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學德的出場,讓現場的局勢得以控制,要不然傷者家屬八九個人真要在醫院糾纏打鬧起來,還真是個大麻煩。
而孫建業的秘書起哄擠兌趙順年,正好被孟學德當場逮了正着,即便他不知道事情的真實情況,也理應出面控制事态惡化,竟然站在一旁起哄架秧子,擺明了要讓趙順年、陳立他們難看,孟學德怎麽可能會放過他。
隻是這時候不方便收拾他,便直接指令他随同交警大隊去調查車禍的真相;熊文晖神色慘淡,知道即便是孫建業在這裏,孟學德直接交待的事情,他也沒有辦法不做。
兩名交警見此事驚動了市長,不敢怠慢,連忙将事情彙報上去。
孟學德将圍觀者安頓住之後,又壓着火氣跟傷者家屬反複強調:“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你們不要妄自判斷,冤枉好人,我在這裏跟你們保證,青泉市政府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内查清此事,将肇事逃逸者抓捕歸案,請你們稍安勿躁,耐心治療。”
他剛才在圍觀人群外看了一會兒,了解到具體的情況,但他身爲市長,有些事情也是無能爲力了,再一個交警大隊找到目擊證人不難,他也不想節外生枝,在眼前這節骨眼上再生出什麽波折來。
傷者女婿沒想到這事會驚動市長,吓得臉色都有些慘白,不敢再吭聲啰嗦什麽……
“熊秘書,你還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去!”孟學德闆着臉說道。
孫建業作爲常務副市長,原本應該是他的副手,但在張偉任到青泉後,就直接投奔過去,幫着張偉任在市政府的框架内鉗制他,這個熊文晖作爲孫建業的狗頭軍師,在背地裏沒有少使壞水,孟學德一直都想着找機會收拾他們。
熊文晖也不敢吭聲,灰溜溜地陪同兩名交警,走出搶救室,去處理後續的事宜。
處理完這些事,孟學德走出搶救室,看到陳立站在一旁,跟個和他長得比較像的中年人在說話,便猜到他是陳立的父親陳桐,走過去握手說道:“陳大夫是吧?我到青泉後,見過幾次老爺子,倒沒有機會與陳大夫您見面,幸會幸會。”
“孟市長您好。”
陳桐客氣的跟孟學德握手,他原本要準備上手術台了,聽到這邊發生糾紛,隻能臨時将手術延後,趕過來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沒想到他人趕過來,就看到孟學德出面将事情平息下去了。
不論老爺子在不在位,陳桐都不乏跟羅榮民這樣的高級官員接觸,所以在孟學德面前也沒有什麽怯場的,倒是剛接到電話通知、急沖沖從院辦趕下樓的副院長,急吼吼的站在一旁,不知道要怎麽湊上去說話。
“爸,我還要先陪孟市長他們吃飯,忙完還不知道要幾點才能回家,隻能陪你跟媽吃夜宵了。”陳立看另一攤人就要圍上去,想着盡早從醫院脫身再說。
陳桐按着陳立的肩膀,說道:“你記得夜裏回家就好,要不然你媽就在我耳朵邊唠叨。”
孟學德拉着陳桐,邀請說道:“陳大夫要有時間,一起出去吃頓便飯吧?”
“還有一台手術正等着我,不能陪孟市長您了。改天,改天閑了我請孟市長吃飯。”陳桐說着話,送孟學德他們離開急診大廳。
“老陳,跟孟市長在一起的,是你家小子陳立,這小子長這麽大,是畢業後在孟市長身邊工作?”副院長始終沒有撈到跟孟學德說話的機會,他也不敢太唐突就沖到孟學德面前去,看孟學德堅持要陳桐在急診大廳前止步不讓相送,他也隻能在急診大廳裏揪住陳桐,問個不停。
“哈哈,算是吧。”陳桐含糊其辭的說道。
“那談對象了沒有?”副院長熱切的問道。
“這是他們年輕人自己的事情,我們已經管不着了。”陳桐看了看手表,借口還有一台手術等着他,就直接擺脫副院長的糾纏,往胸外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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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我們還是去市裏吃飯,”孟學德招呼着陳立、周斌坐他的車,說道,“讓你們遇到這種事情,我這個市長有點失職啊。我過來之前,已經讓趙楊聯系了市公安局,讓他們追查肇事逃逸的事情,沒想到他們竟然敷衍了事,并沒有插手過問,以緻發生這樣的誤會——看來有些部門着實需要整頓一下了。”
“确實該整頓一番了,不然青泉未來的招商引資肯定會受到影響。”陳立正要陪着孟學德往外走,看到旁邊滿身血漬的趙順年有些踟躇,便說道:“趙主任你先回去換身衣服,我們在市裏等你過來一起吃飯。孟市長,今天虧得趙主任挺身而出,卻沒有想到臨到頭還被人反訛一把,還要孟市長您親自指示交警大隊去找目擊證人,才沒有讓趙主任被那些不可理喻的家屬糾纏上,今天真是委屈到家了。”
“老趙你放心,你是爲我們市政府樹立正面影響,我絕不會讓你無故受這委屈,”孟學德見陳立主動請趙順年參與接下來的會餐,也便順着口氣說道,“你趕緊回去換身衣服過來。”
趙順年聽了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陳立會邀請他參與他跟孟學德接下來的會餐?
“小叔,我開車送你。”趙陽看趙順年有些猶豫,有些不知所措,便上前主動說道。
趙順年看着趙陽的眼神非常複雜:“哎,行!”
趙陽跟趙順年一起回去換衣服,陳立和周斌坐孟學德的車先去市委市政府招待所南山酒店。
趙陽跟趙順年趕到南山酒店,服務員正開始往包廂裏端菜。
趙順年跟孟學德、張浩然、陳立他們打過招呼,便小心翼翼地挨着趙陽、趙楊中間坐下,默默的聽着陳立他們一邊喝酒,一邊聊兩區協調發展規劃方案的最新調整内容,沒想到這麽短的時間内,新方案也都差不多要定稿,接下來就應該是遞交商都、青泉兩市的常委會讨論決定後,再共同争取省裏的支持,推動方案的落實。
青泉大廈一事,趙順年被孫建業踢到市政策辦任職,算是被打入冷宮,之後又經曆離婚等一系列的人生變故,也算是中年坎坷,但打那之後,也有關注新潮銳及陳立、趙陽他們的動向。
隻是新潮銳不是上市企業,絕大多數的信息都不會對外公開,到工商部門查詢,也隻能知道法人代表、注冊資金、公司注冊地等簡單信息,但過去一年内,新潮銳房産旗下的門店,開遍青泉市的大街小巷,沈敬堂三個子女合開的地産公司,在青泉拿地建設小區,以及錦江郡府的建設,趙順年還是知道的。
他也是絕沒有想到新潮銳置業,會這麽大格局的直接介入東北翼濱江新區的開發建設,也沒有想到整件事揭開蓋子才半個月,青泉聯合商都,已經将事情推到這一步了。
趙順年業務能力不弱,又熟悉官場規則,知道整體方案對青泉、商都的發展有極大推進,又有林翰修、羅榮民這樣的人物支持,張偉任、方龍地産背後的人物,不想讓自己陷入被動,僅靠張偉任等人在青泉施加阻力,是不可能阻止整體方案的落實了。
此外,趙順年雖然被打入冷宮,但也越發能看清楚下面的聲音,知道相比西北翼濱江新區規劃,新的方案有多誘人、在地方上有多受歡迎。
青峰山大橋将倍加緊密的加強青泉與商都的聯系,對青泉整體經濟的發展推動,是毋庸置疑的,更關鍵的,東北翼濱江新區的縱深,要比西北翼大得多,僅一期規劃能拿出來的建設用地,就要比西北翼多出一倍。
而新潮銳置業的胃口,也要比萬邦嘉龍小得多,掏二十億隻換取三千畝建設用地,雖說新潮銳置業要拿走的也是最精華地段,但一期建設規模裏,畢竟留下來近三萬畝的蛋糕,留給其他房企、投資商分享。
另外,新潮銳的拿地成本就将近七十萬一畝,也就意味着新潮銳在青泉開發的樓盤,不存在低價傾銷、碾壓地方房企的可能,自然新潮銳的介入,要遠比萬邦嘉龍受歡迎得多。
“趙主任對城市規劃建設,也極有研究,也來幫我們出出主意啊。”
趙順年心裏正想着新潮銳主持推出的新方案将怎樣将張偉任一夥人打得落花流水,沒想到陳立突然将話題轉到他頭上來。
趙順年吓了一跳,一口酒嗆在喉嚨裏,半天沒有緩過氣來。
孟學德好奇的看了陳立一眼。
因爲青泉大廈的事情,趙順年被孫建業踢出市政府去坐冷闆凳,以及陳立、趙陽的同學關系,以及趙陽與趙順年叔侄間這些年的矛盾,他都有聽趙楊說起過,所以在陳立跟他正式接觸之後,他避免不必要的枝節,也就直接将趙順年疏遠掉了。
當然,陳立既然将趙順年拉上酒桌,這時候又要趙順年對新方案提建議,孟學德也就當什麽事情沒有發生過,看向趙順年,順着陳立的口氣,說道:“老趙跟陳總你們比,是還有很多不足,視野還不夠開拓,落實不到深處,但趙主任對青泉市地方經濟發展以及城市建設,還是做過很深的功課,很有研究,你有什麽想法,可以說出來集思廣益嘛。”
趙順年眼睛裏迸發出了一絲亮光,繃緊的面部表情也根本擋不住内心的興奮,但整件事的轉折,還是讓他措手不及、有些不知所措的說道:“我坐在這裏,聽了這麽久,新方案要比我研究得深得多、廣得多,我也正在吸收消化,實在說不出什麽好的意見。”
看趙順年今天實在是受到波折較多,有些措手不及,陳立、孟學德也就不再爲難他,大家繼續喝酒吃飯。
吃過飯,孟學德還有其他工作,就與趙楊先走了,留張浩然跟陳立、周斌他們談更具體的細節問題。
孟學德不在場,有些事情就可以說得更直接一些,張浩然跟陳立說道:“方案做到這一步,已經可以正式拿出來了;另外,羅省長以及林書記跟省委田書記他們彙報,得到的反饋也很積極,即便是鄭省長在書記辦公會上,對我們的方案也持肯定态度,張偉任那邊也不可能再施加什麽阻力了。通過市委常委會決定之後,青泉市這裏就有可能直接成立濱江新區管理委員會,孟市長的意思,是由我來擔任工委書記兼主任……”
“那真是要恭喜浩然哥你了。”陳立的意願自然是張浩然分管濱江新區的工作,當然他跟羅榮民那邊都沒有暗示,孟學德直接就這麽安排,就再好不過了,到年前濱江新區的攤子才算是勉強揭開牌子,但随着濱江新區的建設深入下去,在青泉市的分量越來越重,張浩然到時候以新區工委書記的職務,兼任市委常委,也将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就少去許多的曲折。
在張浩然面前,陳立說話也直接,說道:“趙主任這些年都在青泉市工作,方方面面的關系、勾連都摸得清楚,應該能幫到浩然哥你的。”
陳立、趙陽對趙順年沒有意見,而張浩然剛調到青泉市工作,市裏張偉任、孫建業都站在他們的對立面,知道等實際工作開展起來,在一些細枝末節上極可能會遇到比想象中要難得多的困難,也需要趙順年這樣的人物幫着疏通關節,點頭道:“行,到時候等新區管理委員成立了,還是需要有幾名副主任分管具體的工作,要是趙主任願意到濱江新區工作,我找機會跟孟市長推薦一下。”
“……”趙順年坐在那裏,都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
雖然他現在也是副處級,到新區管委員擔任副主任也是副處級,級别上并沒有得到提升,但他知道兩者之間的差别實在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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