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有點小貪心的人，骨子是典型的保守小農意識，到手的東西就不想在交出去，想買新東西還是通過自己的辛勤勞動創造價值，在有其他選擇的時候絕對不想把自己的已有東西賣掉，他覺得這是一種極大的虧損。
他找杜绮芳幫忙看看是想讓她指點自己怎麽做生意，可不是分析一番然後變賣家底套現的。
他又不缺錢！他這樣想到。
杜绮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似乎早就猜到了陸歡的反應，這個表情讓陸歡有點郁悶，好像一個猜不出老師問題答案的笨學生，撓着頭道：“你慢點，慢點，容我想想啊。爲什麽要賣呢？這幾家鋪子經營的都不錯，生存到現在也有一點人氣了，各種管理運營也上了正規，現在地價和想入場的人也不多，盤出去不會賺錢，留在手裏，這就是一筆筆細水長流的小錢錢啊。反而是虧損的稀有寵物大賣場你要留着，我實在是想不通了。”
“因爲他們都是同一類的鋪子，互相競争而且不能形成助力互相促進發展，而且地域分散不方便管理，這種連鎖快餐性質的店鋪憑借品牌容易成活，但是它的上限也就在這裏了，取決于所在地塊的人口流動量，天花闆太低。”杜绮芳把垂下來的劉海掃到了耳後，“我們看收入不能隻看數字，賬面好看，但是你要看到這筆錢扔下去每年最終獲得的收益率，這幾個鋪子都在30%以下，這在我看來，就已經是失敗的投資了。”
“一年賺出去三成都算失敗？”陸歡傻眼了，“绮芳你不是勸我把鋪子賣了全去買彩票吧，這個是賺錢夠快……”
“隻有把希望交給命運的弱者才會買彩票，我甯可選擇去賭場，這個技術含量還更高一些。”杜绮芳啞然失笑，這個家夥的想法還真是夠天馬行空。
“去賭場也有點冒險吧？不過以我的反應，一般人的手法我可以直接看透的……”陸歡眼睛突然一亮。
杜绮芳嬌嗔道：“誰讓你去賭場了？我就是打比方……不過話說回來，以你的反應和手速，隻要努力成爲一代賭神還是很有希望的！”
杜绮芳搓着下巴開始了思考，她也被陸歡傳染了這個動作。習武之人五感敏銳異于常人，身體控制能力也讓他們如果想出老千，一般人根本發現不了。
不過，杜绮芳是不會讓陸歡去賭場賺錢的，就是他能成賭神也不可能。
“不過賭博終究不是正經生意，可以小賭怡情，以它作爲生路最後總會敗在上面，沒有人可以一輩子旺運，所以我父親很不喜歡好賭的人。”杜绮芳搖搖頭，“我讓你把所有的錢都集中，當然是有賺錢的項目推薦你去做，隻不過現在做什麽，都是需要資本，資本是第一生産力。”
“不是技術是第一生産力嗎？”陸歡想起課本上的話。
“那是過去，二代目的這句話帶有時代局限性的。在現在這個時代，資本的力量已經可以左右技術的發展，隻有砸錢，絕大部分可以轉化爲生産力的技術都能無限提速發展，這就是資本的偉力。”
杜绮芳用拇指揉着太陽穴，從陸歡那裏丢了幾粒巧克力到嘴裏，大量的思考讓她感覺到一點疲倦，“你知道國家爲什麽調控房價？當然不是因爲老百姓買不起房跳樓，房價降下來那些存了一輩子買房、還有幾十年貸款沒有還的房奴才真是要跳樓呢。調控房價是爲了控制資本的流向，之前房價的收益率太高，而且和其他行業相比風險太小了，基本上隻有肯投入及時翻幾倍，大量的資本都湧入了房産和相關産業，這樣造成的後果就是其他行業的投入不足，整個國家的發展就畸形了。”
“你想讓我逆勢投資房地産？”陸歡問了一句出口就暗罵自己發傻，這點錢連一個最小的項目都接不下來，杜绮芳不可能給他出這種不靠譜的主意。
果然杜绮芳搖搖頭：“你有沒有感覺到這幾年投入電影的人多了？做手機的人多了？各種新遊戲被炒作出來？各種新創意新點子層出不窮，天使投資人成爲了大熱話題？這都是調控房價的功效。不是隻有房價降下來才是調控成功，大量的資本轉移到了其他方面，錢從樓市裏面流走，房價不一定會降下來，但是上升的力量已經不足了，因爲這種投資已經不能給資本家帶來足夠誘人的收益，政策的風險又十分巨大。
所以現在第三産業、文娛産品才越來越興盛，這就是資本的力量，投入才能有産出，這個商業的結構在調整爲正常形态，沿着别人的路已經連肉湯都喊不到新鮮了，連鎖店那東西隻能混口飯吃，你想發大财，就要走上别人沒有走過的路。”
陸歡聽着杜绮芳說了這麽多，雖然有點似懂非懂，但是基本已經懂她想說什麽了，笑道：“好了别講課了，你到底要我做什麽生意？别忘了我才是老闆，我還是需要看看賺不賺錢的。”
“藥膳，營養套餐，最安全的食品，怎麽吃都不會胖的大餐，可以避免三高的滿漢全席。”杜绮芳的眼睛眯了起來，閃着金币的光芒，“爲了這樣的目标配幾個方子，你是可以做到的吧？我們賣的就是這種創意，我們要做做健康的飲食！”
健康飲食，食品安全，這确實現在很容易就能成爲最火熱頭條的話題，人們的生活質量上來，對衣食住行的要求也跟着提了上來。對于中國人來說，吃是第一位的，民以食爲天，否則舌尖上的華夏也不會已經拍攝就在海内外的華人圈子裏面如此響亮，成爲最知名的華語紀錄片。
陸歡聽罷立刻眼睛一亮：“果然是好項目。别忘了我們一中心醫院可是全渡城最好的醫院，整個官方喉舌我們都可以控制，到時候你出幾篇學術文章，說我們食品的好處，說一般食物的害處，這一對比我們的名聲就出來了。再加上真的有效，幾來幾去就能成爲了品牌。有我們兩個的醫術，算是中西合璧，這東西一般人還真學不來，這方面我們就是唯一，隻要能夠打破認知壁壘讓别人接受，那就是滾滾财源！”
杜绮芳點點頭，這家夥的腦子果然很快，一點九頭，道：“沒錯，就是這個樣子，當然我不是想騙人，當一個健康飲食的噱頭，我是真的希望現代人的飲食結構能夠改善，這就是功在千秋的事情。”
“怎麽可能騙人，小爺随便拿出幾個藥方子了，就秒殺腦白金之流好幾條街，他們靠什麽？不就是廣告嘛！到時候每一個從我們店裏走出來的顧客，都是我們的活廣告。”陸歡在腦海裏面幻想着美好的前景，也發現這東西确實比連鎖快餐店強上不知道多少。
也許一般人做還有風險，因爲研發實在是一個巨大的困難，但是對于陸歡來說這一步幾乎可以省略了，身後有自己門派上千年的積累，中醫最擅長的就是調養身體平衡，設計出适合絕大部分人群的健康套餐，易如反掌。
至于說不會胖啊，避免三高啊，杜绮芳這種每一頓飯都會算一算營養素的偏執狂，簡直就是太了解了，她自學了營養學的本科學位，這方面的成果也是專家級别的，兩個人合作，隻差找一個好廚子，這飯店的軟件就齊全了。
杜绮芳在紙上算了一筆帳，店面、裝修、人員培訓、材料準備、廣告宣傳……等等各種東西加在一起，陸歡得到的那幾件店鋪全賣掉加上他現在有的現金全丢進去還是不夠的，幾套房産在杜绮芳的忽悠下也投了進去。
“如果不是小鹦鹉這個籠子太大了，我們宿舍養不開，市中心那套小公寓我也會讓你賣掉的，以後房價跌的可能性巨大，這些房産不如趁現在高價變成現金投資。”杜绮芳意猶未盡的道。
“合着我能有房子住，還是因爲這隻小鳥。”陸歡忍不住哭笑起來，杜绮芳不做則已，要做就做到最好的性格很真不是一般人能配合得了。
這下可好了，從羅觀榮身上得的這些好處，還沒有捂熱就都被杜绮芳忽悠走了，不過因爲陸歡也看好這個方面，他覺得自己就能看見回報的，他相信不會讓他等太久的。
杜绮芳臉微微一紅，被陸歡這麽一說，她這才發現自己實在是太嚴苛了，把陸歡這些日子收集到的好處基本全都算了進去，以陸歡的性格能接受，這在杜绮芳看來實在是巨大的進步，看在她之前的說服工作還是很有效果的。
她悄悄歎了一口氣，她歲數也不小了，研究生念完家裏一定會說婚姻的問題，留給陸歡的時間已經不多，如果時間漫長她一定可以幫着陸歡慢慢創業，以她家的人脈背景陸歡做些什麽都能活下來，隻是想要達到讓她父親杜海岚側目的優秀，不破釜沉舟賭一把實在是難以做到哪些耀眼。
杜绮芳微笑道：“陸歡，收益和風險成正比，錢存在銀行風險最小，可以收益連通脹都跑不赢，換言之存在銀行的财富是在不斷縮水的。就像一個企業，赤字很可怕，但是賬面上大筆的現金花不出去也是失敗，隻有流動起來的資金才能不斷的創造财富，守财奴一輩子也可能見不到真正的豪富境界是什麽樣子的。”
陸歡沉思半晌，一拍大腿：“做了！不想爬到山頂看風景，怎麽能算是真正活過？”
他看看身旁的杜十一，想到他對蘇瑾的執着，杜绮芳眼底藏得陰郁，又怎麽瞞得過他？
連身邊的女人都照顧不好，那還算什麽男子漢？
窗外黑深的夜空，背後藏着巨大的陰影。
陸歡安坐如山，看到已經納入實現的烽火酒吧，他知道楚貪狼這一關，今天也需要見分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