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淩面色攸變,一把圈住雲淺的腰,騰空而起。
雲淺隻覺有些頭暈,卻一點也不敢耽誤,指尖微動,幾根銀針迅速鑽入大當家的體内,他動作稍微頓了下,腳卻終是落在了别處。
“砰!”
整個留仙山都爲之震動。
巨大的火光從石室頂端沖出,吞天蔽日,卧龍寨瞬間被濃烈的黑煙籠罩,下起了一小陣珍珠、黃金雨。
早有準備的金明帶着當地官兵站在寨子腳下,望着上面的動靜歎了口氣:“也不知王爺和三小姐是否平安無事。”
話剛落音,便見白衣墨發的男子從天而降,懷中還緊摟着一位淺衣素裙的女子,等人平安落地後,他不由得大喜:“你們沒事吧?”q8zc
雲淺微笑着搖頭:“沒事。”
卻看向了他手中舉着的半個山雞腿以及油乎乎的手。
金明自己也發覺了,幹笑了兩聲,又咬上一大口,邊嚼邊模糊不清地道:“在山洞裏撿的,真香!對了,你們吃過了嗎?”
将殘留的一點肉舉到南宮淩的面前,客氣地問道:“王爺,要不要來一口?很好吃的!”
他嬉笑着,南宮淩卻闆起了臉:“辦事不利,罰俸半年。”
原計劃是趁夜行動,不費一兵一卒拿下整座山寨,并平安取得留仙血玉珊瑚镯。
金明頓時笑不出來了,苦着臉望着他家王爺,“不能全怪我吧,遲遲沒收到信号,我也不敢輕舉妄動不是。”
“一年!”
他瞬間閉了嘴,一個字都不敢多說,将全部的哀怨發洩到雞腿身上,拿着骨頭磨了好一會兒的牙,又将手伸向後邊的官兵,“拿來!”
官兵猶豫不決,但終于将缺了兩隻雞腿的山雞肉遞到他的手上,瞧着自己滿手的油花,不禁咽了口唾沫。
金明張大嘴巴大咬了一口,邊吃邊咂嘴。
香味終于傳開,南宮淩回頭瞥見他正在那大快朵頤,語調更冷:“三年!”
金明:“……”他吃隻叫花雞,也惹到他了?
心裏想着,待吃完之後,他一定要找他家王爺理論!
在南宮淩的吩咐下,有四個官兵上了山,将幸存的狐狸眼給拖下來了,狐狸眼雖然在最後一刻逃出了石室,但卻被爆炸的氣浪波及,炸斷了一條腿,此時整個人灰頭土臉,斷腿出血流不止,十分狼狽可憐。
而那個大當家的,屍骨無存。
原本沒什麽生命氣息的狐狸眼一見到他們三人,立刻活了過來,掙紮着撐着身子坐在地上,滿臉的血和塵,怒視着他們:“是你們毀了卧龍寨,是你們殺了大當家的!你們究竟是什麽人?”
南宮淩照樣不将他放在心上,眼皮都沒動一下,還是他身邊的一個小兵喝道:“大膽,這是我們家王爺。”
“骁、骁王?”狐狸眼臉色大變,神情簡直比斷腿時還難看,更時不時地看向雲淺,目光裏一片沉痛。
“拖下去。”南宮淩面無表情地道。
官兵押着卧龍寨的一幹活人向南宮淩行禮之後才撤退。
得了空,雲淺才将冒着生命危險拿來的留仙血玉珊瑚镯拿出來觀賞。
這就是留仙血玉珊瑚镯?
沒有想象中的流光溢彩,明豔動人,看上去不過是個普通的紅玉镯子,色澤黯淡,還有些破舊。
雲淺有些失落,舉着它問南宮淩:“會不會是個假的?”
果然是個傳說,不可信哪!
南宮淩聽到她的問話,接過镯子瞧了一眼,眼裏竟然帶了一絲笑意:“是真的。”
他這一笑,把雲淺也驚了一下,但想到他取着镯子是爲了誰,心裏便明了,果真愛情的力量最偉大,連南宮淩這種人爲甘願爲之沉淪。
直到舔完手指,金明才走過去,一瞧,差點吓掉了魂:這和三小姐聊的滿面春風的人,還是他家王爺嗎?
這還是剛剛才罰完他三年俸祿的王爺嗎?
怎麽他和三小姐的待遇相差就這麽大?
一臉愁苦地看着南宮淩,哀求道:“王爺,您真的要這麽對我嗎?明明是您和三小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才耽誤了正事,這能怪我?”
雲淺瞥了他一眼,見他委實可憐,便沒用多重的語氣:“軍師,注意你的措辭。”
金明眨巴眨巴眼睛,無辜地反問:“難道我說錯了麽?你們當時不是孤男寡女在山洞裏住了一夜,哦,一天一夜!”
“那是因爲你家王爺病發,差點死了!”雲淺沒好氣地解釋。
他撓了撓後腦手,賤兮兮地将頭湊在南宮淩的身前,挑着眉問:“這個‘死’,是我想的那個嗎?”
南宮淩橫了他一眼:“你想試試?”
他嘿嘿地笑:“我隻想試試我說的那種。”
察覺到南宮淩氣息不穩,他終于正經了,皺着眉頭問:“原來三小姐說的是真的,王爺你功力怎麽隻剩三成,還受傷了?”
“多事!”再度橫了他一眼,轉身下山了。
金明:“……”他又做錯了?
一行人開始下山,金明這才想起來南宮淩還沒給他答複,一路上還是忍不住向他抱怨:“爺,要不這樣吧,下回我們換個組合,我和王妃一組……”
雲淺側過頭去看他,他忙道:“口誤口誤,這不,先前少夫人叫習慣了,一時難以改口。”
雲淺:“……”那怎麽就改口成“王妃”了?
知道金明是故意的,她端正臉色,道:“當時隻是權宜之計,軍師以後說話還是小心些,以免給我惹來麻煩。”
“呵呵,三小姐放心吧。”他笑得敷衍,雲淺也不再追究。朝南宮淩看了一眼,卻見一個官兵恭敬地遞了一封密信給他。
到了山腳下,南宮淩要回京,雲淺請辭:“我就不和你們一起回了。”
金明忙問道:“該不會是我說錯話惹怒三小姐了吧。”
雲淺搖頭:“我沒放在心上,隻是這次出來沒跟老夫人和夫人打聲招呼,得做些準備。”
金明偷偷瞥了南宮淩一眼,忙笑着問道:“要什麽準備,一起回去吧,路上有個照應,也熱鬧些。”
“多謝軍師好意……”正要拒絕,卻聽到南宮淩冷冽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你的丫鬟有麻煩了。”
雲淺擰眉,幾步走到他的馬下,“你知道些什麽?”
“南宮仙刁難,你四個丫鬟被打。”簡明扼要一向是他的風格。
但有這些對于雲淺來說便夠了,情急之下,一把奪過周邊官兵手中的僵硬,翻身上馬,動作極其潇灑,金明才驚歎了一聲,她便連人帶馬沖了出去。
“厲害啊,想不到三小姐上馬的姿勢居然這麽熟練,英姿飒爽!”金明稱贊了幾聲,随後問向南宮淩:“王爺,三小姐這是怎麽了?”
問完了才意識到,這個冷言寡語的王爺是不會理會他的,問他還不如問當事人呢。
然而,破天荒的,他居然聽到了南宮淩的回答,而且,嘴角居然是翹起的:“老虎發威了。”
金明有點看不懂了,王爺好像幾乎變了很多啊!“我怎麽感覺王爺有些幸災樂禍啊,十公主可是您同父異母的妹妹。”
嘴角的笑瞬間消失,挂起冷冽的弧度,南宮淩沒做聲,一鞭落下,駿馬揚蹄直奔京城。
一行人直到深夜都沒停下,金明有些氣喘,拍馬追上雲淺,勸道:“三小姐,你這麽急着趕路也不是辦法,就算人吃得消,馬兒也吃不消啊!”
雲淺颔首,她自然能感覺到胯下的棕馬力不從心的感覺。
金明又道:“不如休息一會兒,讓大家都緩緩,你覺得呢?”
她朝後看,其他人倒是沒啥意見,但那個被她搶走了馬的官兵卻累得氣喘籲籲,虛脫地連話都說不出了,因爲他是一路跑過來的。
拉住了缰繩,下了馬,朝着京城的方向看去,不禁歎了口氣,金明說得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等他們休息時,雲淺遠離了他們,走到一處隐蔽的地方,靈立刻出現,單膝跪在她面前。
雲淺直接問道:“将軍府最近發生了什麽事?枝兒她們可好?”
靈聲音低沉,道:“十公主昨天去了落影軒,枝兒被打,另外三個丫鬟也沒能幸免,重傷,但永甯侯來得及時,沒危及性命。”
雲淺攥起拳,點點頭:“很好,這筆仇恨我記住了,你立刻聯系碧海潮聲閣,去查将軍府下人周青和水姨娘有什麽關系,越快越好,對了,回來時給我找一匹千裏馬。”
“是。”黑色的身影瞬間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天中午歇腳的時候,雲淺靠着馬背沉思,金明走過來,道:“别太擔心,那丫鬟不是肯吃虧的主兒。十公主雖然刁蠻,畢竟是沖着你去的,也不會太過爲難她們。”
雲淺點頭。
“那就别不開心了。”他将手裏的一疊紙交給她,“喏,看看這是什麽。”
狐疑地接過來,一看,竟然是前不久被他帶走的那個男仆周青以及他家鄉所有的消息,雲淺驚訝地看着他。
他指了指站不遠處背對着他們的那道白衣錦袍身影,笑道:“王爺說的,這一次你幫了他大忙,這個就當是幫你的了。”
雲淺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心裏疑惑,昨晚她見靈的時候,南宮淩又不在,怎麽會知道她想要這個?
但還是少不得說一聲“謝謝你,也代我謝謝你家王爺。”
“你當面向王爺道謝,豈不更好?”金明又道:“看之前要做好心理準備,這些似乎和府上一位姓水的姨娘有關。”
水姨娘?
豈不是羅雲淺的親娘?
果然沒猜錯。
然而,裏面的結果也出乎她的意料,雲淺将裏面的内容一字不落地記下,心裏反而更加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