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像柳文揚這樣被人綁着,嘴裏塞着臭襪子,那就更加心酸了。
“快快幫小柳先生松綁!”那張龍說道。
自有捕快上前,解開那繩子。
張龍問道:“兄弟爲何會淪落如此?”
活動着被綁着的手腕,柳文揚對那張龍說道:“張大哥,這一切真的是一言難盡呀!”緊接着就把發生事情的經過說了一下。
那張龍本就對柳文揚有好感,覺得這個小夥子簡直就是自己的命中福星,第一次遇到他,自己逮捕那了追逃的青皮,然後從衙役升成了捕快,現在又間接因爲他逮住了江湖飛賊“燕子幫”,這一次定會再次晉級。用一句戲詞兒來說:“娘的皮,他卻是我命中的福星苦海的明燈,送我青雲直上一路高升,隆裏那個隆冬!”
就在柳文揚和張龍兩人親切友好交談之際,按照衙門的規矩,那些捕快正在對三個飛賊進行搜身。
先是對那燕子肖三,但見那捕快笑嘻嘻地在他身上摸來摸去,看模樣很是猥瑣。
本來肖三還做着那女人裝扮,衣服什麽的還未脫去,看模樣簡直就是一個俏娘們,那捕快也不是什麽好鳥,就故意在他那些敏感之處故意使壞,一雙鹹豬手上下其手,搞得肖三面紅耳赤,不禁破口大罵道:“你胡亂摸個鳥啊,大爺和你一樣是帶把的!”
那捕快嘻嘻一笑道:“我就是要摸你個鳥來!一個爺們偏要做這娘們裝扮,真他媽不要臉!”緊接着就從肖三懷中就搜羅出雜七雜的一些玩意,卻是繡了蝴蝶的香囊,開了口的迷香,以及一些碎銀子,還有香巾羅帕,竟是一些騙女人的把式。
然後再搜那個胖大和尚,那大和尚扯着嗓門道:“你們搜盡管搜!一不要摸我!二不要撓我!佛爺我斷了六根,胳肢窩怕癢癢!”
說話間,卻從他懷中搜出一冊佛經來,那捕快心說,還真是出家人,竟然揣了佛經出來犯案,随便翻看一看,那佛經裏面哪是什麽禅經佛理,卻是男女光了屁股花樣百出的春~宮圖!
“狗日的,這就是斷了六根?!我看你是六根不清淨,很不清淨!”啪啪啪!那捕快拿了佛經朝着和尚腦門劈頭蓋臉就是一陣狠打,打得和尚“嗷嗷”直叫。
最後輪到了那虬髯大漢,虬髯大漢硬着脖子,即不出聲,也不理睬那搜身的捕快,仿佛石人一般。
捕快就開始搜他的身上,先是摸出一些碎銀子,然後摸出一把小刀---沒收了。再搜……卻在大漢衣衫夾帶處,摸到**的東西。那捕快多了心眼,就用小刀挑開那縫着的夾帶,然後從裏面掏出來一個鎖了口的小袋子。
看到自己藏着的夾帶被人家搜出,那虬髯大漢的臉色這才變了變,卻依舊不肯吭聲,做出一副硬骨頭模樣。
那捕快也懶得理他,自是打開了那袋子查看,這不看還好,一看,他的臉色就變得十分凝重和古怪。
然後就見他起身,拿了東西走到張龍身邊,俯身過去輕聲低語了幾句,然後把那東西遞給了他。
張龍将那袋子倒了出來,卻是十顆圓咕噜黑乎乎的大藥丸,另外還有一沓東西。
柳文揚眼尖,雖然隻是那麽一閃,他卻看清楚了,從袋子中倒出的那沓東西卻是一張張的銀票!
哎呀,怎麽會搜出來這麽多錢?!
柳文揚雖然不知道具體數目是多少,不過那一沓銀票可是實打實的,數目也定然不少。
再看那張龍一開始還笑嘻嘻的,似乎不把那些東西放在心上,可是當他目光觸及那些銀票的數目是,整個人神色立馬變得很古怪。
柳文揚和他站得很近,甚至能夠聽到對方心髒噗通噗通跳動的聲音。
柳文揚就猜測,這數目定是很大,連張龍都有些接受不了。
事實上的确如此。
一開始那手下捕快告訴張龍從飛賊身上搜出了一些銀票時,張龍也沒怎麽放在心上,在他看來,頂多也就上百兩銀子,到時候交上去也就是了。反正這次捉拿到了飛賊,自己和兄弟們的功勞跑不了。
可是當他看清楚那銀票的數目時,就傻住了,因爲那足足有十二張銀票,而每張銀票的數目則是驚人的……五百兩!
沒錯,就是五百兩!
合起來就是六千兩紋銀!
這個恐怖的數目直接把張龍給吓住了。
要知道,像他這樣的捕快頭,一年的俸祿加起來最多也不過才三十兩紋銀,平時雖然也可以收取一些見不得光的外撈,可就算自己拼死拼活去幹,也要二百年才能賺這麽多錢!
“老大,怎麽辦?”那小捕快問他道,語氣有些緊張和激動。
張龍覺得渾身發熱發燙,手中那些銀票更是沉重無比。
如果按照正常順序,這些髒銀不管多少,都要繳納上去,讓縣太爺定奪。可是現在,那小捕快明顯話裏有話,雖然是開口在詢問張龍,可那眼神中卻露出一絲貪婪。不僅僅是他一個人,旁邊另外三個捕快得到消息也都湊了過來,死死地盯着張龍手中的銀票,眼睛在黑夜中發出光亮,就好像是一群無比饑餓的人看見了什麽珍馐美味,又像是一群窮鬼看到了滿山洞的寶藏……。
此時此刻,周圍隻有沉重的呼吸聲,讓人感覺很壓抑也很詭異。
柳文揚看到這種情景,心中不由大驚,人爲财死鳥爲食亡,這夥人該不會爲了這些錢殺人滅口?!
尼瑪,我也太背了!
頓時間,柳文揚仿佛看見自己背上插着刀,嘴裏吐着血,在地上爬呀爬,垂死掙紮,而這幫人則瘋狂地拿着銀票狂笑。
那張龍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突然,他似乎有了某種決定,竟然哈哈一笑,朝柳文揚說道:“柳兄弟,剛才我這夥計從這賊首身上搜到了一些東西,你且看清楚了,是不是你被劫持的銀票?!”
他臉上面帶微笑,竟然問出了這麽一個令人驚訝的問題。
柳文揚不是傻瓜,立馬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人家既然要“黑掉”這些錢,那麽這錢就不能是這些飛賊的,隻有是他小柳先生的,那才能漂白,才能“正大光明”地把它從“髒銀”變成“良民的銀票”。
而恰恰他柳文揚就是大大地良民!
身份特殊,做過秀才,現在又是遠近聞名的小神相。
至于這位小柳神相爲什麽會有這麽多錢,那就不是他們該關心的事兒了,管他是偷是搶,都和他們無關!
他們隻是在捉拿賊人的時候偶然發現了這些被搶走的錢,至于把這些錢還給這位小柳先生之後,他會怎麽做,那就看他聰不聰明,上不上道了。
聰明的話,皆大歡喜。
不聰明的話,那麽後果就可能會悲劇一點。
爲了錢,很多人啥事都能做得出來。
很明顯,柳文揚是那種聰明人!
并且是那種演技特别棒的聰明人!
但見他一驚一喜,然後立馬握住張龍的手,感激涕零道:“張大哥,你簡直是我的大恩人呀,不僅從飛賊手中救了我,還替我找回失去的銀票,嗚嗚嗚,我實在太感激了!”努力從眼睛中擠出淚水來,内心深處無比感謝tvb……
張龍高興啊,這個小柳實在是個妙人兒,一點就透,并且表現的這麽好,實在是難得。
旁邊那虬髯大漢一怔,開口道:“入你娘!你這小子滿嘴胡說!這些銀票是……”可是沒等虬髯大漢把話說完,就見一捕快,啪啪啪,掄起巴掌就是一頓狠扇,隻打得那虬髯大漢滿嘴流血連牙齒都給打掉了。
演戲演全套,張龍然後非常有誠意地将那十二張五百兩的銀票全部交給柳文揚道,兄弟,這可是你的,你且拿好了!”
柳文揚立馬很感動地把錢全部推了過去,說道:“大哥此言差矣!你們已經救了我的命,這些錢權當是我爲了感謝大家的賞錢!兄弟,拿好!”
“咦,我們怎麽能要你這麽多錢!”張龍搖頭婉拒道。
柳文揚有些摸不着了,心說,尼瑪,你到底要不要啊!
就見那張龍婉拒了一會兒,就從裏面抽出一張很大方地遞給柳文揚道:“既然柳先生這麽有誠意,我們再不收下就說不過去了,不過還請你自己留下一張,以作備用!”
看着到手的五百兩銀票,柳文揚怔了一下,心說,這算不算是安慰獎?!
人家拿走五千五百兩,自己得了五百兩,也算是狼狽爲奸了。
眼看柳文揚拿了銀票發呆,那張龍還以爲他有些嫌少,就順手拿過那貌似“大力丸”的藥丸道:“我看兄弟你身體虛,這些藥丸就留給你補一補身子!記住,無論遇到啥事,身子骨最重要,千萬莫要出了問題!要不然我們兄弟五個會很擔心的!”說完還很關心地拍了拍柳文揚的肩膀。
柳文揚:“……”
這算不算是在威脅?!
老子身體倍棒,需要吃藥麽?需要嗎?!!
柳文揚哪裏知道,這張龍在“黑錢”這方面絕對很精明。
大明刑法嚴苛,尤其皇帝朱老八對行賄受賄,還有貪墨收黑錢更是恨之入骨,甚至有“剝皮實草”之酷刑。
張龍一夥人畢竟是吃公家飯的,當然最清楚這一點,也最害怕出事兒。現在對着柳文揚軟硬兼施,既給了甜頭,又提醒一番,估計這小書生是個聰明人,不會亂說話,也不會弄出什麽幺蛾子。
當然,他們也可以把柳文揚和昏倒的張莺莺,以及這三個飛賊滅口,不過如此一來需要擦屁股的事兒太多,張龍是聰明人,絕不會這麽幹;何況他還對柳文揚存有好感,就更不會下此毒手。
再說那虬髯大漢,挨了幾嘴巴子,被打出血來,現在隻能眼睜睜地看着柳文揚和張龍當着自己的面兒把自己和兩個兄弟辛辛苦苦作奸犯科弄來的錢瓜分掉!
這實在太欺負人了!
還有沒有天理?!
世道怎麽這麽黑?!
他啐一口血水道:“呔,那位官爺,錢你們盡管拿走,隻求把那些療傷用的藥丸還我,我們青山不改綠水長……”
沒等虬髯大漢把詞兒說完,啪啪啪,就又挨了幾個嘴巴子,這一下打得比剛才還狠。
“綠你媽個頭啊綠!”那捕快惡狠狠道。
張龍則冷笑道:“堵住他的嘴!免得這些賊人胡說八道!”
“就是!這厮滿嘴胡說八道,這分明是我的錢,卻何時成了他的?!”柳文揚沒心沒肺地背着該說的台詞,順勢把那大力丸和五百兩揣進兜裏,以示自己是同道中人。
妙人就是妙人!
張龍很開心地笑了。
至于那個挨揍的虬髯大漢被堵了嘴巴,吚吚嗚嗚,模樣可憐巴巴,想要掙紮,肋骨上又被踹上幾腳,變得更加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