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并不是175億美元隻能撬動3000億美元,而是出于安全的考慮,做出的合理收縮。
盡管如此,這也是17倍的杠杆了,普通的原油交易商不會輕易動用這麽大幅度的杠杆。
而泛亞基金通過這3000億美元,差不多獲得了10以上的回報,即300億美元以上。
至于究竟是多少錢,就要看這些資金撤出的是否順利了。
要是有一個尾巴留下,即使隻留下百分之一,那也要有30億美元的資金浪費了,撤的再不順利的話,尾巴造成虧損也是可能的。
蘇城一邊看交易所的電子屏,一邊看自家的電腦屏幕,心裏催促着平倉的速度加快。
祁霄更加緊張的厲害,他在到大華實業以前,何曾操縱過3000億美元的項目,這時候,一個正确的操作和一個錯誤的操作,至少會造成幾百萬美元的差别,如此巨大的責任,壓力自不必說。
“14.26。”一名交易員用英語快速喊了出來。
蘇城和祁霄也看到了,後者确定的道:“買入。”
交易員重複了一遍“買入”,就在電子盤上操作了起來。
這也是電子盤和人工盤的不同,如果交易池裏的秃鹫敢現在買入原油,作爲最大的空頭,說不定會讓原油市場發生大翻轉。
而通過電子盤下單,就沒有那麽多的麻煩了,雖然同樣是要通過有坐席的坐商來進行交易,但坐商承攬的交易衆多,并不會讓市場産生聯想。
油價迅速恢複到了14.32的價格,操作的交易員點了幾下鍵盤,道:“買入了420手。”
1手是1000桶原油,420手就是42萬桶原油,價值600萬美元上下,不能說多,卻是一個好的開始。
若是以平均數來算,泛亞基金每桶差不多能賺到1.5美元,而若是以最開始的18.22美元來計算,那每桶的利潤有4美元之多, 42萬桶原油,就是平均60萬,或者最高160萬美元。
祁霄回看蘇城一眼,見他摸着下巴挺滿意的樣子,自己也就覺得滿意了。
對于泛亞基金來說,這是他們獲得的第一筆真正的利潤。在此之前,充其量隻能說是賬面收入,隻有将借來的原油還上,才能産生真正的利潤。
如果蘇城是一名散戶, 420手的合約也算是不少了,現在就可以揣着錢出門左轉,開心的慶祝了。
不過,以泛亞基金目前所握有的天量合同,距離平倉還遠着呢,也就是說,離把錢裝到兜裏,還有相當的時間。
幾秒鍾後,油價又掉到了14.30以下,泛亞基金再次從電子盤買入原油600餘手。
現在,除了泛亞基金這個大空頭以外,其他原油商是不敢再繼續買多的,實際上,偷偷平倉乃至于轉作空的小多頭都有不少,因爲面前的情況是很清晰的,連續的利空消息,至少能保證幾個小時内的空方優勢,賺的太多不能保證,但10美分左右的利潤,在10倍左右的杠杆下,也非常可觀了,少說是5的利潤呢,比“剝頭皮”似的交易可好多了。
在泛亞基金和市場本身的運作下,油價一會兒下跌到14.20上下,一會又上浮到14.30上下,泛亞基金也趁機平調了10多億美元的空單。
來來去去大半個小時,各金融機構終于确定了歐佩克的新消息,一些大的多方,也開始陸陸續續的做出決定。
最先割肉的還是安然。這家未來的倒閉五百強公司以做假賬聞名,但在1994年的現在,它最著名的是特殊的金融制度。用簡單的方式來描述,安然是第一家用數學手段來管理公司的能源公司。
幸與不幸的是,太過超前的安然并沒有得到足夠的監管。更準确的說,是當前的美國政府,或者世界上任何一個政府,都沒有足夠的實力來監管安然——以政府緊缺的人手和平均不到10萬美元的薪水,又怎麽能和幾百上千名拿着百萬年薪的高級精英相媲美。假如政府真的有更高才華的精英,像是安然這樣的公司,也不是拿不出千萬美元的年薪,到了最後,政府所擁有的要麽是普通的庸才,要麽是理想主義者,後者要發揮作用,最好還得懂點政治,這樣的要求顯然是太難了,以至于安然公司不僅将數學手段用于管理公司,還将數學手段用于假賬的制作。
雖然最終的結果不好,但現在的安然公司卻是最注重風險控制的公司,在第一輪多空大戰中,他們首先退出,而在這一次的決戰中,他們也做出了判斷,毫不猶豫的再次放棄。
當多達20萬手的原油期貨合同抛出的時候,蘇城倒是對安然有了些佩服。
任何一家公司,能夠不受情感的左右,忠實而堅定的服從既定策略,這本身就是一種了不起的事。至于最終是否盈利,隻能說,他們總歸是會盈利的。
當然,從另一個觀點來看,唯有死掉的美國公司,才是好的美國公司。
随着安然公司的淪陷,交易池内的多方一發而不可收拾。
德意志銀行、瑞銀、波士頓金融等中小型的多商紛紛宣布崩潰。他們在原油期貨市場内的資金都不充沛,能夠投入的保證金基本低于2億美元,且多數以10倍以上的杠杆進行運作。如此一來,當油價的跌幅超過10,也就是1.4美元的時候,這些金融機構是鐵定要爆倉的,到時候,哪怕原油回調到100美元,也與他們沒有關系了。
至于他們身後的金融公司,也不可能在一個市場投入過多的力量,全球各個期貨市場,每年都會爆發慘烈的多空大戰,金融機構設定資金額度,本身就是爲了防範風險。
若是每次多空大戰,都忍不住将全部的力量投入進來,且不說他們是否樂意放棄其他的期貨市場,光是其中蘊含的風險,就足以将這些百年老店摧毀。
他們和大華實業這樣的現貨石油商不一樣,泛亞的七家股東都有撈一筆就走的準備,非股東的阿利耶夫興許一輩子都不會再進入期貨市場,可金融機構卻是要永遠浸潤于此,對他們來說,割肉逃生比決一死戰更正确,即使決一死戰有70的勝率,他們也不一定會同意,更别說是目前的情況了。
這些中小型多商,有的在15美元上下進入市場,有的在16美元進入市場,還有的在17美元進入市場,即使平均一下,也差不多到了爆倉的邊緣,一些公司說不定都補充過一兩次保證金了,所以,一旦失去了信心,就很難再堅持多方的立場不變。
泛亞基金通過三家坐商,大肆吸納原油期貨合約,從而平掉自己的多單。
所謂的賣空,就是從交易所憑空借出原油來出售,現在買入原油平倉,就等于還掉了借出的原油,兩者之間的差價,就是賣空者的利潤或虧損額。
待到BP公司的150億美元大倉沽清,祁霄驚喜的發現,本方的倉位已降低了三分之二。
而利潤更是可觀,竟而有180億美元之多。
雖然後面的三分之二,肯定不會有如許多的利潤,可想到它代表的含義,還是讓祁霄激動的發抖。
“太刺激了,太刺激了!”祁霄忍不住說了兩遍。
蘇城也看到了他遞過來的小紙條,輕笑着将之投入碎紙機,道:“别忘了,大華實業隻有25的股份。”
“那也是……”祁霄沒有說出來,還是在紙上寫出潦草的字迹:45億美元。
180億的四分之一是45億美元,很簡單的口算,可祁霄還是算了兩遍,才确認的寫上去。
這是一個簡單的算術,卻是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現實。
蘇城想了想,将這張紙疊好收在衣袋裏,道:“這一波,咱們如果大獲全勝,我就把這張紙條送到大華實業的展覽室裏去,讓它做個曆史的見證。”
祁霄愣了一下,轉瞬笑了出聲:“等咱們大獲全勝,我再寫一張紙條,把全部的利潤寫上去,說不定,會是一個三位數。”
蘇城搖頭,道:“一定是個三位數。”
“啊?”祁霄不解。别看剩下了三分之二的倉位,但泛亞基金的倉位實在是太重了,其中很多都是爲了做籌碼而放出的資金,現在是有轉作空的中小型金融機構支撐空方市場,但悄然平倉的泛亞基金,終究會讓天平調轉,到時候,原油重新奔向15美元,16美元乃至17美元都有可能,就平均數來說,總有一些倉位是賺不到錢,甚至少量賠錢的。所以,剩餘的三分之二倉位,說不定還賺不到45億美元的利潤。
蘇城微笑,道:“你忘了咱們的價差合約了,現在開始平倉吧。”
祁霄的雙眼,登時像貓一樣的亮了起來。
價差合約不似單一期貨交易所的買空賣空,它的杠杆極高,風險也極大,但平倉起來卻非常的容易。
祁霄第一時間拿起電話撥了出去,同時讓自己的助手,将兩地間的價差調出來。
在倫敦期貨交易所的平倉的過程實在緊張,以至于他都沒有精力去關注紐約市場。
畢竟,大華實業獨立買入的價差合約,确定的平均價差僅僅是1.1美元,而就倫敦的這種跌法,紐約市場無論如何都不會全體跟進的。
果不其然,紐約市場的原油期貨合約,依舊保持在16.50美元以上。美國的經濟恢複不錯,接下來又是空調用電的高峰,在多用燃油發電的美國本土,他們一向遵循自己的價格規律,不會如倫敦那樣容易受國際市場的影響。這也是自70年代的石油危機以來,美國曆任政府所追求的能源導向。
祁霄不在乎美國人在乎什麽,而是整個人都陶醉在了2.2美元的價差中去了。
對大華實業來說,2億美元在300到500倍的杠杆下,價差每擴大10美分,就會有3億到6億美元的利潤,現在的價差擴大到了120美分以上,利潤妥妥的超過了40億美元。
如此一來,大華實業的總利潤必然超過百億美元。
百億美元!
而且是百億美元的現彙!
在1994年的中國,真真正正的是富可敵國的資産。
“喂!”
電話接通,祁霄強壓住紛至沓來的念頭,首先将價差合約平倉的命令下達。
“明白,全數平倉。”電話另一頭,也是興奮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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