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姨娘冷笑着道:“三小姐,這水氏可是你親娘,難道你連生育之恩都不顧了?”
雲淺看着何氏,真情流露:“将軍府才是我家,我心中的娘隻有母親一人。”
何氏欣慰地點點頭。
鬼才相信這話?趙姨娘朝她翻了個白眼:“養母哪有生母恩重,三小姐,你這話誰信?”
說完之後,才發現雲淺勾着嘴角看她,趙姨娘心裏一驚,側頭,才發現老夫人和何氏的眼神同樣深沉,全都看着她一個人,一種不好的預感頓時湧上心頭。
雲淺笑了笑:“這麽說,趙姨娘平時與我四妹呆在一起的時候,都是這麽教她的?”
趙姨娘這才驚覺一時口誤将心裏話說出來了,忙捂住嘴,又噗通一聲跪下去,忙向老夫人磕頭:“婢妾不是這個意思,老夫人,婢妾真沒這麽教過四小姐,婢妾冤枉。”
“冤枉麽?”雲淺低聲嘀咕:“可我怎麽瞧着,四妹是不太與母親親近。”
老夫人朝羅雲霜看了一眼,頓時拉下臉對趙姨娘道:“從今以後,你不準靠近霜兒,免得教壞了她。”
“老夫人!”趙姨娘哀嚎一聲,這可是她的親生女兒啊!
“住口,”老夫人喝止她:“這麽多年了,半點規矩都沒有,退下!”
趙姨娘知道老夫人是真的怒了,再也不敢多言,低着頭往後退,但眼角的餘光瞥到雲淺的時候,那種奪女之恨,是怎麽都掩飾不了的。
羅雲淺,咱們走着瞧!
然而,老夫人也并不十分相信雲淺:“你自幼被水氏抛棄,又沒見過她,覺得我們無法查證你說的是真是假,所以才将一切都推到她的頭上,好爲你自己推脫?”
衆人皆恍然,看着雲淺,是有這個可能。
水氏十幾年杳無音訊,如今突然被提起,說是幕後主謀,她們也無從查證啊。
老夫人看向雲淺的時候,又多了一絲厭惡,拔腿就走,再也不想多聽她說一個字。
羅雲寒見狀,忙扶着老夫人,用眼神安慰雲淺,對老夫人道:“我倒覺得淺淺說得沒錯,孫兒最近也在徹查此事,将軍府這些年從未得罪過人,也沒發生過什麽大事,十有**是有人惡意報複。”
“現在所有的線索直指水氏,說明她必與此事脫不了幹系。水氏與将軍府到底有什麽恩怨,我們也不得而知,并不是說,将軍府沒有虧待過她,她就不會尋仇,不然,也不會有‘恩将仇報’這一詞了。”
老夫人詫異地看着他:“你也查到是與她有關?你怎麽不早說?”
羅雲寒苦笑無語:“老夫人近來一直在生悶氣,孫兒還怎麽敢火上澆油?”
老夫人怒嗔着他:“這一點,你可比不上你妹妹。”
見雲淺躺槍,羅雲寒又笑:“淺淺是爲了将軍府着想,孫兒則是爲了老夫人着想,在大局觀上,孫兒确實不如她。”
“油嘴滑舌!”老夫人嗔道。
但能看得出來,她的心情明顯好轉,連對着雲淺的時候也不再厲聲褐色反而和顔悅色地說道:“你辛苦幾天了,去休息吧,今天這事是我們錯怪你了,既然已經查到這個份上了,就和你大哥一起,将那些背地裏作亂的腌臜小人全揪出來。”
雲淺點頭道是,并悄悄給羅雲寒豎了大拇指。
幾句話就能讓老夫人平心靜氣的,整個将軍府恐怕也隻有他一人能做到了。q8zc
羅雲寒笑了笑,陪着老夫人出去了,何氏瞧了雲淺一眼,終是拉着羅雲霓走了。
老夫人一走,整個落影軒也平靜下來了,雲淺抱着小棉花進了裏屋,坐在榻上,枝兒半跪在地上給她敲腿,“小姐好厲害,居然查到了這麽多的東西。”
小棉花總算肯吃東西了,雲淺拿着羅雲寒給的彩色幹果喂它,粉嫩的小舌一吸一卷,幹果便沒了,指尖則留下一團它的唾液。
小棉花也是餓了好幾天了,吧嗒吧嗒嚼了兩下,又拿圓碌碌的眼睛巴巴地看着她,讨食吃。
枝兒摸了摸小棉花的頭,“也隻有小姐在的時候,它才這麽生龍活虎的。”
雲淺道:“那是,它脾氣随我。”
瞥見桌上雜七雜八的東西,雲淺深深擰眉:“那是什麽?好濃的香味。”
“哦,是前兩天羅雲裳送來的槐花粉,我試過,沒問題的。”吸了吸鼻子,“好像是很香。”
雲淺點頭,囑咐她:“以後盡量不要收她們送過來的吃食,咱們自己院子裏的食物也要注意安全。”
水姨娘的事讓她心裏惶惶,而且現在趙姨娘也開始明擺着跟她作對了,雖然不懼,但小心總是沒錯的。
枝兒點頭道好。
喂飽了小棉花,仿佛也覺得餓了,雲淺便将小棉花交給了枝兒,自己轉身去了那三個丫鬟的房裏,三人這回乖乖的,沒再準備爬起來。
“待會兒想吃什麽?我讓枝兒給你們做。”
紅纓不好意思地笑了,“小姐不用這麽關心我們……”
許是跟着枝兒混的時間長了,竟然也開始在小姐面前不稱奴婢了,她悄悄擡頭瞧着雲淺的臉色,見她沒什麽反應,這才松了口氣,改口道:“奴婢們沒有什麽要求,有什麽便吃什麽。”
雲淺聽得她的話,道:“在外人面前守着規矩就好,在我面前不用這麽拘謹。”
“是,奴婢知道了。”
紅線、紅绫兩人嗤嗤地笑,笑了一會兒後面又受不了,捂着臀部直吸冷氣。
紅纓又羞又惱,嗔道:“活該!誰叫你們笑話我。”
知道她們一時半會兒也改變不了,雲淺索性不去糾正了,想了想,道:“那就讓枝兒做些藥膳,助你們傷口早些恢複吧。”
“多謝小姐。”
雲淺正要出門,紅纓卻突然叫住她:“小姐,等一下。”
“嗯?”
紅纓有些猶豫,但還是問了出來:“小姐身上,怎麽會有槐花的味道?”
“可能是沾上了槐花粉吧,怎麽了?”
“槐花粉?”紅纓臉色攸變,忙用兩手撐着身子,急急地道:“小姐,快讓人扔掉!大小姐聞不得槐花粉,每次聞到這個味道,幾乎會丢半條命的,老夫人曾嚴令府裏禁止出現一切與槐花相關的東西。”
這麽嚴重?
紅纓還當是她不知道這件事才買回來的,急出了一身的汗,“方才大小姐來過吧?”
“是來過。”雲淺嘴角露出一抹冷然的笑:“看來,還是有人将主意打到我這裏來了啊。”
一手将紅纓按下去,道:“你好好休息,不會出事的。”
紅線和紅绫也憂心地看着她:“都怪我們,來落影軒這麽久了,也沒将府裏的禁忌告訴小姐。”
“不關你們的事,現在知道也不晚。”羅雲霓不會丢命,說明還有得救。“好了,這件事别說出去,我先去處理。”
掀了簾子,轉身出去了。
還好,這次也是沖着她來的,不然,這幾個丫鬟又要吃虧了!
枝兒還在房裏,雲淺指着那一包槐花粉問她:“你确定這是二小姐的丫鬟送過來的?”
見她神情嚴肅,便将小棉花放開了,道:“那個丫鬟自稱是羅雲裳的丫鬟,其實我也不大認識她。”
她也猜到應該是出了什麽,忙問道:“小姐,怎麽了?”
雲淺将羅雲霓聞不得槐花味道的事告訴她,枝兒當即怒了:“這麽說,羅雲裳想借我們的手來對付羅雲霓?”
“不,”雲淺糾正她,“是栽贓嫁禍給我們!但也不一定是羅雲裳做的!她們很快還會過來,你先準備一下,紅纓她們有傷在身,這幾天都辛苦你了,你知道該怎麽做的。”
湘夢和湘瑤兩個丫鬟當時随着羅雲寒一起走了,估計也不會過來了吧。
枝兒認真地點頭:“這些都是我該做的啊,小姐,那我先去準備了。”
“嗯,去吧。”
枝兒将一袋子槐花粉也帶出去了。
嗅着滿屋子的清香,雲淺叫了粗使婆子,燒了一桶熱水,準備沐浴。
又從院子裏摘了一籃鮮花,灑進了浴桶裏。
然而,她正清洗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有婆子過來敲門,由于枝兒和那三個丫鬟都抽不開身,婆子隻好在外面回禀道:“小姐,老夫人和夫人來了。”
“知道了。”
這一次,老夫人依舊是一臉的怒氣沖沖,何氏滿心憂慮,看得出來,似乎是剛哭過,臉上的淚迹還沒怎麽幹,眼圈還紅着。羅雲霓和羅雲霜并不在,但其他的人卻是都來了。
見雲淺房間裏的門始終閉着,趙姨娘悠悠地用手帕給自己扇了一絲風,笑道:“三小姐這院子裏可真怪,老夫人來了,居然也沒丫鬟過來開門,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三小姐教導無方。”
話剛落音,吱呀一聲,雲淺披着一頭濕發懷抱小棉花走出來,金黃色的陽光灑在她身上,顯出了幾分慵懶知性。
她稍稍彎腰行禮,“見過老夫人和母親,隻因三個丫鬟都在床上躺着,枝兒也出門去了,雲淺方才在沐浴,才不得已出來晚了,并不是有心的。老夫人慈祥,母親大度,應該不會因此責怪雲淺吧?”
何氏幹笑兩聲,“自然不會。”
趙姨娘被罵了還無法反駁,隻一個勁地在一旁朝着她翻白眼。
雲淺見怪不怪,又主動道:“外面陽光正盛,老夫人、母親不如進去坐坐。”
“不用了。”老夫人不耐煩地道:“我來不是找你唠嗑的,你可知道府裏禁止出現槐花?”
雲淺一臉茫然地搖頭:“并不知。”
瞧着她的神情也不像是作假,老夫人又道:“那你這院子裏是不是有槐花?”
“沒有。”
趙姨娘道:“三小姐别這麽急着否認嘛,您不是出去好幾天才回來麽?萬一院子裏的下人也不知道這個規矩,買了一些回來呢?不過婢妾瞧着也不會,畢竟紅纓那三個丫鬟跟在大小姐身邊也不止一天兩天了,枝兒不知道,她們總該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