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不過三十來人,此刻鴉雀無聲,雲淺清冷的聲音在大廳傳開,頓時驚訝了所有人,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一看,才發現,原來将軍府裏也有如此貌美的女子,其周身猶如環繞了一層薄薄的光華,使整個人變得朦胧起來,隻覺得她身姿單薄,娉婷婀娜,但看其氣場,卻也并不比王爺弱上幾分。
與南宮淩無時不在的強大氣場不同,她仿佛能收放自如,更多的時候,她的表現是平淡的,但在關鍵時刻,卻沒人能夠忽視她的存在。
白衣藍裙少女在衆人或深或淺的吸氣聲中漸漸走到大廳正中央,在離南宮淩還有幾步的時候停下,擡頭,看着南宮淩。
南宮淩低頭瞥了這個比自己矮上半個頭的女人,桀骜的目光也漸漸變得鄭重起來。
預感到大事不妙的金明立刻收了扇子,巴巴地捧了茶來,幹咳一聲,擋在兩人中間,嬉皮笑臉地對南宮淩說道:“王爺,喝口茶。”
忙轉過頭去,用扇骨稍稍擋住臉,低聲對雲淺道:“别多管閑事,快退下。”
他家王爺的性子他最了解,這個時候誰阻止誰死!
哪知雲淺并不買賬,反而朗聲道:“王爺想要殺人,沒人管得着,但這裏是将軍府,不是王爺的修羅場。”
這些鮮活的人命,在他眼裏就這麽廉價:想殺就殺?
金明欲哭無淚,這丫頭,怎麽如此倔呢?王爺要真怒了,可不是她一個小丫頭能承受得住的啊。一回頭,瞥見自己王爺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了,他在心裏大歎一聲,糟了,王爺這是要折磨人了啊。
果然,接下來,便聽得南宮淩冷揚着嘴角道:“将軍府的一幹叛逆不用留了,就、地、處、決。”
四個字擲地有聲,繞梁不絕,雲淺咬牙看着南宮淩,在心裏大罵他沒人性,她說将軍府不是修羅場,他便立刻要殺了将軍府所有人,讓她親眼看着将軍府變成修羅場,這人,當真殘虐無道!
趙姨娘摟着羅雲霜失聲痛哭,大罵雲淺:“羅雲淺,我看你是害人不淺!滿門抄斬、就地處決,現在你滿意了?”
就連羅雲霓也哭着沖她大喊:“羅雲淺,你爲什麽要回來?你爲什麽要回來害我們?你這個喪門星!你一回來将軍府就沒好事發生。”
雲淺喉頭一哽,别過頭去不聽她們的哭訴,很快鎮定下來,喝道:“誰都不許動,不許哭。”
幾個女人的哭聲戛然而止,準備行動的禁衛軍也暫時停了下來,不知所措地看向了金明。他們王爺在這種時候通常是面無表情且不動聲色的,看了也沒用。
金明悄悄打了個停下的手勢,示意他們先緩一緩。
雲淺望着南宮淩,一雙秋水剪瞳裏滿是憤怒:“王爺口口聲聲稱将軍府有叛逆之心,敢問王爺,将軍府可有舉兵造反?可有偷鑄兵器?可有惑衆之言?可有結黨營私?可有通敵賣國?”
一連五問,聲音響亮,氣勢恢宏,震耳發聩,直擊人心。
不僅問得在場的将士們愣住了,也問得将軍府衆人愣住了。
就連南宮淩,也是緩了半拍才答:“無。”
“那王爺憑什麽說将軍府反叛?”見他目光有向下看之勢,雲淺先發制人,指着地上那件龍袍道:“就憑這個?”
她嗤笑出聲:“那倘若在王爺身上找到一件雲淺的物什,我是不是就能去京兆尹那兒狀告王爺犯了偷竊罪?”
“你放肆。”有人大喊。
竟敢侮辱他們王爺,簡直罪該萬死。
她自動屏蔽掉外界的聲音,一雙美目緊緊盯着南宮淩的臉,“王爺,是不是?”
南宮淩輕蔑地笑了,修長的身子微微前傾,“是也救不了将軍府。”
是就行了。
雲淺假意在身上搜了搜,突然大叫道:“糟了,我的香囊不見了。”
擡頭,懷疑的眼神在南宮淩身上掃來掃去,似乎是想确認是否被他偷去了。
“雕蟲小技。”南宮淩置若罔聞,不屑吩咐:“動手!”
“慢着。”雲淺張開雙臂攔住他:“王爺這麽心急着殺人滅口,莫不是我香囊真在王爺身上?”
呵,連激将法都用上了。
金明見情況不太妙,他立刻上來規勸:“爺,這丫頭的話也不無道理,萬一将軍府當真是被人誣陷了呢?不如……”
南宮淩斜眯着眼睛看着他,眼裏是一派肅殺之氣:“不如你改投羅将軍門下。”
“哪能啊。”金明呵呵地幹笑了兩聲,再度沖着雲淺擺手,示意她退下,王爺這脾氣啊,連他都沒轍,更别說她了。
雲淺沒聽他的話,走到南宮淩前面,突然朝他攤開手,“王爺,請歸還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