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南華集團談融資的事情，除了周斌當時正好撞到向秋凝幫趙晨到陳立房裏拿衣服外，何婉、錢萬裏、胡國銘以及鄭文遠都蒙在鼓裏，這時候他們才明白陳立昨天爲什麽那麽自信的說要接着抽韓子睿的臉，原來還有這一步棋等着韓子睿。
韓子睿看到陳立站在會議室門口，一副堅定請他們滾蛋的樣子，臉皮子禁不住抽搐了兩下，冷笑道：“我過來之前，就聽人說陳總你心機深沉，要我提防着你，現在總算是領教到了——來日方長，我想以後還會有機會跟陳總你見面的。”
“我不管你将我當成商業競争對手，還是商業合作對象，在你沒有學會尊重他人之前，就算你再次站到我面前，都沒有資格讓我多看你一眼。”陳立冷冷的說道，又往會議室門外讓出半步，請韓子睿他們趕緊走，不要在這裏啰嗦個沒完。
韓子睿眼角跳了兩跳，臉色氣得鐵青，但終于沒有再說什麽，帶着随行人員，快步走出會議室，也不想繼續留下來丢人現眼。
向秋凝帶着南華的員工，這時候走過來，陳立笑道：“向總，我們昨夜談的，沒有什麽變故吧？抽别人臉是很爽，但要是南華那邊有什麽變故，我當場被别人抽臉，那就難看了。”
向秋凝伸手擡了擡玳瑁框眼鏡，說道：“我倒是很想直接走掉，看剛剛威風凜凜過的陳總您要怎麽收場？”
“向總您這麽心地善的人，跟鄭總、錢總他們完全是兩種類型的，怎麽會看我的難堪呢，”
陳立完全不再去理會韓子睿一行人，邀請向秋凝及南華的工作人員到會議室裏，邊走又邊跟張着嘴巴不知道說什麽的鄭文遠、錢萬裏、胡國銘等人解釋道：
“韓子睿前天流露出那樣的态度之後，我就預料到跟萬邦的進一步合作已經胎死腹中了，前天夜裏我從壹号公館回來，就緊急聯系了向總，研究我們與南華集團合作的可能。向總以及南華集團的工作效率非常高，昨天下午向經義董事長就召開南華集團董事會，認可我們之前跟萬邦地産所談的全部協議條款，決定如果萬邦地産撤出談判，由南華商都分公司，對新潮銳商業公司、房産經紀公司進行注資，與我們進行戰略合作……因爲昨天夜裏，向總才打電話通知我南華董事會的決議，我也沒有來得及告訴你們。”
“什麽叫沒有來得及，剛才我們在你辦公室裏，抽了兩小時的煙，你都沒有來得及說一句？”錢萬裏瞪着眼睛問陳立，沒想到這孫子說瞎話都不眨眼睛。
“剛才不是讓韓子睿給氣着了嘛？”陳立攤攤手，繼續睜着眼睛說瞎話。
“……”向秋凝不理會陳立他們的插科打诨，走到會議室裏坐下，問道，“新潮銳置業以及商業公司的主要董事都在，你們對接下來要跟南華集團的合作，有沒有問題？要沒有問題，我們将協議再過一遍，争取中午之前，将協議簽掉。”
“這麽快？”鄭文遠都覺得不可思議，還以爲南華那邊再走一遍流程，少說也得一個月。
“也多虧了鄭總這段時間的工作，新潮銳跟萬邦所洽談的協議，非常的完善，昨天南華集團總部的法務，審了一天，連個錯别字都沒有挑出來，”向秋凝扶了扶玳瑁框眼鏡，說道，“另外，萬邦請的德勤會計師事務所，跟我們南華也有合作，我們認可他們對新潮銳商業及房産經紀公司做的第三方盡職調查報告，所以，你們要是沒有提高價碼的意願，我們也無意在細枝末節上糾纏，今天中午之前簽掉，沒有什麽不可以了。”
協議都是現成的，隻需要将乙方修改爲南華集團商都分公司就可以了，到時候南華商都分公司，也隻是各派一員高層到兩家公司董事會兼任董事。
對錢萬裏、胡國銘等人而言，之前與萬邦、與南華合作，都無所謂。
兩家都是市值近百億的上市公司，雖然他們跟鄭文遠的關系更密切一些，但南華集團在商都市的地産開發規模更大，與南華集團合作，其實是對新潮銳商業公司及新潮銳房産經紀公司未來的發展更有利。
至于現在嘛，大家都看得出鄭文遠在萬邦的地位很尴尬，萬邦内部又有韓子睿這樣的攔路虎，南華又如此積極果斷的認可新潮銳商業及房産經紀公司的價值，誰還會去想其他的選擇？
南華集團如此果斷快速的接盤，無疑直接而有力的證明新潮銳商業公司、新潮銳房産公司的估值沒有半點虛誇的成分，也打碎掉韓子睿之前對鄭文遠的所有猜疑，要徹底承擔這次談判破裂的責任，但鄭文遠心裏卻有些高興不起來。
一方面他在萬邦地産、在鄭家的尴尬地位，完全暴露在這群小夥伴面前，另一方面他心裏也清楚，并不是挫敗韓子睿一次，就能真正的壓過韓子睿一頭，相信背後複雜的原因，看人看事如此細微入緻的陳立應該也能看出一些了。
此外，雖然在他的權限範圍之内，提前兩個月，跟新潮銳商業公司簽署萬邦新潮銳城市廣場的合作協議，但萬邦地産錯過跟新潮銳的深度合作機會，也就意味着他所負責的中原省區域業務發展錯過這次機遇，很多地方将很難施展開手腳。
而陳立他們看到他在萬邦被束縛住手腳，很自然會全面傾向跟南華集團合作，這也是他無法抱怨的事情。
周斌與李鈞鋒分别代表新潮銳商業公司、新潮銳房産經紀公司，與向秋凝在協議書上簽字，看到他前後努力四個月的成果，直接讓南華集團接盤拿走，鄭文遠心裏是百味陳雜。
“走吧，慶功宴還是要喝的。”陳立走過來，拍了拍鄭文遠的肩膀。
鄭文遠笑笑，站起來一起往外走去。
…………
…………
由于之前都沒有預料到今天談判會有牆外開花的好結局，也壓根沒有準備什麽慶功宴，甚至隻計劃在公司食堂裏請韓子睿他們吃工作餐就算是客氣了，現在吃慶功宴，自然隻能就近到壹号公館。
向秋凝做決策雖然果斷，也認可新潮銳的商業價值及能力，但跟陳立他們這些人卻親近不起來，在酒席上喝了兩杯紅酒意思一下，很快就拿着簽好的協議，告辭離開了。
看着向秋凝匆匆而走，周斌“抱怨”的說道：“向總什麽都好，就是有一點不好，不像鄭哥這麽平易近人，能放下架子，跟我們大家打成一團啊……”
下午，下起雪來。
這都年底了，春節将至，公司放年假前，雖然下面的員工無心工作，但管理層卻有一堆事要處理。
何婉、李鈞鋒、劉同江等人吃過飯就先回公司，胡國銘作爲大成建設的董事長，要慰問春節都不能放假的建築工人，還有好幾個工地要跑，倒是陳立、周斌、錢萬裏三個人無所事事，陪着鄭文遠在壹号公館的院子裏聊天。
壹号公館二期裝修也完成了，兩棟小樓間圍出一座畝許方圓的小園林。
“我家老爺子跟韓家老爺子，早年幹革命時就在一個地區做地下工作，解放後，又都到外事部門任職，六幾年一起蹲牛棚，以及到我爸這一輩，甚至在我跟冰洋小的時候，兩家的小孩都在一個大院裏摸爬滾打，所以關系要比普通的大院子弟更密切，”
鄭文遠将都彭打火機按得啪啪響，跟陳立、錢萬裏、周斌說起來一些不爲外人所知的鄭韓兩家的舊事，
“我爸這一輩，兄弟姐妹五個，他們那一輩子主要是從政或者從軍，隻有我二姑丈改革開放初期，下海經商，創辦今天的萬邦，但又由于萬邦的發展曆程裏，韓家出力不少，後期又收購了與韓家關系密切的幾家企業，使得萬邦地産表面上看似股權松散而複雜，實際都主要集中在我們兩家的手裏。我二姑丈年初肺子裏查出惡性腫瘤，雖然是早期，治療效果也相當不錯，但我二姑不希望他在萬邦挑更重的擔子。兩家老爺子不管具體的事情，而我大伯以及我二姑丈的意見，無論是韓家子弟，還是鄭家子弟，誰有能力帶領萬邦集團繼續發展，才是最重要的——對了，我大伯鄭聰目前任東江省政法委書記，要是我們老鄭家将來有機會出一兩個正省部級，也就我大伯了；我爸是老三，年前調回到國内，勉強算是副部吧，但估算再往上就難了。畢竟每一家的資源都有限，隻能堆到一兩個子弟身上往上升。而我這一輩人裏，老大是大伯家的兒子鄭晖，目前在部委已經是最年輕的幾個副司級後備幹部之一；韓子睿的姐姐，是我的大嫂……”
周斌咂咂嘴，想說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沒想到萬邦及鄭家背後的關系這麽複雜，鄭文遠看似風光無比，但鄭家二代真正的主事人是鄭文遠的大伯鄭聰，而從鄭文遠的口氣，周斌也能聽得出，鄭文遠并不怎麽受他大伯的待見。
從陳立跟他大舅、二舅這些年的關系，周斌也不難理解鄭文遠在萬邦的地位爲何如此尴尬。
陳立能甩開他大舅、二舅，另外創立新潮銳，繼而利用新潮銳的實力，壓低他大舅、二舅在國邦地産的股權跟話語權，将他大舅、二舅收拾得老老實實的，一方面跟陳立個人的能力有關，還有一個主要的原因，陳立他大舅、二舅能力差，沈家老爺子沈敬堂，從一開始就将希望寄托在陳立的身上。
鄭家的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聽鄭文遠的口氣，也知道二代老大鄭聰以及三代老大鄭晖，能力都極強，性格也應該相當的強勢，而從鄭文遠的口氣，周斌也聽得出，鄭聰及鄭晖在萬邦繼承人的選擇上，顯然是更看好韓子睿。
這也難怪今天陳立這麽痛快淋漓的抽韓子睿的臉，鄭文遠都還一副心事忡忡的樣子。
鄭文遠在商業公司持有10%的股份，這次會被稀釋到8%，這部分股權的估值則直接翻高了一倍，但鄭文遠在萬邦，在鄭家被邊緣化，這種失落感不是多賺兩三千萬能彌補的。
錢萬裏也是隻安慰的拍了拍鄭文遠的肩膀，畢竟鄭家那麽高層次的存在，他們現在也沒有什麽辦法能幫着他。
陳立伸了個懶腰，跟鄭文遠笑着說道：“韓子睿現在正頭痛回去怎麽解釋這次談判破裂，我們以後找機會，給他多下幾次鈎子，讓他将臉丢盡，讓韓鄭兩家看透他的無能，我就不信，他還能争得過鄭哥您？”
陳立話音未落，放在小幾上的手機震動起來，拿起來見是李夢拿她的私人号碼打電話過來。
陳立走到一旁，李夢在電話那頭問道：“你們不是跟萬邦總部派過來的人談合作嗎，萬邦的人怎麽下午跑到碧沙房産經紀公司，跟方義新見面了？”
看到陳立接電話時眉頭都皺起來，等他接過電話走回來，周斌問道：“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
“沒什麽，”陳立将手機擱角桌上，說道，“我剛接到消息，說韓子睿這時候跟方義新在碰頭。”
“……”鄭文遠、周斌、錢萬裏都一臉震驚，沒想到韓子睿的動作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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