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生日禮物呢！”蘇瑾咬着唇道，說了一句就不說了。
一直等着她下文的陸歡問道：“送禮物當然有找一個噱頭的啊，生日……很不錯啊！”
“不好，一點也不好！”蘇瑾表情越發黯淡，“今天，我應該算是二十四歲了吧，可是十一少爺才八歲，我們差了整整十六年！等他十八歲的時候，我都已經三十四歲，他二十二歲結婚，我已經快四十了……怎麽可能啊！他在送我禮物的時候，還說了很多……”
陸歡總結出來兩個字：“表白？”
蘇瑾點頭，臉上透出惶恐，年齡差一直是橫亘在兩個人之間的一道天塹，隻不過因爲杜十一送的生日禮物，蘇瑾無比清晰的認識到了這個問題。
“年齡怕什麽啊，楊振甯多少歲才結婚，不也是很幸福嗎？”陸歡寬慰她道。
“不一樣啊，男人和女人不一樣啊……我都快四十了啊！我怎麽能夠接受他，怎麽能夠陪他一輩子。”蘇瑾道，眼睛已經泫然欲泣。
“傻女人……”陸歡猛地踩住了刹車，回過頭來看着蘇瑾，用很認真的語氣道，“蘇瑾，我真的要說，十一還是一個孩子都比你想得明白。既然喜歡了，愛了，年齡真的那麽重要嗎？我覺得十一遠比你想得明白，他在說出口這句話之前，肯定已經把所有的問題都已經想的清清楚楚，你想象的問題，在他心中可能根本都不算什麽。”
“可是，我都不知道他喜歡我什麽……”蘇瑾歎了一口氣。
陸歡捏了一粒巧克力豆，本來都放進嘴裏了，卻被蘇瑾這句話逗得又從嘴裏噴了出來，用一種哭笑不得的表情道：“喜歡什麽？喜歡還需要很多很多的理由嗎？而且我說一句，你别想那麽多一輩子的事情，在一起隻是嘗試，戀愛不會一生，結婚也不會是一生，隻不過是一個兩個人接受彼此的過程，合适就過，不合适就分，你現在心中還是想和他在一起的，爲什麽要強迫自己逃避呢？”
蘇瑾默然無語。
“開始戀愛吧，年齡不是問題，身份不是問題，我說過隻要你們想要在一起，就是全世界都反對我也會堅定的支持你們，因爲這又不是犯罪。”陸歡沉聲道，聲音裏面透出從來不曾改變的勇氣。
從第一次知道杜十一和蘇瑾的關系時，他對表達過類似的誓言，因爲從這對年齡差距超過十歲的小兩口身上，他也看到了他和杜绮芳的影子，如果現在走下去必然要面對無數荊棘。
現在每一天，他也會承受無數鮮花插在牛糞上的遺憾目光，這還是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杜绮芳的真正身份，否則陸歡現在的成就是再耀眼，也會有人覺得他高攀了杜家。
可是因爲困難，因爲别人的目光就要放棄嗎？陸歡不覺得戀愛這樣的事情需要考慮别人的目光，兩個人在一起能開心，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蘇瑾委頓在車座上，全身的力氣都好像被抽走了，虛弱的道：“我不敢，我怕答應之後，我就不是自己了。我會想要更多，我會天天纏着他，我會不想要他這麽聰明漂亮，這樣他就不會每天都得到那麽多小女孩的芳心……”
“所以，你更加堅定啊，更要想辦法把他拴在你身邊了！你想想這個世界上比你更在乎他比你更了解他的還有誰嗎？你是想要那些，那也是他應該做的，愛本來就是自私的，你可以表達自己的需要，在自己不爽的時候要求他改變，隻要自問自己也會爲他的喜好做出應該有的改變，這不就是兩個人最基本的關系嗎？”
陸歡循循善誘，雖然他也不是什麽情聖，可是這些日子裏面他也想了很多很多，對于這種事情，他實在是不希望蘇瑾就這樣放棄。
“給我點時間，讓我想想。”
蘇瑾側過了臉看着窗外，沒有再說什麽。
陸歡點點頭，搖下車窗點了一支煙，擡起頭不知道在琢磨着什麽。
他仰望着在城市裏面看不見幾顆星星的夜空，這個時候陰雲漸漸集聚，慢慢就隻剩下車燈才能照亮他的視野。
燈下黑，或許，他在想自己可以做到他對蘇瑾說的那些，堅定不移的走到全世界的對立面嗎？隻因爲自己的懷疑，所以他才會竭力的鼓勵别人吧。
一支煙将要抽完，他緩緩啓動車子繼續行去，此時星月盡皆隐去，細雨灑落，很快就把前擋風玻璃蒙了一層紗。
他看向旁邊的蘇瑾，沉浸在思緒裏面，那雙古典味道的狹長鳳眸裏面也瑩着淚珠。
在蘇瑾住的小區外面，大門不讓外來的車輛進來。陸歡停下車想去敲門衛起來讓他們進去，好不讓蘇瑾挨澆，卻發現小區門口站着一個舉傘的小小身影。
“十一少爺！”
蘇瑾有些意外的喊道，連忙跳下了車跳到了那個小小身影旁邊，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他身上，責備的道，“十一少爺，你身子弱，這麽晚上出來會生病的。”
“我長大了，身體可沒有小時候那麽虛弱，你不要太小瞧我喲！”杜十一嘴上這麽說着，還是下意識的緊了一下披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努力的踮起腳尖，把傘撐到蘇瑾的頭上，替她遮風擋雨。
蘇瑾看他費力的樣子，有些好笑地從他手裏拿過了傘，她雖然是女子但是自幼習武，身體素質可比杜十一好多了，就是淋雨也沒有什麽問題的。
杜十一空了手，突然一下子抱住了蘇瑾的腰，仰起頭道：“蘇瑾，以後我更大一些，還是我來打傘。”
蘇瑾一愣，所有的遲疑都融化，一直盈着的淚水瞬間灑落，拍了拍他不再那麽單薄的肩膀，重重點頭。
這一年，他八歲，她二十四歲。
不協調的開始，在幾十年後，也可以是别人習以爲常的一對白發蒼蒼，有何不可？
陸歡打了一下遠光，點火，迅速離開，任何旁觀者都是對這個溫馨畫面的幹擾。
而且，他歸心似箭。
他頂着一個皮包走出停車場，卻發現沒有一點雨落在自己頭上。
他側過頭，看到了那個讓自己極度盼望的倩影，巧笑嫣然。
“你回來啦！”
杜绮芳的聲音透着壓抑不住的喜悅，自然而然的抱過他的手臂，陸歡自然而然的攬住他的纖腰，兩個人貼在一起躲在小小的傘下。
“聽說，你國慶要回家去相親？”陸歡在她耳邊小聲問道。
“嗯，推不掉啦，是爺爺一個老戰友的孩子，小時候在爸那輩就開玩笑指腹爲婚，不過那家也是男孩子，這一代我這個女孩，那邊的男孩子和我年歲相仿，兩家老人就有起了心思，說怎麽也要見一見。”杜绮芳無奈的道。
陸歡“嗯”了一聲，馬上就道：“去可以，不過不管那個人多帥多有錢，你都要堅決的拒絕，明白嗎？”
杜绮芳意外的道：“我以爲按照你的脾氣，你會說如果合适就答應他，給我自由呢。”
陸歡嘿嘿一笑，也許以前會這麽說，但是現在的他卻不會再爲任何别人委屈自己和她。
放手，也會讓她覺得自己不負責任。
“绮芳，我就任性一次，你永遠也不要離開。”
陸歡扣緊了她的手，“這世界有很多漂亮的茶杯，拿在手裏倒在熱茶，燙了痛了自然就會松手。但你不一樣，你是我愛的那個茶杯，倒是再燙再痛，我也不會放手讓你離去。”
細雨迷蒙，夾帶着秋天的寒意，兩個人卻用體溫祛除了彼此身上的寒意。
可是否天再涼一些，就是大雪？
……
……
和空海保镖公司的交涉很容易，有劉征毅打招呼，再加上那邊也早就頭疼這群人的安排問題，陸歡肯接受陳向君和他的特戰小隊，空海保镖的經理親自來和陸歡表示感謝，并表示把那邊倉庫的地皮直接轉讓到陸歡的名下。
這裏面有給劉征毅面子的因素，也有終于解脫這批麻煩人物的慶幸，否則養着他們每個月的挑費就不是一個小數目，更可怕的是這群桀骜不馴的家夥惹麻煩的能力，在沒有能讓陳向君服氣的老闆之前，誰也不能指望這麽一群人能死心塌地的效力，空海保镖公司的經理也謹慎的對陸歡表示了這方面的提醒，但是陸歡隻是笑笑，可沒有多說什麽。
禦下之道，現在的陸歡已經沒有剛剛接手烽火酒吧那個時候的謹小慎微，慢慢開始收放自如，他相信隻要自己保持着強大的實力和對月之暗面曾經隊員家屬負責，陳向君就不會生出異心。
這世界上也不是誰都想折騰，有一個鎮得住場面的老闆恩威并施，想必再古怪的人也有感恩之心，像諸葛亮七擒孟獲那麽折騰的，大概也隻有小說家的演義才那麽執拗。
不過，當陳向君知道指着他手下的那些手槍裏面都是bb彈的時候，表情精彩得恨不得把陸歡切成一盤京醬肉絲，被幾把玩具槍耍到承認自己是寵物實在是太過哭笑不得的事情。
不過從心裏她也隻能佩服陸歡的能力和他手底下的那些人物的能力，羅安的黑客能力和蘇瑾的隐匿作戰的能力，都讓她感覺到耳目一新，當然最最重要的還是陸歡開出的各種條件，已經讓陳向君感覺到滿足，自然也不會折騰出更多的事情。
搞定了這一大堆亂七八糟的事情，陸歡一拍手，對衆人道：“大家去烽火酒吧，今晚好好放松一下。”
月之暗面的幾個退役軍人還有一點遲疑，但是在陸歡的竭力邀請下，最後也隻能欣然同意，試着融入大都市久違的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