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朝下樓撞見周斌、陳立跟高豐銘在一起,他原本想着去找學生處的一位老師出面逮住周斌,把對周斌的處分落實下來,但他聽到周斌挑釁的話,氣得腦門青筋跳動,沖過來一把扯住周斌的衣領,怒叫道:“你說什麽,你這是什麽态度?你毆打老師,長期曠課,不知道認錯悔過,态度還這麽嚣張,現在跟我去學生處!”
“楊林朝,你想搞成什麽樣子?”高豐銘今天與周斌過來是談正事的,沒想楊林朝沖過來就揪住周斌的衣領子,也是惱怒的質問楊林朝。
“我想幹什麽?周斌毆打學校教師,我揪他去學生處處理問題,嚴肅校規校紀,高老師,你有什麽意見?莫非,高老師你今天還想包庇這樣的問題學生不成?”楊林朝冷笑問道。
在校辦裏面,楊林朝才不怕周斌還敢動手,他甚至巴不得周斌動手,這樣在諸多老師的見證下,就能将周斌動手毆打教職工的罪名坐實了。
“撒手,不就是學生處嗎?我陪你走一趟能怎麽着?”周斌仗着人高馬大,将楊林朝揪他衣領子的手掰下來。
“我陪周斌去學生處,高老師,你忙你的事去。前幾天鬥毆一事,雁鳴湖派出所都有記錄,我相信白紙黑字寫在那裏,誰都沒有辦法颠倒是非黑白!”陳立跟高豐銘說道。
陳立沒想到會在校辦遇到楊林朝,但既然遇上了,心想着就順便将過去的事做一個了結也好。
見陳立這時候還拿那天在派出所強迫他簽下的調解書說事,楊林朝氣得胸口發脹,心想着等将你們揪到學生處,就知道是非黑白是怎麽寫了,難不成在學生處,還能繼續由着你們胡說八道?
高豐銘卻聽明白陳立話裏的意思。
陳立是要他在這件事上不必替周斌過度開脫什麽,隻要咬住派出所白紙黑字寫下來的詢問筆錄,就不怕楊林朝能翻天,高豐銘點點頭,表示明白,就朝左邊資産管理集團所在的附樓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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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處,也是學生管理中心,就位于校辦主樓的二樓。
楊林朝揪着周斌、陳立到二樓的學生處,上樓梯時還跟周斌拉拉扯扯,搞出來動靜不小,已經引起很多老師走出辦公室來圍觀。
也許是楊林朝之前幾天跑過來告了好幾次狀,看到這一幕,學生處圍觀的老師都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看向周斌、陳立的眼神也是嚴厲,同時又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奈,這時候似乎都有一種同仇敵忾的情緒,要将膽敢毆打學校老師的學生開除出去,省得讓一粒老鼠屎,毀了中大整鍋粥。
楊林朝揪着周斌敲開走廊最東面辦公室的門,看到門口牆壁上貼着的銘牌,陳立知道楊林朝是直接将他們揪到學生處副處長牛德隆的辦公室來。
“牛主任,這個就是我們系的周斌,長期曠課,又毆打老師,我今天将他揪過來,學生處應該怎麽處置……”
牛德隆是個秃了腦門,隻留着幾個稀疏長發掩蓋的黑胖男人,坐在辦公桌後面先是臉色陰沉的聽楊林朝将基本情況說了一遍,眼睛在陳立、周斌的臉掃了一遍,問道:“你們誰是周斌?”
“我。”周斌甕聲說道。
“那你過來幹什麽?有你什麽事?”牛德隆不耐煩的質問陳立。
“楊老師揪我過來的,我還以爲有我什麽事呢,要不你問楊老師爲什麽揪我過來?”陳立聳聳肩說道。
牛德隆沒想到兩人都是難搞的刺頭,臉黑下來。
“這個陳立,身上也是一堆問題!考試作弊、遲到早退加曠課,擅自搬出宿舍,在外面住宿,不接受學校管理——周斌毆打我的時候,他雖然沒有動手,但也沒有勸阻,要算是共犯。”楊林朝恨鐵不成鋼似的指責道,想在今天也要給陳立先背上一個處分,方便以後繼續收拾。
牛德隆打電話讓一名老師将周斌、陳立的學生檔案拿過來,作勢翻看了一番,就“啪”的拍桌子上,怒氣沖沖的說道:“太不像話了,你們作中大的學生,不嚴格律己,長期曠課,無視學生宿舍管理紀律,竟然還敢無故毆打自己的老師?你們還把不把校紀校規放在眼裏?你們這些害群之馬、這些老鼠屎,怎麽就屢教不改?”
周斌這邊都聽得心煩,也吵吵道:“哎,我說牛主任,你也不能隻聽他一面之詞吧。跟楊林朝鬥毆的事,我不否認,但錯并不在完全在我身上,到底是怎麽回事,雁鳴湖派出所的筆錄有事情的詳細經過,學生處現在完全将責任推到我頭上,我不承認!”
“還不承認?”牛德隆怒道,拍着桌子從檔案裏抽出一份複印紙,喝斥道,“這就是你們在雁鳴湖派出所簽下的調解書,你都承認先動手毆打老師了,還狡辯不承認是你的錯?你一點悔改都沒有,看來學校再不能将你這樣的害群之馬留下來了。要怎麽處理你,學生處會跟你們系商理的,你回去等通知吧。”
楊林朝代表經濟學系、牛德隆代表學生處,已經有權力開除一名學生了,陳立悠然看着窗外的水杉林,在想着高豐銘什麽時候能将救兵搬過來。
陳立能看到牛德隆手裏拿着的确實是調解書的複印件,最關鍵的還是這份調解書怎麽解讀、誰來解讀的問題。
“牛處長,怎麽回事?你這邊怎麽這麽吵?”
這時候高豐銘陪四十多歲上下的中年男人敲門走進來,問牛德隆道。
牛德隆看到學生處處長李煌走進來,很是意外,問道:“李處長,您怎麽過來了?”
“我剛剛從外面經過,聽外面幾個老師說有個學生毆打學院的老師,就過看看是怎麽回事?”李煌看了周斌、陳立一眼,要高豐銘一起坐到牛德隆辦公桌對面的沙發上,一副要将事情了解清楚後才會離開的樣子。
楊林朝看到這一幕,自然是又驚又疑,他自然能想到李煌是高豐銘給周斌、陳立搬來的救兵,但是他壓根就不知道身兼校長助理、學生處處長、校資産辦副主任(資産管理公司副總經理)數職的李煌,有什麽親戚朋友的子女在中大讀書,更不知道高豐銘此前跟李煌有什麽密切的關系。
高豐銘應該跟李煌不可能有什麽關系,要不然的話,在争校團委副書記時,高豐銘不可能不将李煌擺出來。
楊林朝心裏震驚無比,不知道李煌爲什麽要插手進來,難道說真是無意間從外面經過?但是高豐銘怎麽會跟他在一起?
楊林朝爲了避嫌,并沒有将高豐銘與周斌、陳立關系密切的事說給牛德隆知道,牛德隆隻當李煌、高豐銘無意從外面經過。
李煌是學生處的一把手,既然親自走進來詢問這事,牛德隆就将周斌、陳立的學生檔案遞過去,也包括那份調解書的複印件,将事件大體複述了一遍,又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說道:“這兩名學生也實在不像話,要是不嚴肅處理,校規校紀還要怎麽維持?”
在牛德隆看來,李煌怎麽也應該要維護教職工的權威,更何況楊林朝即将擔任校團委副書記,怎麽也得給他一個面子。
雖然校團委副書記,是中大最弱的幾個副處級職務,但也是副處級,楊林朝這麽年輕能擔任校團委副書記,能力強不強不知道,背後多少是有些硬關系的。
“長期曠課、無視學生宿舍管理紀律,長期夜不歸宿,鬥毆,還是毆打學校的老師,問題确實是很嚴重,要嚴肅處理,這個老牛你跟經濟學系分管學生工作的陳副主任聯系一下,看給什麽處分合适……”李煌翻看周斌的學生檔案,就将周斌的學生檔案遞給牛德隆,完全沒有要替周斌說情的意思。
楊林朝很意外,心想難道自己理解錯了,李煌不是高豐銘搬來的救兵,純粹是路過?
李煌又翻看陳立的學生檔案,除了夜不歸宿外,陳立的檔案就沒有其他毛病了,大一、大二還是特等獎學金獲得者,反倒沒有什麽好說了,就直接将檔案還給牛德隆,但他手裏還有那份調解書的複印件,他微微斜過來,蹙着眉頭說道:“學生毆打老師,已經很惡劣了,但是老師調戲學校的女生、與學生鬥毆,是怎麽回事?特别還是一名學校正用提拔任用的青年教師管理幹部。這份調解書,牛主任,你送到三樓校黨委組織部,看黨委組織部怎麽處理?”
李煌這句話仿佛晴天霹靂,楊林朝差點給一下子劈倒在地,他這時候才明白高豐銘搬出李煌的殺手锏是什麽,這份調解書送到校黨委組織部,不管組織部會不會處分他,他的校團委副書記鐵定要黃掉。
楊林朝開口争辯道:“李主任,這不是鬥毆,是他們預謀報複他們打傷我……”
李煌厭惡的瞥了眼楊林朝,問道:“這上面的簽名,是他們摁着你簽的?”
楊林朝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早知道這樣當初在派出所态度就不該被吓軟下來,更可笑的是,這份複印件還是他跑到雁鳴湖派出所複印件拿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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