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國銘和唐華清繼續聊着,陳立把周斌叫到另一個房間,給周斌他爸周大海打電話,問他在市國土資源局有沒有可靠的朋友。
周大海那邊吃過午飯,正準備過來打聽上午會議的情況,沒想到還沒有動身,就接到陳立的電話。
周大海在青泉交遊甚廣,市國土資源局還真有幾個酒肉朋友。
陳立在電話裏,跟周大海簡明扼要地說了鴻基地産三百畝土地劃轉及資産隐瞞的問題,劃轉手續要是已經走完程度,市國土資源局應該存有原始文件,他們現在必須要繞過孫建業、田康平看到劃轉文件,最好能拿到影印件。
不過,市國土資源局是歸孫建業分管,市國土資源局應該有不少是孫建業的嫡系,他們想要不打草驚蛇,在市國土資源局内部找的人,除了能夠接觸到相當文件,還要絕對可靠才行。
挂完電話,陳立又讓周斌直接找他爸,要是周大海那邊沒有把握,他再想其他辦法。老爺子雖然早年在青泉,隻是負責領導青泉礦業,但這些年青泉礦業也有很多幹部轉調到地方任職,真要梳理,從市國土資源局複印一份文件的人脈關系,還是有的。
而他們要應對孫建業、田康平接下來的招數,這份文件極爲關鍵,不然的話,他們就算将唐華清推出來,跟孫建業、田康平對質,都遠不如直接将這份文件甩出來更有震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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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趙陽,到底是怎麽回事?”
孫建業借故離開會議室,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裏,黑着臉問趙順年。
“孫市長、田總,我是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趙順年看到田康平殺氣騰騰的從後面跟了進來,一副要将他活剝吃下去的兇相,叫苦不疊的說道,“早年因爲贍養老人的問題,我跟老大家鬧得很不愉快,再加上我家老大下礦井出事故,我沒有站出來幫他說話、争取賠償,我老大家就恨上我,多年都沒有怎麽來往,我哪知道這小子高中綴學,到底幹什麽去了?”
孫建業看趙順年也不似說謊,但他調到青泉市來工作才四年時間,趙順年畢竟不是長期跟在他身邊工作的嫡系,更準确的說,趙順年還是田康平介紹給他的,趙順年可不可靠,還得田康平判斷。
“少拿你家那點破事打馬虎眼,”田康平卻不管趙順年的辯解,坐在孫建業辦公室的沙發上翹着二郎腿,氣勢洶洶地訓斥道,“不管怎麽說,那個趙陽是你親侄子,是你老趙家的人壞我的事,你脫不開責任。”
“是,是,我有責任,我回去勸勸他,讓他收手。”趙順年被田康平罵的一點脾氣都沒有,隻能順着他往下說。
雖然趙順年也算堂堂市政府辦公室副主任,但他知道田康平是什麽人,他這個副主任在他眼裏,屁都不算,而且這些年他也沒少拿田康平的好處,被田康平當孫子訓起來更沒有脾氣。
“你勸,你勸個屁,關系都成這樣了,他能聽你的?”田康平氣不打一出來,真想把趙順年給揍一頓。
孫建業坐在一旁看田康平對着趙順年發飙,卻不阻止。
他田康平這兩年謀劃鴻基地産,上上下下的打點,錢也花不了少,眼看事情成了,卻被人截胡,心情不好可以理解,畢竟趙順年也收了他的好處,而且還有未兌現的允諾,在這裏讓他罵幾句也無所謂,就當讓他發洩一下。
待田康平對着趙順年發洩完畢,孫建業才出來解圍:“好啦,順年,你先下去吧,這個事情也不怪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趙順年如蒙大赦,還未走到門口,卻又聽孫建業在他背後說道:“既然是你家親侄子,你也找機會摸摸他們路數,看看他們是真意收購鴻基地産,還是胡國銘找過來擡價的……不管是哪種情況,我們前期還是要争取将工作做通,沒有關系将搞僵。”
剛要出門的趙順年顯得有些爲難,這事兒理應他去辦,可是趙陽會不會聽他的,他心裏最清楚了。
見趙順年愣在門口,田康平的火又上來了:“怎麽的,你還不樂意啊?趙主任你以往拿我的錢,可沒見你這麽猶豫過啊,是請客吃飯還是喝酒套話,還用我去教你怎麽做嗎?”
“我知道該怎麽做。”趙順年硬着頭皮說道,就先退出孫建業的辦公室。
待他出了辦公室,已是饑腸辘辘,而且自己的後背已經濕了,貼身的羊毛衫沾着後背上黏糊糊的刺撓,這時候已經過了飯點,隻能約趙陽出來吃晚飯,但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壓根就沒有趙陽的聯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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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順年走出去,這時候孫建業的秘書敲門走進來,拿了一份材料給孫建業。
田康平是青泉市的地頭蛇,離開青泉市就抓瞎,但孫建業身爲青泉市的副市長,在整個中原省以及商都市的人脈關系,都不是田康平能及的,才一個中午的時間,就差不多将新潮銳置業及大商地産投資基金的背景調查了一個大概。
“胡國銘找過來的這家新潮銳置業及大商地産投資基金,還有些不簡單啊……”孫建業看過手裏的材料,感慨的說道。
青泉與商都市隔江相望,兩地幹部官員交流密切,不打聽不要緊,一打聽才知道新潮銳置業與錦苑國際聯手承擔國棉廠及雁鳴湖拆改項目,在商都市政商圈都廣爲人知,是一家已經在運作七八億規模項目的實力地産開發企業。
雖然傳來的消息都說新潮銳置業的幕後老闆,是個漂亮得過份的年輕女人,但越是如此,越能說明這家公司不簡單——在中國,一個漂亮的年輕女人,幕後沒有硬過天的靠山,憑什麽掌控這麽一家企業?
而大商地産投資基金,則是新潮銳置業與錦苑國際聯手控制。
大商地産、錦苑國際以及新潮銳置業,再加上胡國銘的大成建設,還真是過江強龍啊,真不是田康平能夠硬吃下來的。
“真他媽窩囊!”田康平抓住資料揉起來扔到了垃圾桶裏。
“這些人都是胡國銘叫過來撐場面的,我看來你還是要再拿出一千萬來給胡國銘,大成建設不吃虧,或許就能撤了。”孫建業看田康平眼睛裏還有諸多的不甘心,但他沉吟片晌還勸田康平做出讓步。
孫建業是體制内的人,自然不能像田康平那樣去考慮問題,生意做不成就用下三濫的手段去搞事,這些人可不是市井百姓,誰背後沒有過硬的關系?豈是田康平能随便玩那些下三濫手段的?
見田康平不說話,孫建業繼續勸說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胡國銘也是過江龍,不是會輕易吃虧的主,這件事僵持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
孫建業雖然這麽說不錯,但要田康平從自以爲已經吞入肚子的肥肉裏挖出一千萬給胡國銘,他怎麽甘心?不過孫建爲是田康平在青泉最大的靠山,田康平這時候隻能黑着臉點頭道:
“行,那我就聽孫市長的,這件事我可以做些讓步,明天再見面時,我就見機行事……”
孫建業知道田康平還是不甘心幹幹脆脆掏出兩千萬讓大成建設退出,估計明天的會議還會跟胡國銘讨價還價,心裏輕輕一歎,也不怨田康平,誰願意憑白無故多掏一千萬?
他隻是告誡田康平不準胡來,人家都是過江龍,真要搞出了什麽事情來,不是他這個副市長一定就能擺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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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堂裏沒有什麽人,吃了點剩飯的趙順年,因爲沒有趙陽的電話,急的抓耳撓腮,最後隻好厚着臉皮将電話打到了胡國銘那裏。
青泉大酒店,唐華清已經從後門離開,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沒有必要讓唐華清暴露出來,胡國銘和陳立就在房間裏,一邊喝茶一邊等待周大海那邊的消息。
接到趙順年的電話,胡國銘相當意外,問清楚趙順年的來意,就将手機遞給趙陽。
聽到趙順年找趙陽,陳立立時就猜出了大概,必然是孫建業、田康平想通過趙陽打探他們這邊的底細。
趙陽直接把手機調成外放狀态,放在茶桌上:“我是趙陽,你有什麽事兒嗎?”
“呵呵!”趙順年那邊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陽陽啊,你看這些年,叔叔也沒顧得上你的情況,叔侄倆也沒有機會聊聊天。你這次好不容易回青泉,晚上到叔家吃飯,讓你嬸給你做頓好的。”
陳立朝趙陽點點頭,又指了他跟錢達,要趙陽答應下來,晚上他跟錢達以及周斌,陪趙陽一起過去赴宴。
趙陽便在電話裏,跟趙順年說起,晚上他會拉助理、司機以及同學周斌一起過去,趙順年在電話那頭自然是滿不疊的答應下來。
挂了電話的趙順年才把心放到肚子裏一半,心想還好這個侄子念點舊情,不然今天這老臉真沒地方擱是一回事,沒辦法給孫建業、田康平交差,問題才嚴重了。
要不是當年自己媳婦斤斤計較,因爲父母那點财産與老大家鬧的僵硬,老死不相往來,他們這個大家庭倒也人丁興旺,欣欣向榮。後來大哥去世,撇下孤兒寡母無人照料,自家媳婦生怕這個無底的累贅會拖累,硬是不讓趙順年跟他們來往,如果他趙順年能施以援手,趙陽也就不用撕毀大學錄取通知書,獨自挑起家庭重擔了。
想到這裏,趙順年忍不住扇了自己一個嘴巴子。堂堂七尺男兒,竟然讓一個娘們把家裏搞的雞飛狗跳,親人反目,實在是他媽窩囊了。
不過也好,反正這家夥現在混的有模有樣,還念着點舊情,總算給自己留點臉面,想到這裏,就開始給家裏打電話:“那啥,晚上陽陽要去家裏吃飯,你一會去買點菜,準備的豐盛一點。”
“哪個陽陽?”
“大哥家的趙陽啊,剛從省城回來,說要去家裏看看你,今天晚上拉朋友回家裏來吃飯……”
不等趙順年說完,電話那頭就傳來尖銳的咆哮:“趙順年,你吃飽了撐着吧,家裏哪有那個閑錢招待你那些窮親戚?你一個大男人把自己兒子搞進鴻基地産耗了兩年,半死不活的,也不想想幫兒子換一份好點的工作,還想着管别人的閑事……”
“你懂個屁,鴻基地産的這份工作,現在看着是狗屎,但能不能變成金砣砣,就在趙陽身上,今天你給我消停點!”趙順年不耐煩的說道。
“趙順年你他娘幹上副主任,長能耐的是不是?你那個窮鬼侄子,能讓趙旭的工作變成金砣砣?你今天吃錯藥了?”電話那頭咆哮起來。
“……”趙順年氣得胸口疼,不得不軟下口氣,在電話将今天發生的事情說給蠻橫起來毫不講理的婆娘聽。
“什麽,你這個窮鬼侄子,出去三年是真出息了?”電話那頭傳出抽涼氣的說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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