬。”
“那肯定是多1000萬了。”小胖說着啧啧兩聲。又樂滋滋的道:“當初我投錢的時候,大家都不願意投。覺得要虧,我就當把錢扔水裏了,結果……你看看。這才幾天的功夫,賺一倍了……我覺得啊……”
“你覺得什麽?”
“我覺得……我才是主角呀。”小胖傲然擡頭。
“你說什麽?”秦筠後面一句,根本沒聽到。
小胖扭頭一看,得,蘇城站起來了。
“讓秃鹫公開買入,速度慢一點,但也别太慢。”蘇城直接下命令,用的還是英語。
報送員毫不猶豫的去通知,他沒有質疑的權力,而交易所争分奪秒的态勢,也不允許猶豫。
秦筠詫異的皺眉,甩開小胖,上去想要提醒祁霄一聲。
其實不用她提醒,祁霄已經上去提醒蘇城了。隻不過,他繞開了别人,低聲問蘇城:“這樣做,會不會讓他們警覺了。”
“他們早就該醒覺了,現在該吓吓他們了,抛還是不抛,随他們決定。”
現在,蘇城自然希望見到越來越多的多單抛售,而不是像前幾天那樣,将他們堵在門裏。畢竟,此時已是真正的最低價了。
不過,多方的先生們并不能确定。
他們曾經确定過許多次的最低價,在18.22美元的時候,他們以爲油價絕對不可能跌到17美元,在16美元的時候,他們以爲油價絕對不可能跌到15美元,在15美元的時候,沒人相信油價會進入到14美元的空間。
最終,原油還是到了14美元一桶的區間。
是否會進入13美元區間,沒人說的清楚。
蘇城可以等,讓多方成員們自己煎熬,然後決定。會有一些人提前平倉,也會有一些人延後平倉,這也是對泛亞基金最安全的方式。
可從内心裏,蘇城更願意主動出擊。
這也是因爲他目前的形勢較好,有的是力量向對面施壓。
祁霄默然點頭,眼神也凝了起來。
時間緊迫,現在該着急的是多方了。
19點12分。
秃鹫米爾頓得到了指示,想了一下,立刻樂了。
對執行交易員來說,賺錢是令人高興的,讓别人郁悶也是令人高興的。
醞釀了兩秒鍾,秃鹫同志就用平生最高的音調,喊道:“買入,1000手。”
原油期貨炒到這個程度,大家都是瞻前顧後的,一次邁入10萬桶原油,不能算少了。
旁邊的交易員習慣性的看過去,心裏計算泛亞的資金規模。
然後,就發現秃鹫的手是往裏收的。
“這是買入!”那交易員喃喃自語了一遍,接着就瞪大了眼睛。
住友商社的交易員也愣住了。
接下來,是交易池内都變的安靜了。
在這場多空大戰中,多方是不停在變的。
住友商社,興業銀行,還有一閃即逝的花旗,以及來過兩次的安然等等,可空方,其實就是一個大頭,七家公司組成的泛亞基金。
幾天時間,曾經被交易員們看作是外來戶的泛亞基金,仿佛變成了一種永恒的存在。
而泛亞基金結束了賣空,開始買入的時候,這毫無疑問的是本交易所内的最大事件。
松本道夫延遲了幾十秒,看到了這一幕。
他的腦中,瞬間挂出了一個詞:将軍。
“部長,怎麽做?”住友商社的初級和中級交易員們也都急了。
松本的腦中,晃過無數的念頭。
可在目前的狀況下,得出的結論,與其說是做出了決定,不如說是猜出了決定。
不過,有句話說的好,最差的決定也好過不做決定。
在期貨市場裏,這句話與真理還是有交彙處的。
松本必須也隻能做出決定。
“平倉吧。”松本的語氣沉重。
“部長!”幾名交易員都喊了出來。平倉就意味着要賣出所有的多單,虧損再也不是賬面虧損了。
松本伸手止住了他們的呼喊,道:“去做吧。”
他的心裏,已經開始考慮如何推卸責任到平野身上了,倫敦國際期貨交易所的一切,與他和住友,再沒有什麽關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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