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手術中醫生休息也隻是後退一步站着而已。他們不能作下,不能離開清潔區,手也不能到腰部以下,以防萬一自己的手下出現什麽疏漏,他也可以即時的回到手術台上。
無菌操作是深入每一個合格醫生骨髓的習慣,他們最大的放松,就是可以将手肘撐在腰側,稍微休息一下。
陸歡的目光不知不覺又回到了杜绮芳專注認真的身影上,縫合針在她手裏就像一隻穿花蝴蝶,将巨大而可怕的豁口閉合。
不斷重複的動作,用的做得一絲不苟,今天的她這邊的手術量一點不比陸歡少,她恐怕得縫了有近千針了。
晶瑩的汗水不斷從白皙的額頭上滴落,被無影燈明亮的光線一照,映出七色的光芒。
陸歡竟然看的癡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縫合已經完成,陸歡迎上了杜绮芳:“快去吃飯,我知道你一直沒吃。”
“沒有手術了,小杜快去吧。”外科主任問過值班室的護士,長舒了一口大氣,“大家可以都休息了。”
杜绮芳幾乎是被陸歡押着去吃飯,他已經用微波爐熱過一遍,這個時候溫度剛剛好。
淺淺一笑,杜绮芳接過,一句“謝謝”話音還沒有落下,就見手術室的一個護士跌跌撞撞闖進來:“三院轉了一個病人,大出血,需要立刻手術!”
環顧手術時,外科主任已經和幾個主治醫生都離開了,隻要陸歡、杜绮芳還有幾個剛在裏面負責寫最後記錄的住院醫生在。
杜绮芳想也不想的就站了起來,陸歡皺眉道:“你不許去!”
“大出血,不能耽誤的!”杜绮芳咬牙道,身子一晃。
“你是内科醫生,瞎湊什麽熱鬧。”陸歡呵斥道,“吃完飯去休息。”
“雖然我是内課,但是外科出科考試也是滿分的。”杜绮芳又是惱怒又是有一份驕傲的道。
幾個住院醫生已經沖了進去,杜绮芳站了起來就要去刷手,對陸歡虛虛一笑:“我做完這一台就去吃飯,請你出去吃飯。”
“這話你說了多少次了?”
陸歡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杜绮芳轉過身不敢看他就要走出來,身子突然一晃,揉着太陽穴倒了下去。
“杜绮芳!”
陸歡連忙抱住了她,發現她的臉色異常蒼白,暗道不好,低血糖的人不能長時間工作,杜绮芳連續做了十個小時手術,加上她天天六點起床算起來已經有十六個小時沒有休息了,身體哪裏熬得住。
陸歡在她身上連連施針,她隻是體力空虛并沒有什麽别的問題,很快就轉醒了,叫了起來:“陸歡你走錯了,手術室不是在這邊,你走錯了。”
“沒錯,你要去休息室。”陸歡咬着牙道,沒想到這個學霸還挺有力氣,他都要使五成力才能控制着她跟自己走。
他簡直無法想象這麽纖細柔美的身體裏面,怎麽蘊含着那麽執着的力量,支撐她日複一日的堅持到現在。
柔若無骨的身體上滿是血腥和消毒水的味道,哪裏還像第一次見到時的那個高傲女醫生,噴灑着四位數的香水silver rain銀之雨。
可是陸歡卻覺得眼前的杜绮芳比那個時候更美麗,她身上的污濁卻是拯救這個世界的善良和責任心。
“不行,我要去手術,那邊現在缺人手!”杜绮芳拉着陸歡不住低語,又不敢大聲,怕現在這個暧昧的姿勢别人看見。
陸歡沒有說話拉着她一路往前,然後一腳踹開了休息室的門,這是一間放着四張高低鋪的小房間,供值班的醫生暫時休息用,不過這個時候并沒有人,陸歡隻是将杜绮芳丢到了最角落一張下鋪上,死死的按住了她。
他的臉幾乎和她貼到了一起,明豔的臉龐在近距離殺傷力奇大,蒼白的臉龐顯得惹人憐愛。
陸歡壓住了一腦子的胡思亂想,一字一句的道:“杜绮芳不要太高看自己,地球沒有了你一樣轉,不就是一個大失血麽我也能主刀,你現在就是吃飯,睡覺,不要想别的,聽見了嗎?”
陸歡把杜绮芳剛剛沒有吃完的放到了桌子上。
“你主刀?是不是中醫的手術方法?”杜绮芳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把拉住了陸歡。
“當然會有。”被她突然亮得灼熱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陸歡側過了頭。
“我也要去看!上次就沒有看到你出手,這次我不想再錯了了!”杜绮芳就要坐起來,陸歡按住了她,目光嚴厲明顯就是不許。
“陸歡,你說教我中醫,天天就是一些理論知識,剛才在手術室太亂了,都沒看清你出手……”杜绮芳突然軟語哀求,一向強勢的學霸作風化作小女人風範的眼波流轉,連陸歡都感覺到有些招架不住的神魂颠倒。
“閉嘴,聽話!”陸歡面上眼裏,陸歡心裏狠狠的罵道,這個害死人的天生小尤物!
杜绮芳嘟起了嘴,撒嬌似乎是每個女人天生的技能,扭着身子道:“陸歡,人家就是想……”
“閉嘴!”
也許是疲勞使人的意志力下降,被杜绮芳拉着手這麽糾纏着,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本來就近到無法形容,杜绮芳這一扭動身體之間少不了摩擦。
衣服根本無法隔斷她皮膚溫暖滑膩的觸感,一股邪火從陸歡心底竄了起來,抱住杜绮芳的腦袋,一把吻住了她的唇。
小嘴被封住,杜绮芳自然一個字也說不是來了,從來任何沒有這方面經驗的隻能呆愣愣的承受陸歡霸道無比的侵占,根本沒有反抗的意識。
直到陸歡一隻大手開始順着領口暗度陳倉,悄悄攀上那對沒有人觸碰過的聖女峰時,杜绮芳才猛然間觸電似的一挺身子,下意識的死命一咬,然後一把将陸歡推開,大口喘着粗氣怨怪的仰着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陸歡站直了身子,輕輕抿起嘴唇,倒吸一口涼氣,杜绮芳剛才那一口咬的一點也不留情,他現在一嘴血腥味道,估計已經多了一排小牙印。
“不聽話就會有懲罰的。”
陸歡突然惡狠狠的道。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之間就這麽沖動了,不過面子上自然不能丢,一臉霸氣的看住杜绮芳,大有隻要她稍有異議就餓虎撲食把她連皮帶骨頭吃個幹淨的架勢。
杜绮芳一聲低呼,似有餘悸的用小舌頭輕輕舔了一下被陸歡吻得生痛的嘴唇,低下頭不敢陸歡一樣,死死的扣住衣角也不敢說話,泫然欲泣。
作爲一個傳統的女生,别說沒有男朋友,就是有男朋友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接吻這一步,結果就在這麽一個不浪漫不美好不優雅的場合和時間被陸歡奪去了初吻,她一瞬間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些什麽了。
需要哭一場嗎?杜绮芳不知道,迷茫的更想哭了。
陸歡見到她這幅樣子隻覺得一陣頭大,無奈的道:“不就親一口嗎,弄得跟被強了似的,幹嘛啊!”
“你,你還想幹嘛!”
杜绮芳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惶恐的看着陸歡。
他還想強了自己?
看着狹小的休息室,現在隻有他們兩個人,如果關上門确實不會有人知道。
陸歡一捂臉:“你想得太多了……反正,反正現在不能去手術,我去負責去就好了,如果你想看,以後有的是機會,我本就就是會當一輩子醫生的,各種顯露手段的機會不要太多……”
陸歡語無倫次的說了一堆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自己也有一點煩,最後一揮手,有力的總結道:“反正你今天要是敢去做手術,我就強了你!明白嗎?”
杜绮芳吓到隻剩點頭,無助的蜷起雙腿團在床角,殊不知自己這幅柔弱小白兔的姿态更能激起大灰狼的食欲。
陸歡在心底無數次的告訴自己是救死扶傷的偉大醫生,終于在無限崇高的心理離開休息室,大步奔向手術室。
大出血的傷者并不難治,隻需要有足夠的血源再找到出血點在止血就行了。但是這個傷者出血點又小又多,複雜程度遠遠超出原本他們的意料,外加三院醫生異常不負責的開刀位置選取,給陸歡他們手術造成了極大的麻煩。
可以說外科主任在這裏都不一定能完成這個手術,要是讓杜绮芳來,這個病人額可能小命交交待了。同事陸歡也慶幸自己沒有過多的耽誤,生生止住心底的邪念趕回了手術室。
不過饒是陸歡熟悉人體,還能通過脈搏判斷出血點的大緻位置,也足足和一群人做了三個多小時,等完成了縫合,已經是淩晨了。
這個過程中,他們給患者輸血超過1500毫升,如果不是今天因爲車禍調集了大量的血漿過來,這個病人恐怕就會有生命危險了。
沖了一個澡陸歡走出手術室,就想回宿舍休息,卻聽到細細的聲音。
“陸歡,陸歡,死陸歡!”
如果不是他的聽力異于常人根本聽不見。
他回過頭,看見提着一盒保溫餐盒的杜绮芳有些局促的站在一旁,喊過他之後就一直隻低頭看自己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