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家夥平日裏面的懶散,杜绮芳果然越想越危險。
“看什麽看啊?”陸歡見她終于理睬自己,捏着病曆本玩味的笑了起來。
“你不是說有疏漏嗎?看點檢查然後告訴我,我盡快處理。”杜绮芳認真的道。
陸歡充滿自信的笑了起來:“我說着玩的,你這麽認真做什麽。我做的手術,不可能出現問題,這一點自信還是有的,當年在山裏埋伏那隻虎王,我和七天七夜沒有一點休息,不也是一樣的沒有任何失誤,昨天這幾場手術相比起來不過是小場面。”
“你什麽時候染上吹牛的毛病了?”杜绮芳皺起了眉頭,“失誤在所難免,誰也不會因爲這樣的事情苛責你,你爲什麽狡辯做什麽?”
對于杜绮芳的懷疑,陸歡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一個清朗醇厚的聲音響了起來:“就是,年輕人趁着年輕把所有的錯誤都犯過,就是上帝也不會懲罰,你又何必強撐着呢。”
汪翰流一身沒有任何褶皺的白大褂出現在了ICU,悄無聲息的站到了杜绮芳身後,居高臨下的看着陸歡目光中充滿了不屑和得意。
他最是清楚小師妹的事情,她能夠容忍别人犯錯但是她絕對不能容忍别人對她說謊逞強好勝,在面對醫學問題的時候她可以變成一個沒有感情模式的機器人,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就是行醫一輩子的醫生也難保不會出錯,更何況昨天那樣和死神賽跑的緊張嚴酷環境中。
陸歡爲了面子問題吹牛,正好暴露了杜绮芳最讨厭的性格,汪翰流自然可着勁的落井下石,能讓杜绮芳對陸歡的印象變差,自然他也就有了可趁之機。
“上帝不管,因爲我華夏是老天爺說了算,我還真不知道汪大夫你是一位信徒。”陸歡懶洋洋的掃了汪翰流一眼,就沒有任何興趣的看會了這一疊病曆,慢吞吞把自己昨天負責的手術都抽了出來。
汪翰流哼了一聲:“我是不是信徒這不重要,但是我對待病人的态度比你負責就是了。陸歡,不要忘了你是一個醫生,你最重要的事情是治好病人,而不是在這裏逞強強撐。”
杜绮芳皺眉點了點頭:“陸歡,就是這個道理,你不要覺得丢面子,失誤是不能避免的,我希望你那坦誠面對手術中出現的問題,這樣節約大家的時間。”
陸歡眉毛一挑,他正好把所有昨天他經手負責的、同時還留在ICU病房的病曆都挑了出來,因爲他現在還隻是一個住院醫生,這些手術主治都是相應的主任,并不能簽上陸歡自己的名字,所以其實隻有他自己還能記清楚自己處理過哪些病人。
這些病曆放在一起足足有辭海那麽厚的高高一摞,陸歡拍齊後在桌子上一頓,金屬闆子的碰撞聲刺耳異常。
“所有的病曆都在這裏,你們可以檢查手術記錄,可以去看病人的病況,如果有我失誤造成的任何疏漏,我負一切責任。”陸歡淡淡然的轉身,就好像說一件根本不值得在意的事情,看了一眼手表道,“現在我要去ICU看看徐志強,你們檢查出來問題随時可以找我問罪。”
看着他堅決的态度,杜绮芳反而猶豫了,拿不準陸歡之前說的有疏漏,是不是真的像他自己說的那樣隻是在開玩笑。
“等着,你一個住院醫師,能負什麽責任?”汪翰流攔住了陸歡,“手術記錄上都不會簽你的名字,你就是想承擔下所有的責任,都不會有你負責的權利,小醫生。這麽輕飄飄一句,就像推脫所有的,你當我們是小孩子?”
“沒有出事哪來的責任,我說了你們盡可以找,找出來随便你們問罪。”
陸歡對汪翰流無奈的搖搖頭,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晃着一個不屑輕佻的頻率,“不要拿我和你比,也不要那你那種水準和我相提并論,在學校裏面呆得太久,你根本還沒有見識到什麽是真正的強大。夏蟲不可語冰,井底之蛙隻能看到巴掌大的天空,古人誠不我欺,一個書呆子博士也隻能做作常規的手術而已。”
目光輕輕飄飄的掃過汪翰流,陸歡從容邁步向着ICU外面走去,一副随意你們檢查我也不怕的姿态,将汪翰流蔑視到了極點。
“你,你說誰是井底之蛙?你說誰是書呆子?”
汪翰流氣的臉色騰的漲紅,他一直以自己的學曆自傲,能在他這個年齡讀完博士的屈指可數,從小到大他就都是數一數二的天才。和陸歡這樣根本沒有在任何醫學院校有相應學習經曆的野路子中醫相比,已經是醫術不如,天時地利不如,泡妞技術也不如,他唯一所能夠保持自己自信的就是博士學曆了。
現在因爲高學曆問題反而被陸歡看不起,汪翰流就像被搶了最後的一個饅頭的乞丐,瞬間就出離的憤怒了,張開雙臂邁到了陸歡的面前,面目猙獰的攔住了陸歡。
“我說的是誰,看某些人的動作狀态還不清楚嗎?好大一隻井底之蛙呢!”陸歡嘴角揚起了壓抑不住的笑意,汪翰流此時的動作神态實在是出乎他意料的有意思。
他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高深大氣,名醫風範令人心折的醫生,生氣之後的樣子比之街頭和人打架甩狠的小混混也好不到哪裏去,動作舉止更是讓人懷疑是白駝山莊的少莊主,已經得傳了歐陽鋒最驕傲的武功蛤蟆功。
他撐開雙臂,在健身房堆出來的浮腫胸肌使胸口一起一伏幅度之大,真的很像夏天在荷葉上拼盡全力鳴叫想吸引母蛤蟆注意力的青蛙。
杜绮芳真的已經開始逐頁地檢查陸歡的手術記錄,和幾個小護士和值班醫生一起,鼓起了腮幫似乎一定要抓到陸歡吹牛的證據,一臉的堅決嚴肅,此時聽到陸歡的比喻在看一看汪翰流的神态動作,也忍不住一下子笑了起來。
不過她馬上就想到汪翰流終究是自己師兄,而且自己還在生陸歡的氣,馬上就收斂了笑容,瞟了陸歡一眼,目光就有落回了手底下的病曆上。
幾個醫生護士更是笑得前仰後合,沒有給汪翰流留任何情面。
他們和汪翰流可沒有任何師兄妹的情分,他們隻記得昨天汪翰流代表着二院諷刺了一中心醫院,這個事情很多人都在場,雖然場面并沒有太難看,但是一個集體的榮譽感是永遠不會少的,在場衆人隻是發笑,沒有落井下石的出言諷刺,已經是看到昨天汪翰流和陸歡配合手術,成功挽救了病人生病的份上。
“隻會逞口舌之利,算什麽男子漢?等一會發現你的疏漏,我導師自然會讓你知道醫院的規定不是白定的。”
汪翰流幾次提起拳頭又落下,最後隻能擠出這麽一句,擡出王承同希望那壓住陸歡,誰知道陸歡依然是那麽一臉無所謂的姿态,發現汪翰流嘴巴開合,實在是更想是一隻青蛙了。
隻不過青蛙叫的再響,也永遠不能引起天鵝的注意,需要真正的本事才能改變自己悲慘的命運,但很不幸,現在汪翰流隻能出現可笑可憐的姿态,他叫的越歡,越是隻能引起别人的同情和不屑。
陸歡捏了一粒巧克力丢進嘴裏,有些不耐煩的道:“杜绮芳,你病曆看的真慢,發現我的錯誤沒有?“
這世界上,嫌别人給自己挑錯不夠快的,也就陸歡這麽僅此一家了。
杜绮芳臉色越發嚴肅,翻閱病曆的動作越來越慢,這已經是最後一本病曆,所有的手術記錄和檢查報告都看了過來,她并沒有發現陸歡的錯誤。
雖然不相信,但是以杜绮芳的性格,也不可能誣陷别人,她的性格中争強好勝是一方面,不過同時實事求是也是她能小小年紀取得現在這樣成績的更重要原因。
“師妹,這個垃圾做的手術,就沒有一點錯誤?”汪翰流一下子汗水就留了下來,杜绮芳的人品他是絕對相信的,他前面對陸歡講了那麽多的狠話,這麽一會全都成了放屁一般的污蔑?
杜绮芳緩緩點頭,不敢置信的道:“陸歡,我錯怪你了,你的手術沒有任何失誤和錯誤。”
說着她嚴重閃過壓抑不住的羨慕和佩服,失誤很多時候都是因爲疲勞造成的,陸歡能堅持下來,超人的體力和穩定性都是必須的。
“我就知道,我們一中心醫院的醫生不是二院那種小醫院可比。”一個小護士笑嘻嘻的道。
“就是就是,做一個手術還有那麽多疏漏,誰還敢去他們那裏啊。”有一個小護士道。
“其實我覺得陸歡也挺帥的。”一個小護士偷偷掃了陸歡一眼,遺憾的道,“可惜人家看上院花了。”
她生病雖小卻也瞞不過陸歡的聽力,他發現自己在不經意之間竟然成爲了衆人八卦的焦點,不由又是驚訝又是郁悶,同時還有一點壓抑不住的小興奮。
汪翰流被衆人的指指點點的目光和低聲細語數落的擡不起頭來,猛地指着陸歡笑道:“陸歡,你是算計我不是?爲了出風頭故意說你有疏漏,就是爲了這一刻證明自己沒有疏漏,你這個愛出風頭的虛榮鬼!我不服……”
他還有沒有說完,眼前就有一個拳頭越來越大,下一瞬間就撞到了他的鼻梁上,巨大的沖擊力瞬間就将他撞到在地。
“我說過,我想出風頭的話會直接打爆你的鼻子。”陸歡在汪翰流比新品還幹淨的衣服一擦手,無奈的一聳肩,“你既然說了那麽多次,我就是出一次風頭,遂了你的心願。”
汪翰流大怒揉着鼻子站起來,憤恨的道:“你不是就有引魂九針嗎?我告訴你,那什麽針法我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