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雲淺在,趙姨娘和王姨娘的談話又輕松了許多,兩人聊着才買的胭脂水粉,趙姨娘趁此機會買了兩份,一份自己用,另一份是爲羅雲霜買的,王姨娘也是,另一份爲了自己的女兒備的。
但是,摸一摸空癟的錢袋,又有些頹敗之色,王姨娘擠盡錢袋裏的空氣,對趙姨娘道:“本來不用花這麽多錢,結果,全花光了。”
語氣中頗有些埋怨,畢竟,如果不是碰到了羅雲淺,不明所以的何掌櫃爲了平息衆怒,一定會給她們一些封口費的。
然而,趙姨娘卻沒聽出這個意思來,高興地拎着東西,邊走邊道:“但是也挺劃算的,你沒覺得嗎?平時的話,得多花接近五十兩銀子呢。早知如此,我就把銀子全存到今天來買了。哎,可惜,也不知什麽時候會再有這種活動。”
越發覺得三小姐是她生命裏的貴人,趙姨娘感歎之餘,越發覺得自己不該這麽下去了。
見她完全被羅雲淺收服,王姨娘也不好多說什麽,但心裏充滿了不甘:好好的一個擋箭牌,就這麽沒了。
這筆賬,不算到羅雲淺的身上,又該往誰的身上算呢?
晚上,枝兒從皇宮回來,告訴雲淺,金明的傷勢有所好轉,已經醒過來了,且被接回骁王府去了。
雲淺點頭,這倒是個好消息,不管怎麽說,金明都是爲自己而傷的,不看着他痊愈,心裏總覺得會有疙瘩。
知道他喜歡茶,雲淺又叫來靈,讓他去給碧海潮聲閣傳話,搜集一些上等的名茶送過來。
第三天晚上,茶葉被包好送到了雲淺的房間裏,同時上面還附着一張小紙條,正是碧海潮聲閣的閣主容顔寫來的。
“再敢在别人面前诋毀本閣主,我就把雲巒是女的的消息放出去。”
既沒稱呼也沒問候,是容顔一貫的風格。
雲淺想也沒想,直接提筆回到:“再敢以權謀私,或威脅我,你的‘後宮男妃冊’就等着成灰吧。”
容顔最寶貝的有兩樣東西,一是她的臉,二就是她所謂的“後宮男妃冊”了,不用多說,裏面滿滿的全是當今美男的消息,她還臭不要臉地自封“顔皇”,号稱要将所有上冊的妃子納入她的後宮。
枝兒好奇,閣主怎麽會突然說這話,展開另一張紙條哈哈大笑:“哈哈,笑死我了,小姐,你那天真是這麽說的嗎?”
“我說什麽了?”
枝兒将手裏的紙條遞給她看,上面寫着:“四月二十一日未時,宗主在‘俏容顔’前批判閣主長得醜,還不要臉!”
不用說,肯定是碧海潮聲閣特意将這消息傳給容顔,才會讓她惱羞成怒了。
雲淺想了想:“好像是這個意思,但沒這麽過分。”
枝兒在一旁笑得揉肚子,“難怪閣主這麽生氣,哈哈哈。”
雲淺正色道:“那幫家夥,就會添油加醋,在這麽下去,我都要懷疑他們送來的情報是不是可靠的了。”
枝兒笑得扭來扭去的,見雲淺故意闆着臉,又忍住笑意告訴她:“小姐别擔心,我覺得他們是被閣主壓迫慣了,特意借你的名頭報複閣主呢,誰讓閣主天天讓他們收集那些美男的。”
說完,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雲淺也覺得好笑,她的這位師姐啊,就是個活寶。愛笑愛鬧,和她呆在一起,不愁沒笑料。
說來,也有近一個月沒看到她了,怪想她的。
随手将其他的字條拿過來浏覽了一遍,邊看邊擰眉:“沒有别的消息了嗎?上次讓他們着手查商墨的事,沒有任何進展了?”
枝兒回道:“這個絕世山莊深不可則,他們好像能掌握我們的行蹤,每一次都在碧海潮聲閣之前将線索抹掉了。”
将字條全部置于火上點燃,雲淺吩咐道:“讓容顔注意閣内是否有叛變之人。商墨的事,讓她親自去查。”
“可是閣主不會輕易出手的啊。”枝兒道。
雲淺沖她悠悠一笑:“你帶湘夢、湘瑤放消息出去,就說商墨容貌不輸于南宮淩。”
“好主意啊。”枝兒笑道:“她如果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親自去查的。”
次日上午,聽說南宮淩出城去了,雲淺帶着枝兒去了骁王府看望金明。金明聞見茶葉的清氣,傷勢頓時好了大半,靠在床頭,邊揉着胸口邊笑嘻嘻的:“讓我猜猜有什麽,金枝蜜露,嗯,還有百裏飄香,雪露玉蕊……”
最後一樣卻叫他犯了難,吸了半天的鼻子,始終猜不出來。
雲淺笑着道:“是碧海晴天。”
“啊?三小姐居然還有碧海晴天?”他又驚又喜:“上次你送過來的那些,我一直舍不得喝,結果可倒好,全被王爺拿走了。”
言語中頗爲惋惜。
“這是托我師姐從我師父那兒敲詐過來的。碧海晴天難得,軍師一定要收好了。”
金明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原來是這樣,三小姐太盛情了。”q8zc
雲淺搖頭:“再珍貴的茶葉,又怎能比得上軍師舍命相救之恩?這些茶是給你的,你不用舍不得,别讓他再搶去了。”
“好,一定一定。”知道雲淺對他的傷勢頗爲内疚,他道:“其實,三小姐不必太爲在下的傷費神。那天那個情景,我相信任誰都會選擇撲上去的。”
一個是雲遙宗的弟子,一個是東楚的小王爺,先不論親疏遠近,單是他們背後的勢力,他非得那麽做不可。
“聽說雲遙宗宗主最爲護短,若三小姐出了事,恐怕小王爺亦難逃一死,小王爺是安王獨孫,若他出了事,安王也不會輕易罷休,到時,雲遙宗和東楚開戰,造成的後果将不堪設想。”
雲淺道:“不管怎麽說,金軍師爲了差點送了命是事實,如果日後有什麽差遣的地方,盡管開口便是。”
金明眼睛一亮:“真的嗎?說實話,從無仙山下來之後,我特别懷念那隻烤山雞,如果三小姐有空的話,能否……嘿嘿。”
“沒問題。”雲淺應承下來,想了想:“你現在要養病,還不能吃太油膩的,若是得空,等哪天有機會在郊外,我一定再爲軍師烤上一隻。”
“好,好,一言爲定!”
雲淺點頭:“嗯,一言爲定!”
見他沒有大礙,她也放心了些,聊了一些閑話便走了。
哪知,才出王府的大門,便遇到氣喘籲籲地跑過來的紅纓。
“小姐,不好了,俏容顔出事了。”
雲淺臉色微變,立刻上了馬車,紅纓在車上解釋:“何掌櫃的剛剛叫人過來傳話,說是東楚的小王爺在俏容顔搗亂,他阻止不了。”
“楚則曦不是一般人敢惹的,何掌櫃沒辦法也在情理之中。他怎麽個搗亂法?”
前幾天,她在俏容顔的消息肯定傳開了,楚則曦心懷怨恨,才故意過去破壞。
紅纓紅着臉道:“那人說,他每天都帶不同的青樓女子過去,還旁若無人地……吓得客人們都不敢進門了,在門口指指點點,說裏面傷風敗俗,不堪入目。”
楚則曦自然不會在乎外人的點評,可是俏容顔的客人們都在乎。
然而,雲淺到的時候,楚則曦已經不在裏面了。
外面确實圍了一堆的人,在門口說三道四的。
然而,真實的情況比紅纓說的還要嚴重。
礙于楚則曦的身份,何正也不敢公然趕他走,本來還以爲他隻是一時起興,很快就會離開的,哪知一連呆了三四天都這樣,有膽大進來的,也被他一句話趕走了。
俏容顔本來針對的是京城中的達官顯貴,胭脂水粉的品質好,價格自然也高,她們也能承受的起。當初雲淺說的試用可行,也是因爲這群人一般是最要面子的,一般買不起的人不會進來,而買得起又好面子的人不會貪圖試用的那一點。
可楚則曦是誰啊,從小在青樓裏泡大的纨绔,臉皮的厚度也是無人能及,他就在裏面坐着,輪番叫來青樓的姑娘們過來試粉,隻試不買。這一叫,幾乎将整條長樂街的青樓姑娘們都叫過來了。
各種水粉被她們用掉了一盒又一盒,何正心痛,找楚則曦理論,卻被他堵回來了。
人一多,裏面又沒有生意可做,可不是虧大了嗎?
他勸過了,人家不聽,何正本來也不想驚動雲淺,但看着實在沒有辦法,隻好讓人将她叫過來了。
何正還是頭一次遇見這樣的情況,又氣又急,差點卧病在床。
雲淺安慰他道:“這不怪你,他是沖着我來。”
“那可怎麽辦啊?俏容顔可不能關門呀。”他一臉心痛地道。
這家店,他經營了兩年,一直将所有的心血都花在這上面,若是突然倒閉了,他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當然不能關門!”她雲淺做事,還從沒有遇到一點困難就退縮的。“這樣吧,你去這幾天的虧損整理一下,照最高的價格往上報。我待會兒親自去找他。”
瞧着半天也沒進來一個人,何正心痛,歎了口氣,讓人将賬簿拿過來,對雲淺道:“這些年盈利最高的那天就是小姐來的那次,可是這幾天不僅沒賺到,反虧了好幾百兩銀子,差點全賠進去了。”
雲淺點頭:“好,我知道了。對了,他怎麽會突然走了?”
何正擡頭,擰着眉頭回想,道:“似乎是有人過來傳話,說什麽王府,他便立刻走了。”
“我知道了。”是聽說她在骁王府才走的吧。
何正先寫下虧損,然後拿出算盤在一邊算,雲淺朝紙上看了一眼,微微蹙眉,指着上面的數字,道:“他這麽做大概三天了吧,照這個結果給我翻三倍。”
何正:“……小姐,這可是好幾千兩銀子。”
“他鬧得起,就該賠得起。翻!”
枝兒在背後悄悄豎了個大拇指:小姐可真霸氣!
何正改動了上面的數字,重新寫了一張,吹了吹上面的墨汁,遞給雲淺。
雲淺臨走時道:“暫時說是幫你讨回公道,若他知道這個地方是我的,那就不用隐瞞了。”
她堂堂正正做生意,本就無可厚非,更不怕有人來惹事。
帶着枝兒一同出了門,乘坐馬車去了骁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