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兩人在談公事,她也不能湊得太近,便遠遠地跟在後面。瞧着兩人的背影,還别說,真挺配的。
一白一藍,一冷一暖,恰好中和。
長樂街上又是黑壓壓的一片人,不管是走在前面的南宮淩和羅雲寒,還是走在後面的她,都成了圍觀的目标。當然,南宮淩氣場太強大,即使圍觀,也沒人敢靠得太近。
快到俏容顔時,對面也是黑壓壓的一片,雲淺還以爲是前面出了什麽狀況,步子走快了些,恰好這時羅雲寒也招手讓她過來。
走近了之後,才發現不是俏容顔,而是一個約莫四五十人的車隊。
南宮淩淡漠地瞥了一眼,收回眼神。
側邊就是俏容顔了,三人準備進去,那車隊卻突然停下,一道白色的身影跑了下來,繞過羅雲寒和雲淺,抱住了南宮淩。
衆人驚呆。
就連雲淺都覺得不可思議,不是說南宮淩不近女色嗎?
朝周邊看了看,并沒有發現楚則曦的身影,這才爲這女子慶幸了一把。
她不過是被金明叫了一句“王妃”,就被楚則曦追殺了這麽久,若是被他看到,這小美人還不直接被他剁成肉餡了?
擁抱隻是一瞬,兩人立即分開,南宮淩的臉上并不見喜色,目光灼視雲淺,見她臉上不見絲毫波動,面色愈發冷淡。
“表哥。”聲音嬌柔婉轉,宛如莺啼。
不少路人聽得如癡如醉,仿佛沉浸在餘音中不可自拔。
雲淺想,或許她能明白這群人爲什麽跟在馬車後面了。
等等,她叫南宮淩表哥?
楚則曦也管南宮淩叫表哥,難道她也是東楚的人?
她記得,楚則曦是有個妹妹,叫做楚雪緣,但和他并沒有血緣關系,是被老安王抱養回來的。
“嗯。”南宮淩聲音寒而不冷:“你先去車上等着。”
楚雪緣始終背對着雲淺,雙手輕輕抓着南宮淩的袖子,低聲道:“我在路上遇到哥哥了,他在南夏京城闖禍了嗎?”
“還好。”南宮淩明顯有些不耐煩了:“你先去車上。”
楚雪緣瞬間低下了頭,極低地應了一聲:“哦。”
轉身時,也是背對着雲淺走過去的,雲淺隻能看到如瀑青絲,以及她頭上的精緻玲珑的頭飾。
也沒在意,直接朝裏面走去。
然而,這時,楚則曦突然從馬車上跳下來,将楚雪緣攔住了。“妹妹,聽說這家俏容顔的胭脂不錯,連表哥都親自來挑選了,不如我們也進去看看。”
楚雪緣聞言,驚訝地睜大眼睛望着他:“表哥來挑選胭脂?”
楚則曦煩悶地抓了抓腦袋,不知道怎麽跟她解釋,一把拉住她:“走吧,反正差不多這個意思就是了。”
何正早在門口看到南宮淩和羅雲寒了,本以爲兩人是路過,結果看着他們走進來了,心裏竟不知是高興還是害怕,一時愣在那兒,半天都沒反應過來,還是雲淺叫了他一聲:“何掌櫃的,我幫你把王爺請過來了,還不好好接待?”
“哦哦,”他立刻回過神來,朝着兩人達官顯貴行禮:“小人見過王爺,見過侯爺。”
南宮淩顯然不屑跟他說話,眼睛随意地瞟了一眼,便沒了興緻。還是羅雲寒微笑着應了:“免禮。”
何掌櫃受寵若驚,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麽,又看向雲淺。雲淺揉了揉鼻子,示意他随意,哪知,他一張口就是:“王爺和侯爺需要買些什麽嗎?”
說完這話,自己都覺得嘴欠抽,兩人都男未婚,又沒有心上人,買這個幹嘛?今天過來一趟,不過是給了小姐面子,來撐一撐場面的。
南宮淩眼底一片漆黑,掃了櫃台一眼,終是看向了别處,倒是羅雲寒走到雲淺面前,道:“聽說你最近挺喜歡這家的胭脂,喜歡什麽隻管挑。”
雲淺連連擺手:“不用了,我上次來過,幾乎全買了。”
他朝外面看了一眼,壓低了聲音說道:“大家都在看着,我們進來,隻是幹站着,也起不了什麽效果,去挑吧。上次給霜兒她們的禮物就是胭脂,唯獨沒有你的,今天算是補上了。”
雲淺本想說她有小棉花就夠了,但又覺得羅雲寒前半句說的沒錯,一大堆人看着,如果光站着不買,确實沒什麽說服力。
輕輕點頭,走到櫃台邊,指着裏面的“千日紅”和額黃道:“兩盒山桃花味的。”
羅雲寒輕輕擰眉:“這就夠了?”
“嗯。”雲淺笑着應道。這兩盒是俏容顔裏最實惠的,她似乎覺得賺羅雲寒的錢并不好,而且,買的東西還是送給自己的。
何正吩咐人去拿,這時,卻見門口又來了一男一女。
男的一進來便直接喊開了:“掌櫃的,過來!”
一瞧又是楚則曦,何正就覺得頭疼,偷偷看了雲淺和南宮淩一眼,見他們面色如常,這才舒了口氣,有小姐和骁王在此,他應該不會放肆了吧?
不過,同時他也注意到了楚則曦身邊的姑娘高貴大方,絕不是前幾天來的青樓女子可比,微微吃驚。
雲淺亦回頭,終于得見東楚郡主的容貌,不由得暗暗吃驚。
其肌膚雪白,冰肌如玉,容貌秀美,體态婀娜,綽約如仙子;姿态端好,落落大方,一舉一動無不透着大家閨秀的風範。一襲用白珍珠做飾的白衣簡約大方,又不失高貴精緻。
與楚則曦站在一起,是相得益彰,與南宮淩站一起,是璧人無雙。
見他們兩人過來,南宮淩皺着眉,語氣有些嚴厲。“你來幹什麽?”
楚則曦哼了一聲:“怎麽,這店子還歧視我們東楚的人不成?我們憑什麽不能進來?”
楚雪緣也驚得去拉楚則曦的袖子,“哥,你怎麽能這麽跟表哥說話?”
以前,哥哥不是最怕表哥了嗎?表哥的脾氣向來不好,外公也吩咐過他們,不要輕易惹他。
楚則曦嗤笑一聲:“怕他作甚?”
然而,表哥好像真的沒怎麽生氣。楚雪緣暗暗松了口氣,可心裏還是有一絲疑惑:哥哥跟表哥的關系,似乎改善了許多,若是以前,哥哥肯定要挨揍的。
他們進來之後,外面圍觀的人更多了,俏容顔裏面有些昏暗,夥計們手忙腳亂點燈、招呼貴客,生怕怠慢了。
何正将雲淺要的額黃和腮紅包好,正要遞到她的手上,卻被楚則曦一把搶去了。
楚則曦連裏面的東西是什麽都不知道,便得意洋洋地對着楚雪緣道:“妹妹,我瞧着這東西挺适合你的。”
楚雪緣一臉的難爲情,微咬着下唇,蹙眉更見風情:“哥,快把東西還給人家。”又朝着雲淺歉意地笑:“不好意思,我哥一向任性慣了。”
楚則曦拉長了臉,瞪着她:“沒出息,道什麽歉!這東西是她的嗎?沒付錢,誰都可以買,我們又不是買不起。”
羅雲寒朝前走了一步,雲淺忙将他攔住:“沒關系,王爺和郡主遠來是客,我們讓一讓也無妨。何掌櫃的,不必招呼我們了,去看看他們需要什麽吧?”
何正禮貌地到兩人跟前詢問,楚則曦慵懶地翻了翻眼睛:“我們先随便看看。”
雲淺吩咐夥計:“最近天氣有些燥熱,幫我拿兩盒‘沁玉顔’。”
“好的小姐。”
然而,東西剛拿來,又被楚則曦搶了。
雲淺也不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小王爺,你沒必要爲了和我賭氣而這麽做。”
他冷冷一笑:“少往你臉上貼金,誰跟你賭氣了?本王就是錢多了,想買些東西送給我妹妹哄她開心。”
錢多是吧?
雲淺也不跟他客氣,撿着貴的東西點,一次也不多點,就選個三五樣,楚則曦二話不說,見着東西就搶,誰的話都不聽。
直到最後,雲淺拉着羅雲寒朝外走,他才得意地揚眉:“嘁,跟小爺鬥,你還太嫩了!”
然而,結賬時,卻有點懵,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沖何正吼道:“這麽貴,你怎麽不去搶啊?”
何正也見不得他先前嚣張狂妄的樣子,語氣并不客氣:“所有商品明碼标價,小王爺若是買不起,就不要耽誤我做生意了。”
“你再說一遍,誰買不起?”一巴掌拍在櫃台上,大有要拆了這家店的态度。
“哥!”楚雪緣深感無奈:“不要鬧了好不好,外面這麽多人看着呢。”
他收回手,正準備走,就見雲淺又折回來,微笑着對着何掌櫃的道:“将小王爺沒買的給我包起來吧。”
楚則曦徹底被這話點着,大手一揮,“不用了,本王全要了!”q8zc
二話不說,直接讓下人将一大包的胭脂水粉扛上了馬車。
雲淺無奈地聳肩:“既然王爺這麽豪爽,我甘拜下風。”
楚則曦恨得牙癢,真想一巴掌拍死她。可是,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結果麽?
摸了摸身上的錢袋,根本沒那麽多錢,東西都運上車了,總不能退回來吧?楚則曦拉不下面子,便将主意打到了南宮淩的身上。
楚雪緣見狀,忙将自己的錢袋塞到他的手裏,朝他搖頭,伸手又去扯衣服上的珍珠。
“這麽漂亮的衣服,你扯它幹嘛?”楚則曦制止她,沖南宮淩努嘴伸手:“給錢!”
“哥!”她并不敢過分麻煩南宮淩。
然而,楚雪緣卻沒想到,南宮淩表情雖然冷淡,卻二話不說,掏出了銀票付錢。
何正受寵若驚,忙抽了幾張出來還給他,“今日小店貴客迎門,滿百返二十,這是多出來的。”
南宮淩淡淡地道:“賞給你們的。”
“小民謝過王爺!”收下銀票之後,何正悄悄看向了門口,沖雲淺點頭。
本以爲有南宮淩和羅雲寒兩個在,這宣傳就已經足夠到位了,沒想到又突然來了個楚則曦和楚雪緣,楚雪緣的魅力有目共睹,加之兩人東楚皇親國戚的身份,又買了一大包的東西,無疑給俏容顔打了一個非常好的廣告。
她從俏容顔裏面出來之後,外面的人幾乎全往裏面擁,都嚷着要買東楚郡主買的那一種,俏容顔再度火熱了一把。
雲淺向南宮淩道謝後,便與羅雲寒一起走了,路上,羅雲寒突然問她:“俏容顔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