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淺道:“那些年多謝王伯的照料,雲淺才得以幸存,今後王伯可放心,雲淺會照顧好自己,也會讓王伯安度晚年。”
他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三小姐言重了,哪能麻煩三小姐,老奴雖然上了年紀,卻還能伺候老爺好幾年。往後三小姐若還有什麽困難,盡管來找老奴。”
雲淺也不客氣,直接道:“倒有兩件事确實要麻煩王伯。”
“三小姐隻管說。”
“第一件事,昨日裏府上發生的事,王伯或許聽說了吧,前段時間府裏出了賊,王伯留意一下下人那邊有沒有異動的,具體情況,晚點枝兒會告訴你。”
王伯慎重地點頭:“這是老奴應該做的,三小姐太客氣了。”
“第二件事,我想從外面帶三個丫鬟進府伺候,夫人也同意了,到時候還得王伯通融一下,讓她們進來。”雲淺接着道:“這三人王伯應該也認識,其中一個叫紅纓。”
王伯頓時擰起了眉:“紅纓不是大小姐的大丫鬟,難道被趕出府去了?”
“昨天因爲我的事,被夫人打發出去了,我院子裏正好沒丫鬟,就讓她們三個進來吧。”
王伯的臉色登時變得難看起來:“這麽說,夫人昨天還是爲難過小姐?”
雲淺笑着搖頭:“王伯放心,我已經不是七年前那個傻子了,不會任由别人欺負。”
昨天的事王伯還是有所耳聞的,先前隻是不相信罷了,此刻見她毫發無損,說話也極有主見,便道:“老爺和大少爺終于不用再爲三小姐擔心了。”
雲淺見他面色不是很好,說了一會兒話便回去了,又讓枝兒拿些參和補身的物品送去給王伯。
過不了多久,紅纓等三人果然來側門了,好在管家提前打了招呼,她們沒遇到任何阻礙便進來了,三人再來将軍府,不由得小心翼翼了許多,生怕一言一行不合格便再次被人攆了出去。
管家見這三個丫鬟兢兢業業的樣子,在心裏歎了口氣,找來了一個婆子将她們三人帶往落影軒。
隻是,好巧不巧,路上居然恰好碰到了羅雲霓和崔嬷嬷,羅雲霓一見到她們三個,立刻變了臉色,三個丫鬟頓時如驚弓之鳥,吓得花容失色,也顧不上身後的傷還沒好,立刻就跑。
“站住!”
昨天就差點被大小姐拿劍殺了,如今哪敢聽她的話站住,三個丫鬟雖然膽小,但在關鍵時刻卻一點也不含糊,跑得比兔子還快,又是分開跑的,羅雲霓一個人看着三個不同的方向,氣得直跺腳。
氣得差點提不上氣來,最後看準紅纓,腳尖點地提劍直朝着她掠過去。
眼看着劍直挑紅纓背後,羅雲霓加快腳步,劍光一閃,然而,突然間,不知從哪竄出來一道青色的背影,隻聽得铛的一聲,巨大的震蕩從劍身傳來,震得羅雲霓右手一麻,虎口一松,劍直接從她手中筆直掉了下去,而她整個人也被彈開,直往後退了好幾步才停下來。
死裏逃生的紅纓拼命喘了幾口氣才平靜下來,卻瞧見擋在她面前的人是枝兒,不由得大喜,拉着她的袖子道:“枝兒姐姐,謝謝你。”
枝兒輕聲安慰:“别怕她。”
她點點頭,卻還是縮到了枝兒的後面。
“怎麽又是你?看在雲宗主的份上,這次本小姐不與你計較,你快将你身後的丫鬟交出來。”
枝兒嗤之以鼻:“交出來?憑什麽?”
“她是我的丫鬟,我正要教訓她。”
“是嗎?”枝兒露出一臉可愛的笑容來:“大小姐是不是記錯了?這三個丫鬟不是被大小姐趕出府去了嗎?如今她們是我家小姐的人,就不勞大小姐費心了。”
先前帶三個丫鬟進來的婆子也過來道:“管家也說過了,這三個丫鬟,是三小姐新領進來的,以後就在落影軒伺候。”
羅雲霓差點氣得沒一口血吐出來,恨不得當場殺了紅纓等人洩恨,但枝兒在場,她根本沒下手的機會。
枝兒也不多說,見紅纓身後的傷口有裂開的趨勢,便領着她回了落影軒,路上正好遇上趕過來的雲淺和另兩個丫鬟。
原來,她們跑脫之後,便立即去找雲淺報信去了。
枝兒立即将當時的情況說給雲淺聽,雲淺隻淡淡地說道:“你們三個從今往後是我的人,不要主動招惹她,内心無愧,就不用怕她。”
紅纓等三人跪下,道:“多謝小姐與枝兒姐姐救命之恩與收留之情,奴婢們誓死效忠小姐。”
雲淺虛扶她們起來,道:“忠心就好,不必誓死,不然,我會當真的。”
她這一生,最恨背叛。
紅纓三人點頭應諾。
雲淺瞧着她們不是奸惡之相,但膽小較小,估計是被羅雲霓吓到了,又在逃命中崩開了傷口,便讓她們下去敷藥休息。
然而,氣急敗壞的羅雲霓迅速去了何氏那邊告狀去了。
“母親,真是氣死我了。羅雲淺擺明了不将咱們娘倆放在眼裏,我不管,你必須要幫我除了她。”她紅着眼睛,狠狠地朝地面跺了幾腳之後,背對着何氏。
何氏頭疼地放下手中的活計将她的身子扳回來,十分貼心地問道:“我的乖女兒,羅雲淺又怎麽得罪你了?”
羅雲霓一聽這話反而怒了,指着何氏額頭上的藍色抹額道:“母親,您額頭上的傷被抹額擋住了,難道你就不記得昨天的痛楚與恥辱了?雲淺雲淺,叫得這麽親熱,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才是你的親生女兒。她昨天是怎麽作踐我們娘倆的,又是如何讓我們在衆人,在骁王面前出的醜,難道你都忘了嗎?”
“霓兒,”何氏嚴詞厲色道:“不是母親忘了,是你忘了老夫人說的話,将軍府正處于特殊時期,你不要意氣用事,否則,惹老夫人發怒,就連母親都保不住你。”
“我不管,我就是要殺了羅雲淺!”
老夫人以前不也是和她們一派,不喜歡羅雲淺嗎?她就不信了,她堂堂将軍府嫡女,殺一個小小的庶女,老夫人還能将她殺了給羅雲淺償命?
何氏無奈地搖頭,隻好問同她一起過來的崔嬷嬷,“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嘛?”
崔嬷嬷道:“這個三小姐也确實不是什麽好東西,昨個兒被我們攆出去的那三個丫鬟,居然被她叫回落影軒伺候了。方才她們遇上大小姐了,不僅不行禮,反倒擺起譜來了,自以爲跟着三小姐便高人一等,不把前主子放在眼裏,别說大小姐看不過去,就連老奴都看不下去了。”
她添油加醋地将事态誇張了幾分,何氏将信将疑,端莊的臉上也起了一抹愠色:“我還當她真存了什麽好心,原來打得是這些旁門左道的主意。她昨天還跟我說新領來的丫鬟是從雲遙宗帶過來的。”
羅雲霓趁機火上添油說道:“還不止呢。母親,她昨天給衆姐妹送東西,唯獨我的院子沒去,這……這不是擺明了眼裏沒有我這個大姐嗎?”
“我和裳兒、霜兒去她的院子裏找她,還被她和她的丫鬟羞辱了一頓,真真是氣死我了。”
何氏歎了口氣,打斷了羅雲霓急速膨脹的殺人**,她極其鄭重地将手擱在羅雲霓的肩上,道:“霓兒,你是母親的親生骨肉,你心裏如何想的,母親都知道。但這個時候,我們不能铤而走險……”
羅雲淺性子溫吞,連她的禮物都送過來了,怎麽可能會故意針對霓兒?何氏一聽便明白是怎麽回事。又安慰她:“羅雲淺這麽不将人放在眼裏,老夫人遲早會收拾她。置于那個膽大包天的丫鬟,我們可以處置她,但羅雲淺畢竟是你父親的女兒。”
“母親!”羅雲霓雙手抓着她的手乞求道:“不行,那個丫鬟是雲巒的人,我們不能動她。”
“雲巒?”何氏隻覺得這個名字耳熟,卻不記得這人是誰。
羅雲霓當即紅了臉,嬌羞地将臉撇向一邊:“這個你就别管了,總之這丫鬟不能動。”
“那羅雲淺呢?”
一提到這個名字,羅雲霓又變得激動起來:“羅雲淺自然得盡快動手,大哥要回來了,再不殺了她就沒機會了。隻要我們做得幹淨利落,誰有能找到證據,偏說人是我們殺的?”
她眼裏閃耀的嗜血光芒讓何氏都吓了一跳,何氏忙将她按坐下,“霓兒,你殺心太重,這樣遲早會出事的。”
又吩咐崔嬷嬷:“去倒杯水來給大小姐醒醒,盡說些什麽混話。”
羅雲霓氣呼呼地甩開她的手,“母親若不幫我,我會更早出事,你知道的,我根本鬥不過現在的羅雲淺。”
何氏無奈地歎了口氣:“罷了,你且忍她幾天,母親過幾天帶你們幾個丫頭去城外雲間寺上香,爲将軍府祈福。”
羅雲霓大喜:“當真?那我可得好好準備準備。”
何氏隻當沒聽見她話裏的深意,撿起先前放下的冊子,再度核對起來。“沒事的話你先回去了,不準再鬧事。”
羅雲霓雙手抱着她的胳膊搖了搖,撒嬌道:“果然是母親待我最好了。”
何氏笑得無奈,隻好趕她回自己的院子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