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的時候,陳立給新銳城訂下全年銷售總額突破四百億、淨利潤突破八十億的目标,而照第四季度第一個月的業績增漲情形,陳立調整全年銷售收入目标爲五百億,淨利潤目标突破一百億,二零零九年還剩下最後兩個月,就意味着接下來兩個月,每個月的月銷售業績都要比前三季度平均月銷售業績增漲一倍,才能完成這個目标,這時候何婉、劉同江等高層都有必要各地走一圈,給各個項目團隊打打氣。
陳立直到夜裏,才被鄭文遠、徐元洲他們拉到茶舍喝茶,二姑鄭素欣、魯傳學也讓周俪拉出來散心。
看二姑鄭素欣小心翼翼的護持着周俪下車、走路,陳立也明白二姑鄭素欣這時候已經知道了周俪懷孕的事情——鄭文遠、鄭冰洋兄妹從小都是鄭素欣拉扯大的,鄭素欣也是将鄭文遠這個娘家侄子當成親兒子養,這會兒知道鄭文遠與周俪的關系總算是穩定下來,還打算生下小孩,是真心感到高興,但也能看出鄭素欣在浦江這幾天并不順利,眼袋很深,透着深深的疲憊。
不需要問,就知道韓子睿那邊籌資不順利,而韓子睿那邊也時刻防備着引狼入室,杜絕再向他們這邊救援。
“半年前,向強爲杜絕别人對南華置業的觊觎,剛剛動用近百億的資金,将對南華置業的持股提高到30%,而且這半年又向證監會申請全面要約收購豁免,适用‘爬行條款’,進一步将對南華置業的持股比例提高到32%——照理來說,向強手裏并沒有惡意收購萬邦的資金,子睿他們想着等看一段時間的情況再說……”魯傳學說起這幾天鄭韓兩家内部争議之後的最終定論,雖然沒有直接流露出指責韓子睿他們的口吻,但說這話的語氣軟弱無力,顯然也有些灰心喪氣。
向強雖然繼承了向經義的億萬家産,卻沒有向經義的社會地位跟影響力,脫離南華置業,想要以個人名義找投資機構及銀行拆借掌握萬邦地産控股權的天量資金,是極其困難的。
抛開鄭文遠不算,鄭韓兩家通過名下的信托投資基金及企業,将對萬邦置業的持股比例小幅提高到18%,向強目前已經收購萬邦置業5%的籌碼,要想增持超過鄭韓兩家,考慮到股價将進一步提高的緣故,差不多還需要動用二百億的資金。
鄭韓兩家現在出現了一些問題,但就整體的社會影響力跟地位,依舊遠非向強能比的,而既然鄭家融資都這麽困難,向強想要以個人名義,拆借逾兩百億的增持資金,又談何容易?
退一萬步說,就算向強拆借到兩百億增持資金,最終持有萬邦的股份跟鄭韓兩家一樣,但對其他股東的影響力,也遠非鄭韓兩家以及創辦萬邦地産并經營萬邦地産逾二十年的魯傳學所能及,因此向強還是沒有控制董事會的能力,頂天往萬邦董事會派出一到兩名董事的資格。
因此,向強即便流露出惡意收購萬邦的意圖,但距離實現這一意圖,還有很遙遠的路途要走。
相比較之下,韓子睿這些人此時依舊是更防備這邊的“狼子野心”。
陳立心裏一笑,向強以個人名義拆借如此巨量資金,的确很困難,但要是陸文兵身後别有用心的陸家以及趙元在幕後都“鼎力”支持他,那一切就難說了。
不過,既然韓子睿對他們這邊的防備心如此之強,陳立也不想多嘴多舌說什麽,再說以魯傳學的老辣,不可能看不到這種可能,應該是沒有争執過韓子睿他們,才會顯得特别疲憊吧?
魯傳學身體一向不好,在茶館坐到十點鍾,鄭文遠就帶着周俪以及鄭素欣、魯傳學先回去休息了。
鄭素欣、魯傳學走後,徐元洲、丁洋問陳立:“你要不要調一部分資金過來,我們也進去玩一把?”
目前擺明了韓子睿更防範他們這邊,而疏于防備向強,向強增持的意願又特别強烈,他們這時候繼續買進萬邦地産的股票,還是有利可圖的——他們雖然都尊重鄭素欣跟魯傳學,但不意味着有錢不賺。
“你們玩吧,我不參與了。”陳立搖了搖頭,表示對此沒有什麽興趣。
他倒不是真不想參與進去撈一筆快錢,隻是不想有些不必要的因素,會令他跟鄭冰洋後續的事情複雜化;他得讓鄭韓兩家明白,他對萬邦地産始終都是“善意”的。
“那我們就湊十億,小玩一把吧。”徐元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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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萬邦地産如期湧入大筆的買單,推動股價繼續上漲,截止到十一月中旬,粵海投資再度發布公告,對萬邦地産的持股比例提高到10%,同時公告華元投資将作爲粵海投資的一緻行動人,參與下一階段對萬邦地産的增持。
由于實際控制人發布增持公告,卻沒有實際的增持動作,導緻萬邦地産的股價在粵海繼續買入5%的股份後,股價才增漲了20%,使得粵海投資新一輪的增持成本僅僅隻用掉六十億。
到這之後,鄭韓兩家才有實質的增持動作。
到十一月下旬,鄭韓兩家控制的信托基金及投資公司,将持股比例提高到20%,而粵海投資與華元投資等機構作爲一緻行動人,則将持股比例提高到15%。
在如此劇烈的争奪下,加上大量跟風的投資者參與進來,萬邦地産的股價在十一月底突破每股二十元大關,比年中最低點時,股價翻了将近兩倍,市值也再次突破兩千億大關,差半步就将達到零七年大牛市時的峰值。
新一輪粵海投資的增持成本,被拉高到八十億,而前後爲15%的持股,動用了一百九十億的資金,但也因此産生高達一百一十億的巨額浮盈,所持股票的市值達到三百億之巨。
粵海投資接下來還想繼續增持萬邦地産,就算股價不繼續上揚,新一輪5%的股票增持成本也将不會低于一百億。
當然,這段時間也并非萬邦地産的股價獨樹一幟的上漲,随着國内主要城市的住宅、商業地産強勢上漲,證券市場上的整個地産闆塊都吸引大量的投資資金進來推動股價上漲。
新銳城市值到十一月底上漲到一千二百億;南華置業的市值也追随在萬邦之後,跨過兩千億的大關。
這次相當于是整個地産闆塊迎來一次結構性的大牛市。
相比較之下,新銳城零九年的業績雖然亮眼,但市值的上漲幅度還是算比較低的。
這除了新銳城的股票沒有通過轉贈等方式進行拆分、股價上漲到三十元看上去有些高處不勝寒外,主要還跟陳立他們零六、零七年大幅減持新銳城的股票有關,緻使一部分投資機構、投資者不敢太多持有新銳城的股票;當然,陳立在幕後也沒有拉攏投資機構,去哄擡新銳城的股價。
這時候向強通過粵海投資增持萬邦地産股票的資金來源,也早已經公布于衆,向強主要是通過抵押所持南華置業的股份,從粵海銀行等多家金融機構拆借大量的資金。
向強持有南華置業32%的股份,十二月上旬通過南華置業對外發布的公告,他名下所持股份的質押比例已經超過90%,以60%的抵押率計算,滿檔可以拆借出三百五十億的巨量資金出來;而理論上,向強隻要背後有足夠的融資資源,他目前所增持的萬邦地産的股票市值突破三百億,也可以最多從金融機構抵押拆借一百八十億的巨量資金出來。
除了已經消耗掉的一百九十億資金,向強隻要有足夠強悍的金融機構支持,還可以動用三百多億的資金,甚至随着兩家上市公司的股價進一步上揚,還可以追加質押。
向秋凝這段時間也是焦頭爛額,前後幾次勸說向強,放棄進一步的高風險杠杆收購,這時候将對萬邦的收購,當作财務投資,能鎖住一部分浮盈,就已經是勝利了,沒有必要一定要證明什麽,但是十二月上旬,向秋凝連向強的面都沒有見到,就被趕回浦江了。
“他一心要登頂今年的富豪榜,證明他比他爸要強,完全看不到趙元這些人的險惡用心,我倒完全成惡人了,如今連門都登不上。”提起這次連門都沒能進就被趕回來的事情,回到浦江躺在陳立的懷裏,向秋凝還是忿忿不平,讓陳立抓緊她滑如凝乳的胸,才感覺沒有那麽氣悶。
陳立看着夜色下的庭院樹影婆娑,看情形向強還将繼續增持萬邦地産的股票,甚至想借此坐上國内首富的位置,也隻是無謂的輕歎一口氣。
零七年大牛市,也是整個地産行業大爆的一年,當年國内前十大首富,有五人是出身地産行業,其中首富是在香港上市的尚湖地産董事長張啓軍家族,當年家族資産突破一千三百億。
零八年全國乃至全球股市經曆股災後都蕭條不堪,陳立持有新銳城的股份市值一度跌到一百二十億,向經義以持有南華置業24%的股份、市值一百八十億,最終排名零八年國内富豪榜第七;而首富則由傳統造紙行業出身的餘英華家族以四百六十億的家族資産登頂。
到今年,國内及全球證券市場都有所複蘇,陳立明面上所持新銳城、新潮銳商業的股票市值已經接近五百億,跻身富豪榜前五沒有問題,但顯然無望登頂。
而此時的向強,持有南華置業及萬邦地産的股票,市值則已經突破九百億,在最後一個月再加把勁,個人持股市值突破一千億,甚至一千二百億都沒有問題,到時候差不多就能确保今年的首富寶座不會旁落他人的囊中。
陳立覺得首富的光環沒有什麽作用,但别人卻不會這麽認爲。
除了首富榮光所帶着的虛榮感外,在證券投資市場呼風喚雨所帶着的财富激增,确實也能迷惑到人。
而且這種财富激增,看上去又是那麽的輕而易舉、那樣的唾手可得。
想想看,陳立年初持有南華5%的股票,成本不過四十億,鎖倉大半年後,此時市值已經高達一百億,如此輕而易舉的投入跟運作,就産生近六十億的浮盈——相比較之下,新銳城今年的業績持續上漲,年淨利潤将達到一百億,算得超級賺錢的一年,但攤算到陳立個人名下,也隻有三十五億的淨利潤。
兩廂比較之下,也就不難想象整個金融投資行業的浮華風氣,是根源于哪裏了。
就算沒有趙元、陸文兵、陸文雪這些人在背後使壞,以向強的個性也難以從這種虛妄榮華中掙紮出來。
向強似乎在一夜之間就取得遠遠超乎他父親一輩子苦心經營都未必獲得的巨額财富,有幾個人不會迷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