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打車趕到大商地産時,辦公室裏還燈火通明,普通職員都已離開,但是許多中層仍然還在。
下午的時候陳立要說快刀斬亂麻,錢萬裏倒也幹脆,回去休息了一會,馬上就派财務和人事進駐大商地産。
在具體接收的過程中,還真發現了一些問題。
陳立到達大商地産會議室的時候,已是淩晨差一刻。此時衆多大商地産的中層都還在長形會議桌兩側靠牆的椅子上坐着。
諾大的會議桌,隻有錢萬裏在正中央坐着,錢達、周大海分居兩側,下午散場就應該一直和周斌在一起,可能是錢萬裏特意帶着他,讓他出來長長見識。副總劉凱軍坐在周大海的下面,整個人的精神顯得有些疲憊和無奈。
而财務總監劉全,則側對錢萬裏站在會議室的一側;周斌正虎視眈眈的盯着劉全,恨不得一拳頭就砸在他的臉上。
陳立來找個位置坐下,不緊不慢地掏出煙點了一根,問錢萬裏:“怎麽了,錢總。”
“讓周斌說說吧。”錢萬裏顯然有些發怒。
周斌現在不同以往,輕易不會動手打人,尤其是在這種場合,能把他逼得想要再次動手,看來這個劉全還挺難對付。
本着快速打開局面的心思,下午散場在之後,錢萬裏就安排人手過來查賬,并進行人事整頓,并讓所有中層留下,宣讀大商地産新的管理制度。
錢萬裏和周大海晚上過來給中層幹部開會,着手人事整頓工作,而這時候進駐到大商地産清查賬目的财務,就發現了存在的财務漏洞。
中景濠庭賬戶的巨額資金被楊顯貴卷走,但是根據銀行賬戶信息顯示,仍然遺留了一筆近百萬的現金在帳上,但現在這筆資金不翼而飛,财務備案這塊顯示是辦公用品消費用掉的記錄。
劉凱軍雖然是負責留守的副總,但這段時間人心慌亂,他都不知道有這筆資金進帳,也自然不知道這筆資金是怎麽用掉了,而财務總監是随楊顯貴一起逃出國了,之後就一直都是劉全這個副總監在負責公司的财務。
大商地産的财務資料,因爲這段時間的混亂,缺乏很多,也查找不到原始票據,但這筆錢是真實進帳了,而大商地産最近并沒有添置過任何的辦公用品,或者也不可能在項目破産人心渙散時添置大量辦公用品,這筆錢就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掉。
劉全倒是很光棍,說大商地産賬目根本沒這麽多錢,錢全讓楊顯貴卷走了,自己也不清楚怎麽回事,反正他也不打算幹了,就打算結完工資打算立馬兒走人。
一根煙抽完,周斌那邊也簡明扼要地說出了事情的起因。
現在劉全矢口否認他自己知道這筆款子的存在,在下午的會議就索要剩餘工資,還遞交了辭職書;他的辭職書現在就在周斌手上拿着。
說完,周斌将辭呈甩在地上,指着劉全的鼻子說道:“财務這邊都已經查出了問題,***還死不承認,要擱我以前脾氣,你現在已經趴下了。”
陳立思索了一下,手敲着桌子,對着周斌開玩笑說:“這麽大點屁事,就把我從床上叫過來,你們看着辦不就行了!”
在場人員衆多,錢萬裏不好跟他開玩笑,正襟危坐嚴肅地對着衆人說,“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陳立,大商地産重組之後的新任策劃營銷總監。”
門外的楊麗一直豎耳聽着裏面的談話,新潮銳這邊雷厲風行的辦事效率,讓她看到了希望,争取第一時間拿到拖欠工資。剛才她看到了陳立過來,刻意躲開,現在聽說陳立是新任策劃營銷總監,心中不由得忐忑起來。
今日上午自己參與鬧事,還和财務總監聊了那麽久,把大商地産的底子全都倒了出來。現在他們開始對付劉全,也不知道自己的下場是什麽,工作要不要的無所謂,千萬不要讓自己的工資化爲泡影。
說完看着劉全,錢萬裏厭惡地說道,“事情可大可小,陳總監說說怎麽處理這個事情好。”
“報警吧。”陳立雙手一攤,“先讓警察把他帶走,明日一早請市法院和審計局派專員協查,查到誰的頭上,絕不姑息。”
轉而笑呵呵地對着劉全說,“我想劉總非常清楚,這件事情一旦查清是什麽後果。”
“你們随便,反正不關我的事!”劉全不知怎地,剛才還跟錢萬裏一行人據理力争,見到陳立過來,就一陣莫名的發虛。上午陳立混在鬧事職工隊伍裏堵大門的時候,陳立有參與,但是發現陳立居然和錢萬裏是一夥的,而且很有話語權的那種,他心裏對陳立就産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陳立聽他話語裏明顯有些心虛,接着說道:“是不關你的事呢,還是你壓根兒就不知道這事兒。”
“我不知道!”劉全脖子一揚,擡起頭迎上陳立穿人心脾的目光,随即就轉移到了别處,實在不敢和陳立對視。
“行,辭職有效,工資随後給你結算,你現在可以到旁邊休息室等着了。”陳立讓劉全出去,并讓幾個錦苑國際來的職工看着他,等警察來了先帶走,免得真有事兒,這小子再來個畏罪潛逃。
劉全出去之後,會議照常進行,最大的刺兒頭劉全被制服,等待他的下場誰也不知道。剩下的工作安排非常順利,錢萬裏宣讀了幾項人事任命,除了劉凱軍保留副總職務協助接收,其他中層管理一律停職,待整頓完畢再競聘上崗。
人事整頓完畢,願意留下的這邊歡迎,不願意留下的,可以拿了工資走人,大家好聚好散,不用鬧得那麽僵硬。不過,要辭職也要等到接收工作完畢,這期間還要保持正常的工作運轉,不然沒有工資。
看着時間也差不多了,該做的工作也做了,陳立和錢萬裏一行出了會議室,也不理會旁邊休息室的劉全,有人盯着,他跑不掉。
眼見陳立跟錢萬裏出了會議室,根本不搭理劉全,身在休息室的劉全頓時像抽了筋的癞皮狗,一下子癱到在沙發上。實際上,這百來萬無論對于新潮銳還是錦苑國際來說,都是毛毛雨。
無論有木有這筆款子,陳立都懶得跟劉全計較。真要查出事情,就判他個幾年,陳立的目的是教訓他一番,教教他怎麽做人。
想整他實在是太容易了。大商地産實力非同一般,這麽多年經營,賬目怎麽可能一點問題沒有,現在楊顯貴跑了,他這個财務總監還沒跑,就算查出其他的問題,也照樣讓他負責。
财務上具體怎麽回事,劉全心裏最清楚。新潮銳拿他沒辦法,不代表法院審計局稅務局這些政府部門拿他沒辦法,真相一旦敗露,非得坐牢不可。他同樣清楚,一旦審計和法院介入,之前的所有賬目可能都要查個底兒掉,過往的那些貓膩也會被揪出來,這些都是他的死穴。
陳立他們并沒有走,而是來到楊顯貴之前的大辦公室聽取接收人員的具體彙報和實際操作過程中出現的問題及意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休息室的劉全正在做着劇烈的思想鬥争,事情已經做了,現在承認的話,新潮銳追究,一樣要受法律責任;如果據死不認,讓政府部門查出來,也是負法律責任,隻是孰輕孰重的問題。
看陳立這邊動真格,劉全在休息室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地來回走動,還不住地伸頭看外面的動靜,一不留神竟然邁出了休息室。
兩名原大商地産的保安立刻伸手将他攔住,“劉總,麻煩你待在休息室,不要讓我們爲難。”
保安原本是大商地産總部最底層的員工,此時幾名接收人員正在一旁盯着他們。新潮銳的具體接收方案已經傳了出來,爲了能順利拿到拖欠工資,也爲了能繼續保留這個工作崗位,兩名保安在看守劉全的時候十分賣力。
而且,劉全這個财務副總監明顯是不行了,此時也無須給他面子。
半小時之後,金水區分局的兩名值班民警趕到。
錢萬裏、周斌跟警察簡單彙報了一下情況;這兩名民警事先得到局領導的通知,也不多廢話,就要将劉全直接帶走,可以先扣留二十四個小時。
走廊上,陳立喊住劉全,冷冷地跟他說道:“劉全,公司這邊的原始材料缺失得厲害,但銀行那邊的原始單據,經辦人留下來的材料以及監控錄像都還在,你是做财務的,應該清楚這些。這件事情跟你有沒有關系,現在是你最後的機會,明天由公安機關從銀行核實到證據,我們就隻能走法律程序了,你自己想清楚。”
許多進駐接收的人員和原大商地産的員工都在,陳立的話語有種讓人振聾發聩的感覺,直接将劉全最後一絲的掙紮擊碎。
“噗通”一聲,劉全轉身跪倒在地上,提議報警的是陳立,但他以爲陳立隻是個策劃營銷總監,這一下跪倒了錢萬裏的面前,“錢總,是我鬼迷心竅,你饒了我吧,我全說。”
做了這麽多年的企業,錢萬裏自然明白水至清則無魚,即便錦苑國際内部也有一些不清不楚的帳目,但隻要不太過份,錢萬裏不會深究。
隻是這個劉全,今天竟然鼓動員工鬧事,想阻止他們接收大商地産,不收拾下,以後怎麽服衆?
本來狠下心來要将劉全弄進去住幾年的錢萬裏,看到他居然跪了下來,讓錢萬裏對他的鄙視又加重了一分。
“哼!”錢萬裏站在那裏,根本不願低頭看他一眼。
“陳總監,我說,我全說,你别讓他們帶我走啊。”劉全見錢萬裏不理他,隻好連跪帶爬的抱住陳立的腿,鼻涕眼淚全下來了,搞的陳立很郁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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