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祁莫期在千璇門外站了大半個小時,直到很多經過的人都開始對他側目,才不得不擡腳離開(末日之無限城10章節)。
回到自己房間,他卻是怎麽都睡不着了。他想起容若謙對他吼的那句“你知道什麽?你什麽都不知道!”
那時候,他對千璇是心疼的,但也有些不以爲意(末日之無限城10章節)。他自認爲自己沒有什麽痛沒有經曆過,背叛、出賣、利用,這些曾一度在他生活中是家常便飯。前一刻喝酒聊天的朋友下一刻将刀刺入他的身體,曾經并肩神作書吧戰的戰友爲了戰功欲緻他于死地,爲了活命不吃不喝不休息地在沼澤裏潛伏幾天幾夜,在原始森林中餓得以昆蟲飽腹,身中六槍垂死掙紮地從孤島上爬出來……
他以爲他已經經曆過這個世上所有的黑暗了,千璇所受的那些“小小的”痛苦,實在不值一提。他之所以心疼,完全是因爲他愛她,即使千璇隻是被針紮一下,他大概也會同樣心疼。
可是……回想着之前從千璇身上傳來的那種能夠讓人呼吸不過來的心疼,他的眼神暗了暗。
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光說疼痛感,也說不上什麽,他很多次受的傷都比這個疼。但那種感覺卻像是眼睜睜看着最珍貴的寶貝被人踐踏,想要呐喊、求助,卻如同被人死死扼住了喉嚨,心髒被什麽敲得生疼的感覺。
這就是千璇當時的感覺?不,不對,已經十年過去了,他感應到的千璇的痛可能連當年的十分之一都不及。那是一個母親因爲失去孩子的痛不欲生。
他突然有些明白自己的母親将他交換出去的想法了,她當時應該也是這般痛的吧。
孩子……
他想起那個在千璇腹中待了不到一個月的孩子。等他得知他的存在時,已經失去了他。
但說實話,可能是沒有親眼看到過的關系,他很沒有真實感。知道後,他并沒有多麽痛苦,隻是覺得有些可惜。他那個時候更多的想的是失去那個孩子對千璇的傷害,懊惱自己沒有在他最需要的時候陪着她。甚至他心中還曾有過隐隐的埋怨,埋怨他爲什麽要出現,如果他不出現,千璇就不會失去他。也不會造成他和千璇分開十年。
到現在,他才意識到當時有着那樣想法的自己是多麽該死(末日之無限城10章節)。他大概天生就沒有辦法做一位合格的父親吧,他自己都沒有得到過父愛,又怎麽可能去給予自己的孩子。他想過如果他們的孩子還活着的話,千璇是不是不會像現在這樣逃避兩人之間的感情。但那也隻是因爲那是千璇爲他生的孩子,以及他希望千璇能夠接受他,無關神作書吧爲一個父親的身份。
他的确什麽都不知道。心愛的人曾經那麽痛苦,他從來沒有想開解她。能夠讓她坦然面對曾經的傷痛,隻一心地想要再次把她擁入懷裏。
自己是一個極度自私霸道,占有欲強烈的人,這是祁莫期一早就知道的。他活到現在,做事大多随性而爲,看似從容不迫。其實是一種漠然,做事隻看心情好壞。也是他這種無欲無求,恣意而爲的心态,讓很多和他相處的人都對他産生了畏懼。
到如今爲止。對祁莫期來說,千璇是他惟一的執着。在他心裏。無論生死,都要将千璇抱在懷裏。如果千璇死了。他大概會毫不猶豫地放棄自己的生命,如果他自己快要死了,也會讓千璇陪他,隻是會讓她死得沒有痛苦。
這樣的愛,可怕而讓人心悸,卻又純粹地讓人想要落淚。
一大早,祁莫期就起床将自己打理好,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外面一片寂靜,沒有任何動靜,顯然衆人還處于夢鄉中。
他幾步來到千璇門口,擡手敲了幾下門。
門很快就被打開。千璇揉着眼睛迷糊道:“怎麽這麽早?”
祁莫期不回答,攬着她走進她的房間,然後将房間關上。
見祁莫期不說話,千璇擡頭看去,迎接她的是激烈而****的熱吻。
一吻結束,千璇喘了好一會氣,才呆愣愣地道:“我還沒有刷牙。”
那呆萌呆萌的樣子和軟糯沙啞的嗓音,讓祁莫期愛得不行,抱着她兩人一起倒到了還散發着暖意的床鋪上(末日之無限城10章節)。
這一下,千璇徹底從之前的缺氧中清醒了,想起之前自己脫口而出的那句話,覺得自己剛剛傻透了。
就在這時,祁莫期整個人都壓在了她身上,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千璇微蹙了眉頭,推了推他道:“做什麽?快點起來,重死了!”
祁莫期沒有動,伸手捋了捋她的發絲,認真地道:“璇璇,和我在一起吧。”
千璇一愣,不明白他怎麽突然老調重提了,之前不是說好了嗎?
見她不說話,祁莫期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語氣溫柔,說出的卻是無賴的話語:“你要是不答應,我就不起來了,看我們誰先先堅持不住。”
千璇聽得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你是三十歲又不是三歲。不要鬧了,快起來。”
隻是,過了好一會,祁莫期卻還是固執的一動不動。千璇才意識到祁莫期似乎不是在和她開玩笑。
她擡頭看去,目光卻剛好撞入祁莫期的眼中,稍一觸碰,千璇就别開了目光。這個時候,她才發現今天的祁莫期有些不一樣,但具體的她又說不上來。
“你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祁莫期突然問道。
“你是說你在遊泳池救我那天?”
“不是!”祁莫期淡淡地道:“你再想想。”
不是!?千璇眼中閃過一絲訝然,“但那次的确是我第一次見到你啊?”她知道在那之前祁莫期就每天護送她從學校回家,還給他送過花,但她曾經問過他什麽時候見過她,他那時總是但笑不語(末日之無限城10章節)。
“不是。”祁莫期繼續搖頭。
千璇眉頭微皺,開始冥思苦想,隻是過了好一會,翻遍了腦中的記憶,她還是想不起來在那之前什麽時候見過他。
看着她苦惱不已,祁莫期有些舍不得了,輕吻了一下她的臉頰提醒道:“在距離s市半小時車程的國道上。”
“你是說當年我剛到s市那會?”見他點頭,千璇開口道:“可是我當時和七哥在一起,不記得有遇到什麽人……”
話音未落,千璇卻是頓住了,脫口而出道:“你是那個半死不活的黑社會?”
祁莫期愣住了,“什麽黑社會?”
話一出口,千璇才反應過來,讪讪地道:“你那是受了那麽重的傷,所以我才會以爲你是那種混黑幫的人。”
祁莫期有些哭笑不得,“這樣你還敢救我?”
千璇摸了摸鼻子,“那也不算救吧?我就是給了你一個簡易醫藥箱和一點水和食物。”
“你當時到底是怎麽想的?”祁莫期好奇了。
千璇歪了歪頭,回憶道:“我聽莫大哥說過,很多混黑幫的人大多都是很講義氣的。你當時意識雖然清醒,但一副任人處置的樣子,對我又沒有危險,要是你是好人不就白死啦?而且你當時滿臉的血,根本看不出外貌,我應該不會被殺人滅口啊。再說我七哥當時就在不遠處,他很厲害的!”
她沒有說的是,她當時之所以會伸出援手,大部分是因爲當時祁莫期雖然面容模糊,但那一雙睜開的眼睛實在是太好看了,黑亮有神,清澈而幽深,如同最美的黑曜石(末日之無限城内容)。鬼使神差地讓她不願意看着那眼中的光芒消失,連商量都沒有和七哥商量就給了他幫助
祁莫期笑得莞爾。他想起當時那個蹦蹦跳跳出現在重傷的他面前的女孩,滿眼的緊張與好奇。有那麽一瞬間,他以爲他是山林間的精靈,純真、懵懂,如同晨間第一滴露水,清新可人。
千璇突然一愣,有些狐疑地問:“你該不是對我一見鍾情吧?”她可是最不相信一見鍾情了,認爲那樣的感情都是人幻想出來的。
“不是。”祁莫期搖頭,不過也差不多。
他那個時候隻是純粹地想要,至于得到後要做什麽,連他自己都不明白。他以爲是像以往一樣隻是一時的興趣,輕易就會忘了,卻沒想到讓他一連好幾天做什麽事都提不起精神,心不在焉。
心煩意亂之下,他就出門亂逛。路上那些年輕情侶,他原本一直都是視而不見的,那天卻不由停下腳步打量起來,然後腦中就下意識将自己和千璇代換進去。
那時候他恍然覺得自己是情窦初開,遇到了一個合心意的女孩,不過也不以爲意,帶着玩味的心态到了s市,打算體驗體驗以往自己嗤之以鼻的感情。
但他卻沒想到自己會那麽慫,每次出門時躊躇滿志,臨到頭卻總不敢出現在千璇面前。後來因爲看到一個女高中生在暗巷裏被街頭混混勒索,更是上趕着去護送人家回家。結果被對方以爲是跟蹤狂,他居然沒有生氣,反而懊惱自己吓到了她。
到了這會,他就是再笨也回味過來自己的不對勁了,更何況他還很聰明。因此,他的态度倒認真起來了,隻是卻對他的狀況并沒有得到太大改善。他還是不敢出現在她面前,還學着偶像劇裏開始給她送花,卻連個名字都不敢留。
現在想來,那些事是他這輩子做的最沒面子的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