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算經濟總量的話，總值1億元的燃氣管道不可能挽救一個省，甚至挽救一個副省級的城市也難做到。但這是一筆活錢，是計劃外的資金，值此現金緊缺的時間裏，就顯的彌足珍貴了。這有點像是90年代的中國經濟，财政收入一點都不少，但每一筆收入，好像都有去向似的。真到用錢的時候，部長也批個1000萬，手也要抖三抖。
郭書記的話并沒有說完，他再次握緊蘇城的手，共同面對衆人說道：“大華實業要發揮你們競标中東油田時的主動性，如果有哪個部門哪個人爲了部門利益和個人利益，而罔顧大局，不用給我面子。遇到不能解決的事，你們可以找小高，也可以找我。要把燃氣管工作，和清欠工作聯系在一起，全省一盤棋，全國一盤棋，積極配合。”
衆人再沒有二話，轟然應諾。
蘇城感慨萬千。雖然在作出選擇之前，他就預料到了清欠工作的重要性，并将城市燃氣管和清欠聯系到了一起。事實證明，這種做法雖然不會省錢，卻真真正正的減少了政治消耗。
後世的城市燃氣管道，可沒有省委書記出面說話，更别提這樣鳴鑼開道的維護了。即使是資本上百億的公司。在燃氣管道的建設中也得向城市經營者低頭，一點點的談定土地供應、價格收費、消防安全等等方面，與其他類型的投資完全不同，這一點在全世界任何一個國家都是相同的。也隻有眼下的情景，才能讓大華燃氣公司跳出燃氣管道的漩渦。轉而成爲清欠鏈條中的重要一環，從而得到掌權者的支持。
看看仍在休息室中官員們的态度，就可以理解省委書記的力量。也許僅僅是爲了出現在書記的眼簾中，他們就願意放下身段，和蘇城談論管道建設的細節。
即使1990年的企業家值錢。也無法讓廳級以上幹部倒貼上來，隻有部級以上幹部的矚目，才是真正的推動力。
不僅濟*南和青*島兩市，其他城市也蠢蠢欲動的希望加入城市燃氣管的建設中來。不論他們提出的條件如何，光是主動提出這一點，就難能可貴了。
郭書記聽了一會，果然予以表揚。
他的秘書這時提醒30分鍾到了。郭書記第三次與蘇城握手。一群人看的那叫一個眼熱。
第二天，大華燃氣公司以非人的速度，完成了注冊，工商等部門領導，親自陪同新任總經理徐浩強完成手續。
徐浩強也就是四郎。他跟着蘇城也有一年多的光陰。且獨當一面數次，經營一家全新的企業或許有些難度，但也并非多困難的事。自他以下，還有大華實業曆年招攬的數名職業，以及新提拔的幹部。
1990年的中國，以資本所有人的親屬掌控公司。以職業經理人經營公司，已經是相當先進的經營模式了，即使再過30年。這種模式也不見得落後。事實證明，五郎經營的船運公司就相當不錯，1989年一年，賺到了7000多萬元利潤，上繳到大華實業的也有3000多萬,,，同時還爲濟柴直接增加了近千台柴油機訂單。間接增加的也有數百台之多。
四郎獲得了夢寐以求的機會，而且得到了蘇城等同于五郎的承諾。整個人的潛力都爆發了出來，自公司建立伊始，就開始跟進工地，或者跟着李琳認識城裏每一位重要人士。
燃氣管的建設，一下子解除了所有瓶頸，開始了爆發式發展的階段。
精誠合作并不隻是說說而已。大華燃氣集團初建，在青*島沒有辦公場所，當地政府立刻在八大關騰出了兩棟民國時代的大别墅，稍加整饬，又能辦公又能住人，比城内的辦公樓還要舒服。
管道推進需要開挖公路，市政環衛主動改變公交線路，布置警示牌，管道鋪設還會影響到電力、電信、自來水給排系統，市政府幹脆搞了一個系統工程，彙合各部門的人員，重新規劃和分配了範圍與時間，讓所有市政設施爲管讓路。光是每天上街通知停水停電的居委會大媽，就有數十人之多。
這種情景，以後将很難看到。商業機構和工廠輕易不能停電，居民樓停水也要注意影響。電力和電信就更不用說了，他們是垂直機構，上面自有老大，到了98年以後，獨立性日強，頗有不在乎政府官員的時候。再大的公司要請他們合作，都得放低了姿态派人攻關，一個城市管建設做下來，少說得有七八個人拿着支票全職伺候，哪像是現在，竟然主動配合。
第三建築公司也有着相當的主動性，普通事情都自己發文，不用大華燃氣公司出面，這等于是将風險擔到了自己頭上。除了缺乏法律意識之外，這裏面也有精誠合作的影子。
在這種進度下，蘇城付款自然及時，速度更是快了數倍。本來是一個建築公司幾百人最多1000人施工的項目，現在變成了數個建築公司數千人的項目，即使是按照進度，速度也得快起來。這些窮的底掉的建築公司，每個星期都能入賬幾十萬元，不光能發工資，還能把以前的工資補上，甚至發放福利和加班費也沒有問題，公司程度隻會更快。
四郎看着賬上的資金日益減少，開始還有些着急，但是，随着第一棟市委家屬樓開始管改造，且以每戶100元的價格繳納初裝費的時候，他頓時安心了。
這筆錢雖然不多，或者說還很少，但卻證明了天然氣管道不是純賠錢的玩意。對于剛剛來到大城市兩年時間的四郎來說，證明這一點是非常有意義的。
對于很多人來說，證明天然氣管道能賺錢，都是非常有意義的。
即使是付款的濟*南市市委，也希望蘇城能從這個項目上賺到錢。時至1990年，中國的官員對于經濟和公司關系都有了新的認識：隻有能賺錢的生意才能長久的做下去，山*東的官員希望天然氣管道的生意能賺到錢，從而形成互惠互利的關系，進而幫助清欠工作繼續。
在他們眼裏，1億元可是好大一筆錢了，對企業而言，幾乎像是極限似的。隻有很少人才知道，大華實業究竟有多少資本。即使是四郎也隻知一個大概。那就是這筆錢，還未用到瑟坦油田的收入，僅僅是大華實業國内部分的提支開銷，就已足夠。
意識到天然氣管道的價值以及重要性的，絕不僅僅是是官員們。反應迅速的民企，早在建設部下發了紅頭文件以後，就開始研究建立天然氣管道的可行性。
其中免不了有人到大華實業的建築工地來查探，初裝費的形式，對他們也是一個刺激：原來安裝城市管道，并不是純粹的投錢。
另一方面，政府對大華實業的一路綠燈，也讓民企們蠢蠢欲動。新奧燃氣當年爲了獲得濰*坊市的氣井，可是将自己的全部資産都投入了進去。而那四口氣井在新奧燃氣進駐以前是完全沒有利用的，爲了避免污染環境造成中毒，四口氣井出來的天然氣，全都白白點火燒掉了。即使如此，新奧開拓燃氣管道的工作也沒有那麽順利，更别說是和大華實業的一路紅燈相比了。
因此，五月剛過，青島市政府的官員們就發現，關注城市燃氣管道的，不再隻有大華實業了。
家華燃氣公司申請在即墨建造城市燃氣管道，南氣公司申請在膠州鋪設燃氣管道，黃能國際申請在平度建造氣站和燃氣管道……
仿佛一夜之間，這些名不見經傳的燃氣公司，就從地底下冒了出來，而且，他們打的都是相同的主意，在青島市周邊鋪設燃氣管道，積累經驗的同時，還能利用青島的液化天然氣碼頭。
這些公司的資本金都很少，現金自然更少，隻能做純粹下遊分銷商和服務商，因此必須依托上遊廠商的主管道來鋪設城市燃氣管道。如今的西氣東輸還沒影子呢，他們指望不上中石化和中石油的管道，就隻能指望大華實業了。
沒幾天的功夫，黃能國際的老總唐禮就找到了蘇城，代表三家公司，提出了共建燃氣管道的倡議。
唐禮用熟練的京片子，笑說：“以後，我們以大華燃氣公司馬首是瞻，大華燃氣公司占最好的主城區，我們隻要邊遠的郊縣就行了。而且，我們願意用大華實業的天然氣。”
蘇城向來很佩服中國民營企業的反應速度和膽量的，但是，僅僅兩個月就被找上門來，還是讓他小小的驚訝了一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