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酒看着這個清秀和尚,連着給秦詩雨還有袁若文治療,他的皮膚光澤黯淡了許多,如果仔細看,在眼角的邊上有着細密的皺紋,好像這片刻功夫,老了至少十歲有餘。
“嘿,這個樣子也就是你真實年齡的一半吧?”老酒忍不住問道,劫海皺起眉頭,從僧衣裏面掏出一個小鏡子,隻看了一眼就收了起來,一臉憎惡痛恨的神色,狠瞪了老酒一眼,沒有多說什麽。
雖然沒有多說,但是這個眼神已經暴露了太多東西,讓陸歡都是悚然一驚,原來這個和尚真實年齡真的已經很大了,他現在這個樣子,隻不過是假象。
“我想要休息,袁若文的怎麽治療,我給給你想辦法的……最多,三天時間。”劫海站起身來,不再想這個問題。
“你有多少把握?”陸歡沉聲問道。
“九成。我感覺到有一個關鍵的地方我忽略了,才會這樣沒有頭緒,隻要能找到袁若文的靈魂所在,刺激着她醒來并不會是太複雜的事情。”劫海很有自信的道,不過,她似乎一下子整個人的表情都暴躁起來,一分鍾也不想在這裏多呆的樣子。
陸歡看着劫海這個樣子,大概想到了什麽,想忍住惡心的感覺,提醒道:“希望你不是信口胡說,别忘了你家少爺還在我這裏,想要他活下去……”
“還要他不能痛苦,我希望你能繼續不讓他痛苦,否則我不會爲袁若文提供治療。”劫海道。
“可以,不過我也不能壓制得了幾天,畢竟你也知道毒藥壓制和解決是兩種事情,這個問題想必你也明白。”
“我清楚,隻不過……還差一點點靈感。”劫海有些煩躁的道,被老酒一句話後,他就再也不能把思路沉入下去,需要盡快找到一個地方解決他的皮膚。
陸歡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他把自己的車鑰匙給了劫海,反正有王念蒜控制在手裏,他也不怕劫海跑了,黎元律很聰明,他知道陸歡的想法,做出來的毒藥非常複雜,除了他這個制作者公布配方,否則别人想要找到解藥的方法難如登天,就和把圓周率推算到盡頭一樣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就算是推算出來配方,沒有本命蠱也不太可能完全解讀,畢竟本命蠱也是站在所有毒蟲制高點的帝王級别存在,黑苗能用連白苗十分之一的人口和白苗分庭抗禮這麽多年,可見這種東西的霸道了。
劫海也清楚這裏面的難度,很老實的接過車鑰匙表示回到陸歡的安排住處,一定會盡快想出喚醒袁若文的方法,就匆匆的離去了。
老酒在陸歡耳邊輕聲念叨了幾句,陸歡這才恍然大悟,知道劫海身上藏着什麽玄機,原來所謂借兇命的方法,看似神奇,卻有着無數弊端。
劫海最初大概隻是收集冤魂,把他們的怨念變成業力,夾雜在他的攻擊裏面成爲了一種防不勝防的傷人招數,連陸歡曾經在不小心之下着了他的道。後來大概他在收集冤魂提高自己功力的時候,有所領悟,發現他可以把那些剛剛死亡的冤魂中存留的一點陽氣,也就是壽命借到自己身上,這樣他的相貌就不會改變,維持着永遠年輕的狀态。
可是這樣方法就是不斷的消耗着陽氣,這個劫海爲什麽喜歡煉小鬼,就是因爲孩子身上存留的陽氣比大人更多,他可以維持更長時間的青春,同時還可以吸食那些養小鬼身上的陽氣,這些種種複雜的方法加在一起,他才能保持嬰兒般的肌膚。
在給秦詩雨還有袁若文治療的時候,他其實都是在消耗身上的冤魂,導緻他的身上的陽力支持的力量也不足了,這樣就是陸歡發現他一下子老了十年的原因。而以劫海對自己相貌的在乎,一下子就受不了了,他需要時間和空間去恢複自己的臉,這才提出需要三天時間。
聽完了老酒的猜想,從來陸歡隻聽說過女人爲了相貌會百般折騰自己,窮盡一切方法留住哪怕一點點的青春韶華,但是他意外的是劫海一個和尚,也會爲了自己的容貌去做如此多的傷天害理之事,仔細一想,讓他感覺到胃裏一陣翻騰。
“你說,他這麽重視王念蒜,會不會……”陸歡小聲的問道。
“不會,王念蒜很正常,這一點我能看得出來。”老酒肯定的道,“而且從劫海的歲數來看,在乎的不是王念蒜,那麽和他爹的關系,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夠了,别說了,實在是太惡心了……”陸歡也是見過王念蒜他爹照片的,想到劫海如果真的是爲了一個男人努力保持容貌不變,這個關系……實在是太畸形了。
老酒感慨唏噓了幾句,自己找地方喝酒去了,隻留下一個人在病房陪着袁若文。
“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喚醒你的辦法,不管現實中有什麽問題,我都會幫你的,你不要害怕,勇敢的回來吧!”
陸歡看着袁若文熟睡中平靜的臉龐,幾乎透明肌膚白得讓人心疼,醫院照顧的再完善隻不過是提供生存必須的營養而已,和健康有着巨大的距離。
把最近烽火酒吧發生的事情,還有很多零零碎碎的消失都講給了袁若文,也不管她能不能聽得到,陸歡都覺得這是她應該知道的。
隐隐約約的,陸歡也猜到她回避現實的原因,袁若文在大滕六兵衛刀前那一回眸已經說明了太多的問題。可是自從她進入這種腦死亡的狀态之後,陸歡身邊的事情卻越來越多,來這裏的機會和時間都是成比例在縮短,這一點,連他都感覺到愧疚。
他曾想過如果自己多陪一陪袁若文,或許她早就醒了過來。隻不過她最終也沒有實現的機會,理想和現實的差距總能讓人感覺到窒息,計劃好的時間就已經催得他活得像奔跑,在這裏享受幾分鍾清靜的時光,就是莫大的奢侈了。
在陸歡不緊不慢的講述中,袁若文的眼皮好像動了一下,可是又似乎沒有,在黑下去的渡城裏,所有的一切都慢慢歸于安甯。
陸歡步入到了院長室,開始處理着堆積起來的事物,這個院長雖然比不上國務院總理日理萬機,但是每天大大小小的事情堆積下來,也是很恐怖的。
老酒則比陸歡自在多了,從王承同以前的珍藏裏面抱了一瓶五糧液出來,倚在沙發上喝得眼睛發直,但還是在一口一口繼續啜飲着,享受着這種好東西随便引用的美好時光。
“陸歡,陸歡,你沒事吧?”
陸歡才坐下來沒有多久,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杜绮芳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沒事啊,你這麽急做什麽?喂,绮芳,你說話,哭什麽!”
“你沒事就好……嗚,我剛看到新聞發生車禍,一輛奧迪a4,就是你的牌照……嗚嗚嗚,你怎麽這麽不小心,你不知道我多擔心你麽……你家哪家醫院,我現在就過去!”
杜绮芳那邊已經泣不成聲,說的話也有些語無倫次,但是她話裏傳達的内容,已經讓陸歡感覺到腦袋嗡的一下子大了起來。
他的車,現在是劫海在開啊!
“绮芳,你冷靜,我現在在一中心,但是我沒事!你聽說我說,我的車現在借給别人開了,出車禍我懷疑這個事情不簡單,你老老實實在家,不要出來不要開車,明白嗎?我沒事,你聽我的聲音,沒有一點虛弱,對不對?”
陸歡不停的安慰,終于讓杜绮芳相信了他現在沒有事情,安全的都在醫院裏面,乖乖地聽他的吩咐留在了家裏。
關斷電話,陸歡愣了一下神,把這件事情在腦力裏面過了一遍,給蘇瑾打了一個電話讓她去保護杜绮芳,然後連上了羅安,詢問他現在到底是怎麽回事,然後跑下了樓開了一輛單位的車,準備趕往出事地點。
“小王八蛋,我和你一起去,也許還能有一點别的發現。”老酒突然從沙發上跳了下來,一步三搖,卻是一把準确的扒住了陸歡的肩膀,“我走不動了,你背我!”
陸歡一推不動,轉念一想這老道士一身古怪本事,也許真的能排上什麽用場,二話不說把他扛在了肩膀上。
不愧是現在已經把半個渡城納入了眼皮子地下的黑客,陸歡還沒到樓下,羅安已經把案發地點還有相關的資料都傳到了陸歡的手機裏面。
劫海開出的距離并不遠,陸歡十分鍾就感到了,交警剛剛拉起了警戒線,一輛紅色的凱迪拉克從左側,直接把陸歡那車奧迪A4撞成了一個餅,而凱迪拉克的整個車頭也陷了進去,現場一地的碎玻璃和血迹,可以想象車主已經兇多吉少。
報了朱豐年的名字,沒有人趕攔陸歡,讓他趕到了最近的地方。
他看到奧迪裏面流出來的血和肉沫,就知道劫海已經沒有一點生理。
警察把兩輛車切開,把凱迪拉克的車主露了出來,一張完美而媚極的女人臉,胸口以下的部分卻已經被完全碾成了紙,卻帶着滿足而得意的笑容,眼睛裏面還有最後一點黯淡的神光。
誰也不敢動她,隻要一碰,隻怕立刻就死了過去。
“潘慧?”
陸歡看到這張臉,一下子就認了出來,這種美而風情萬種的男人,确實難忘。
潘慧的眼珠子轉了一圈,看到了陸歡,滿足的表情瞬間僵化,一口血噴出,最後的生機斷絕。
原來她最後的任務,就是親手撞死陸歡,結果一切都安排的很少,隻有一點,陸歡不在車裏。
這是命,還是劫海的報應?
誰知道?
隻希望下面,潘慧還有可能追上沒有走遠的于六指。
有一種愛,叫做至死不渝,消磨理智,可以爲它癡,爲它迷,爲它做所有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