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坐錢萬裏的車回到售樓處,天色都有些昏黑了。
售樓處燈火輝煌,這時候沒有什麽客戶上門看房,普通員工已經下班了,通過落地窗,陳立能看到何婉、劉同江、馮歆、苗靜、李鈞鋒等人,圍在前台議論着什麽,但在他走進售樓,大家又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一片不安的氣氛在空氣中彌漫。
陳立往辦公室走去,見大家圍過來,問道:“消息傳得這麽快,你們聽到什麽風聲了?”
“金水區就有幾個人打電話過來,打聽我們這邊是不是已經有什麽确切的方案了……”李鈞鋒說道。
李鈞鋒、劉同江之前代表公司,跟金水區政府接觸比較多,今天的消息先在金水區内部傳開,這時候大家手裏都有手機,通訊也方便,在陳立與陳宏昌、錢萬裏、周正榮去市裏之前,李鈞鋒、劉同江他們就已經知道陳立與方義新、陳宏昌在區政府鬧翻的詳細情形。
緊接着也是陳宏昌的秘書,将陳立在羅榮民面前大包大攬的消息傳了回來。
李鈞鋒、劉同江他們這段時間,要麽全力推動中介門店的擴店,要麽圍繞錦瀾花園二期的銷售以及二期商鋪的招商做鋪墊前期的準備工作,突然間聽到陳立在羅榮民面前,将雁鳴湖環境改造及國棉廠拆改項目都承接下來,他們也是震驚不已,再一起跑過去問何婉,見何婉都不知道詳細情況,他們這時候都覺得有些頭腦發暈。
“我們真的要将雁鳴湖、國棉廠拆改項目都接下來?”馮歆心直口快的問道。
“接啊,爲什麽不接,你是擔心公司上門的生意太多嗎?”陳立反問馮歆。
“這單生意不好做啊。”李鈞鋒遲疑的說道,他看到何婉、劉同江臉上也都有疑慮,都還不清楚陳立到底有什麽打算。
“是啊,陳總,我知道你是爲高鋪村民和國棉廠職工打抱不平,可就算咱們接手過來,拆遷方面能夠提高些賠償,但整個項目進行不下去,終究是……”劉同江這會兒也是滿懷憂慮,雖然他妻子也是國棉廠的下崗職工,但他這時候還是擔心公司的前景。
“你們手頭上工作都完成了,有閑工夫都回去吃飯去,沒閑工夫都回辦公室加班去,不要在這裏耗着,”
看大家一個個如喪考妣的樣子,陳立看着都心煩,打發他們該幹嘛幹嘛去,不要在這裏瞎打聽。
在跟兩家公司正式簽對賭協議之前,陳立心裏的有些打算都是機密。倒不是說他不信任李鈞鋒他們,現在大家跟榮光地産、錦苑國際的人接觸比較頻繁,很多時候言談間會無意洩漏很多關鍵的信息。
陳立将劉同江留下來,讓他跟着自己、何婉一起到辦公室裏,吩咐他道:“你先去把跟錦榮公司的這份對賭協議趕緊拟定出來……”然後又吩咐了這份對賭協議,與此前有幾處不同的地方,就将劉同江也給趕了出去。
把劉同江趕出去,見何婉臉上也有憂色,他這才嬉皮笑臉的說道:
“這些人,都跟我大半年了,還對我一點信心都沒有,趕明兒一個個都趕到下面的門店鍛煉去,一點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鎮定都沒有,還是何婉姐你比較鎮定啊!周斌是傻大膽,我跳海,他二話不說會跟着;趙陽膽子不大,但會不管不顧跟着我,但王曉靜她人呢?她膽子最小,怎麽沒有看到她跑過來湊熱鬧啊……”
“你什麽想法就喜歡賣關子,這麽大的項目,也不怪大家都擔心,你偏偏還得意上了是不?”何婉嬌怨的橫了陳立一眼,說道,“王曉靜是沒有跑過來湊熱鬧,但她出門前還跟我叮囑着再勸勸你,她也對這個項目運營下去不抱什麽希望,畢竟有一億五千萬到兩個億的資金缺口,就算羅市長能支持我們拿到銀行貸款,一個月要付出的利息,就要将新潮銳現在的利潤都吃進去……”
陳立斜依着沙發,對何婉笑道:“何婉姐,我今天從區政府一路把官司打到羅叔叔那兒,話說了一籮筐,現在嗓子都冒煙兒了,你現在擔心項目,還不如擔心一下我呢——再說現在揭開謎題也太無聊了,我想着方義新還會忍不住要搞事,那就先讓他們将事情搞搞大,讓周正榮再煎熬兩天。特别是周正榮,現在不熬煉熬煉他,他印象不會深刻啊……”
“我也不能知道?”何婉瞪大美眸,盯住陳立問道。
“你明天拉劉同江去跟錦榮的人談對賭協議的具體條款,你要知道了,什麽秘密都洩漏出去了——談好對賭協議,我第一個告訴你。”陳立腆着臉說道。
“……你個渾球,今天晚上不要住我那裏去。”何婉擡手要去抽陳立一下,但伸出手又覺得這樣打情罵俏太暖昧了,收回手去給陳立倒了杯熱水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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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瑩下午逛街無聊,臨近天黑跑到東山鎮,想看看江波跟她爸這些天都在工地加班幹什麽事情。
爲了節約成本以及就近監管第一個在建項目,沈興邦在東山鎮租了辦公樓,作爲國邦地産的公司總部,不像陳立死不老臉,将錦瀾花苑的銷售處霸占下來當新潮銳總部的辦公樓用。
趕到她爸的辦公室,沈瑩就看到未婚夫江波跟她爸在辦公室裏詭異的聊着什麽,臉上都還挂着似笑又不能笑的神色。
“怎麽回事,你們兩人都得了便秘?”沈瑩口無遮攔的問道。
“你一個女孩子,怎麽這麽說話?”沈興邦不高興的說道。
江波讨好的給未婚妻讓出座,說道:“剛剛區政府那邊的朋友打電話過來,給爸說了一件事……”
“什麽事?”沈瑩問道。
“陳立把方龍集團跟錦榮地産的合作攪黃了,在下午金水區政府的會議上,陳立與方龍集團的方義新,還有金水區的陳區長,都差點動手打起來,”江波神色詭異的将他們下午聽到的情況,跟沈瑩說了一遍,說道,“後來聽說陳宏昌将狀告到羅榮民那裏,也不知道錢萬裏、周正榮怎麽搞的,在羅榮民那裏竟然說沒有方龍集團,一樣能将整個項目接下來。你說錢萬裏、周正榮是不是腦子有坑,放着方龍集團那麽大的金主不要,竟讓陳立這毛頭小子牽着鼻子走,聽說還将新潮銳置業給牽涉了進去……”
沈瑩疑惑的問道:“陳立這時候到底是給錦苑的錢萬裏打工,還是在給新潮銳的何婉打工,怎麽事情聽上去亂七八糟的?”
她此前在接錦瀾花苑商鋪裝修業務時,跟何婉有過接觸,對漂亮得過分的何婉印象很深,當時陳立還說是在錦瀾花苑的售樓處打工;後面還是在接手裝修湖濱佳苑的新房時,她才知道陳立又到新潮銳置業工作,但金水區的地産圈,都知道何婉才是投資新潮銳置業的真正老闆。
事實上,即便是在新潮銳内部,像王曉靜她們都認爲何婉才是真正的大股東,隻是具體的事務由陳立在抓,也都認爲是陳立挽救了印象廣告,何婉才如此信任陳立;沈瑩、江波這些外部人就更搞不清楚情況了。
沈興邦也以爲,陳立是因爲羅榮民、張浩然的關系,在錦苑國際及新潮銳的地位比較重要,絕想不到陳立才是新潮銳的真正創始人。
“我怎麽知道,或許仗着姥爺跟羅市長的面子,在兩邊都拿一份工資吧,”江波也不好意思太幸災樂禍了,攤手說道,“管他呢,咱們先做好這邊的事情就是,他們那邊搞砸了鍋,說不定還有我們的機會呢。”
“要不還是給小姨打電話問問情況,真要做砸了,羅市長面子上難看,不要把我們這邊也牽連進去了?”沈瑩跟她爸說道。
她在這樣的家庭環境裏長大,知道人脈關系的重要性,現在是陳立有機會在羅榮民面前露臉,他們這邊的機會少些,但陳立要是亂搞,最終都會影響到整個沈家,跟羅榮民的關系。
沈興邦覺得女兒雖然蠻橫些,但在這方面比江波還是有頭腦,也覺得這是一個問題。
他覺得陳桐一家侍他冷淡,倒是妹妹沈建紅跟那邊密切些,再者沈立青在市裏跟張浩然也有接觸,覺得還是先給妹妹沈建紅打電話問一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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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電話時,沈建紅正在家裏跟沈立青、沈彤吃晚飯。
陳立那邊的事,沈建紅是知道多些,但也很有限,知道這事也是倒吸一口涼氣,挂了電話便問丈夫沈立青知不知道這事。
沈立青不要說下午見到張浩然了,他現在進了城市規劃委員會,在市裏也算是少壯派,消息也比以前靈通多了,倒還真是知道一些内情。
整件事的矛盾點,主要也是拆遷賠償标準鬧出來的,方龍集團扣得太死,最終被趕出局。他也認同羅榮民、陳立的意見,城市建設絕不能以犧牲民衆利益爲代價,雖然他對整個項目的盈利預期也很有些擔憂,也不知道陳立爲何能發揮這麽大的作用,但聽張浩然話裏的意思,即便是陳立及周榮光、錢萬裏他們這次可能會有些虧損,但以後的項目裏也會給予一定的照顧。
現在羅榮民那邊主要也是指望錦苑與榮光地産聯手,能将雁鳴湖大學城建設推進的主動權抓過來,不讓張偉任這些地方派有機會在背後插手搗亂。
背後涉及的因素很複雜,沈立青怕妻子管不住嘴,隻是含糊的說他也不清楚狀況,将球踢到女兒沈彤那裏:“小彤這幾天不是跟陳立都在一起,她可能知道比我還多。”
“我說媽,你瞎擔心什麽啊,什麽事能難得住陳立的?”沈彤抱怨她媽沈建紅在旁邊大驚小怪。
沈建紅嗔罵道:“這可是将七八億規模的大項目,做砸了,影響有多大,你清楚什麽?”心裏猶豫着要不要打個電話給陳立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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