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在小黑屋裏焦慮地吃完了送來的所有食物,她一開始還會嚎叫着去廁所,結果人家用麻袋套着她的腦袋,讓女看守員幫她脫褲子看着她這樣那樣,她當真是不想再經曆這麽可怕的事情了。打,肯定是打不過的,除了寄希望于蘇木他們,她現在真的就是隻能吃好睡好保持體力,不讓自己身體垮掉。
人生中第一次經曆綁架,在恐懼過後,她就完全淡定下來了。與其說是綁票勒索,不如說是拐賣,被丢進小黑屋不知道多久,但都沒有人打罵她,好吃好喝地也供着的。所以她推測出自己應當是被識破了治愈者的身份,别人要把她綁票了轉賣出去,既然是這樣,那她自己就還有機會逃走。
總之,見機行事是夏荷目前信奉的原則!
等啊等,盼啊盼,一直都沒有等到蘇木他們,夏荷從一開始的自信滿滿變得有些心慌。倒不是覺得蘇木他們不會救自己,問題是能不能找到她啊。她自己暈過去,一眨眼就到了小黑屋,還不知道自己被運到哪裏了,萬一已經出了翡翠城,能找着的機會就少了吧。
鐵門被打開了,一線光亮鋪了進來,夏荷立即精神了,剛想探頭,又被一招放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夏荷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抖,思維清晰了一點後她發現不是自己抖,而是關押自己的這個屋子在抖。隐隐地,她聽到了汽車的引擎聲,好像是在行駛。四周依舊是黑漆漆的,她扶着鐵質的地面站了起來,四處摸索着。
最終她确定自己是被關在了卡車的後車廂中,所以她現在正在被拐賣的人運走,這是轉手要賣,還是二次更換地點?
夏荷将耳朵貼在了箱子鐵壁上,在好長一段雜音後,車子停了下來,她聽到了水的聲音。爲什麽會有水聲?翡翠城附近沒有海呀,這樣想着夏荷繼續聽,這次她聽到了鳴笛聲,好像是船發出來的。仔細一想,沒有海,不代表沒有河呀。
“咔——”
突兀的聲音讓夏荷趕緊閉眼裝暈,車廂被打開了,有人往她的鼻子底下煽動了粉末,她無法避免地吸了進去,但身體什麽變化都沒有。不知道是不是身爲治愈者的關系,用迷藥什麽的根本沒有用?這倒是個好發現,夏荷就這麽一直裝暈,聽着周圍的動靜。
她被裝入了一個大大的集裝箱中,裏面鋪着柔軟的紅色天鵝絨,當蓋子被蓋上後,隻留下了氣孔好讓空氣流通。夏荷睜開眼,這個集裝箱隻夠她坐起來,綜上所述,她覺得自己要被當做貨品從河道運輸出城了。
完全……沒救了吧!
蘇木他們一定找不到自己了吧,果然隻能自救了,如果被賣給一個好心人,說不定還會逃出來?可是好心人怎麽會去買被非法拐賣的治愈者啊喂!
夏荷就這樣被關在箱子裏運上船,爲了掩人耳目,這個箱子并沒有特殊對待,而是和所有的貨運箱子擺放在了一起。
另一邊終于抓到了嫌疑人的七鳴,才不講什麽仁慈,三兩下就折磨的對方說出了所有的事情。這個中年男人就是個人販子,早年還拐賣過人魚,才坐牢放出來的,因爲得罪人,那天被捅傷在巷子裏,結果好運氣地被夏荷救了,發現對方是治愈者,他就起了歹念。
中年男人隻負責提供線索,他隻知道人最後會從河道被運走,至于被運去哪裏,被關押在哪艘船上,他都不清楚。知曉了這件事以後,蘇木馬上通知給了護衛隊,讓他們幫忙派遣人手。
銀發少女看着被折磨的夠嗆的男人也不替他求情,畢竟夏荷都被拐走了。現在已經要天亮了,照這個男人所講,在天亮之際翡翠運河運貨的貨船就要開走了,那被帶上船的夏荷肯定就很難找回來了。必須在船開走之際找到人!
抽出插|在男人琵琶骨處的彎刀,七鳴神情冷肅,語氣裏染上一絲焦躁,“天亮之前還來得及。”
蘇木看了一眼這樣的七鳴,寬慰道:“放心吧,會找到夏荷的。”
在視線觸及到蘇木時,七鳴的眼神柔和了下來,“嗯,小蘇木就和小動物一起,我們三個分開來會快的多。”
蘇木不解:“三個人都分開不是更好?”
七鳴:“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蘇木還是一臉茫然:“那爲什麽不是你帶着我?”
七鳴倒是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疑問,畢竟以前都沒有提出過,心裏百轉千回,想着夏荷對自己說的那些話。七鳴覺得應該表達出自己的意思,至少要讓蘇木明白他在想什麽,而不是猜來猜去。“你在我身旁我會分心,我一個人會更快哦。畢竟小動物會保護你,我很放心。”
這樣的回答讓蘇木愣住了,愕然的表情一下定格在臉上,以前隻會隐藏自己想法的七鳴,竟是能夠将自己的意思表示出來,而不是讓她猜猜猜。并不是生氣,也不是冷戰,隻是覺得與自己分開行動,他會更專注。
蘇木發現,原來自己,也經常誤解了七鳴的意思。
他的變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由于夏荷的身上還被噴灑了隐藏氣味的藥水,所以薩摩靈敏的嗅覺也派不上用場,到達了碼頭發現有十幾艘貨船停泊。蘇木立即去确認有哪些船隻是天一亮就出發的,得出運營時間表以後,最終排除到隻剩下五艘貨船。
而就在他們三人企圖分開去查貨時,一群雇傭兵圍了過來,戰鬥一觸即發。真正裝載了夏荷的貨船也出發了,比預計時間提前了,天還沒亮就轟鳴一響,緩悠悠駛離河道旁。
“是那艘船!七鳴快去!我和薩摩擋住這裏!”
“薩摩,保護好小蘇木。”
幾乎是在蘇木這句話剛說完,七鳴鄭重交代一聲就步伐一轉沖向了出發的貨船。停泊在河邊的幾艘船成爲了踏闆,幾個起落,他身形暴起,如離弦之箭般沖向了目标。剛落在甲闆上便對上了拿着槍械的僞裝船工,七鳴環視一圈,目光落在了底倉的入口處。
此刻被關在箱子裏的夏荷豎起了耳朵,她好像聽到了人的慘叫聲,還有槍聲,兵器碰撞的聲音。聽不太清楚,她努力在這小小的空間裏挪動自己,将耳朵貼在箱子的氣孔上,這時更爲清晰的打鬥聲就鑽入了耳朵。
打起來了?窩裏鬥不太可能,難道是蘇木他們來救自己了!
過了十多分鍾,打鬥的聲音弱了下去,忽的,急促的腳步聲在底倉響起。下一秒,少女聽到了熟悉的呼喚,還伴随着翻箱倒櫃的聲音,像是有誰再一個個地撬開箱子。
“小青蛙你在哪裏!”
是七鳴啊!
驚喜地差點哭出來,夏荷瘋狂地敲着箱子,将嘴巴湊到氣孔那喊着:“這邊這邊!我也不知道自己被放在哪裏了,但是聽到聲音可以判斷出來吧!七鳴我在這裏!”
片刻後,頭頂上的箱子被撬開,夏荷擡起腦袋,映入眼簾的便是七鳴松了口氣的臉,盡管他的臉上還沾染着血,但此時此刻看起來一點都不讓人感到害怕,反倒倍感親切。
“嗚哇——真的被找到了,謝謝!還以爲要被賣了!”猛地從箱子裏跳了出來,欣喜之情難以言表,夏荷激動地撲到了七鳴身上,一個大大地熊抱送給他。
七鳴拿刀的手往身後一藏,避免傷到她,另一隻手則是很順勢地拍向了她的背脊,“好啦好啦,小青蛙别怕,接你回去了。這麽弱的治愈者也有人要,真是想不開呢。”還擔心她會被虐待,看來是想多了,治愈者就算被綁票也是好吃好喝供着呢,就是運送過程有點委屈了。
“我可金貴着!”
“是是,小蘇木他們還在外面哦,要趕緊離開才行。”
“好好好,我跟着你,你有沒有受傷?”
“血都是别人的,如果怕,就别看。”
夏荷老實地點頭,盡量不去看他動手的場面,像鴕鳥一樣縮着腦袋。被七鳴護着從底倉上了甲闆,前來阻撓的人都被撂倒,畢竟隻是一般的打手。隻是現在船已經離岸有一段距離了,碼頭上的人影都不太看得清了。貨船上偏偏還沒有救生艇之類的,這樣子得跳河遊回去。
七鳴還擔心着蘇木那邊的情況,他拉着夏荷走到船舷邊,看着滾滾河水,他問道:“會遊泳麽?”
夏荷:“會。”
七鳴一笑,将找到的救生圈套在了她的身上,“也對,青蛙不會遊泳才奇怪,那我們要下去了哦。”
“下去?哎喲——”
噗通一聲,夏荷的尖叫被河水淹沒,七鳴的水性比夏荷好太多,不需要救生圈就遊的飛快,靈活的像魚一樣。他推着救生圈裏的人,朝着岸邊快速地遊去,靠岸時他發現薩摩已經将這邊的人都解決了。
呃,這小動物果然靠得住。
“居然是遊回來的?爲什麽你倆不讓人把船開回來啊?”薩摩發現兩人,便蹲在岸邊問道。
七鳴與夏荷目瞪口呆:“……”
被他倆這呆樣給逗笑了,蘇木朝着水裏伸手:“回來了就好,快上岸,别感冒了。”
七鳴沒有伸手,反而是雙手托舉着夏荷的腰,叮囑道:“你抓住小蘇木的手,先上去。”
“哦哦,好的!”夏荷聽話地伸手握住蘇木。
七鳴上岸後,那些護衛隊的人才姗姗來遲,接下來的收尾工作就交給他們了,畢竟隻要帶回夏荷就足夠了。四個人都是一身狼狽地朝着旅店走去,路上還買了兩條披肩搭着,夏荷這時才摸着自己冰涼的臉,哎呀着。
“我的面具都不見了!”
七鳴嗤笑:“你差點就人不見了哦~”
夏荷:“你買的面具啊,不太好吧。”
七鳴:“我再給你買一個好不好?”
夏荷:“哎喲,這多不好意思啊,不過既然你這麽大方,那再買個青蛙的吧。”
看着走在前面有說有笑的兩人,蘇木的目光一時竟挪不開,她發現,在和夏荷聊天的七鳴很輕松。和她在一起時,他雖然也笑,可相處起來還是沒有這般自然。其實,蘇木自己清楚,在面對薩摩時,她的态度也不是一樣的。
在這一刻,蘇木終于發現,七鳴的改變,是因夏荷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