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他頓時不寒而栗,忙命弓箭手嚴陣以待,瞄準空中蓄勢待發。他環顧四周,見許多兵士也向着天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就連陣勢都有點散亂了,頓時大怒,嚴厲呵斥衆人,命其嚴禁分心,謹守陣腳。衆兵士雖是口中應諾,卻又哪裏忍得住不去悄悄擡頭偷瞧?
此時楊鶴帶了一衆軍官親信到了前線觀戰,張應昌也烏眉皂眼地跟在後面。他們都見到了遠處的“鬼面”,正自議論中,杜文煥上前向楊鶴說了剛才從甯夏兵處聽聞之事,楊鶴聽到流賊頭目都已授首,先是一愣,繼而笑道:“如此事屬實,那此物可謂立一大功!”竟是比杜文煥鎮靜得多,渾不以“鬼面”爲威脅。他是王陽明“心學”的忠實信徒,講究“知行合一,格物緻知”,認爲萬物皆有其理,皆可由心中固有的“良知”去“格緻”,兼且在京之時,與徐光啓、利瑪窦等交好,對泰西傳來的科學理論也有所了解,對鬼神之說并不如何相信。他雖未見過熱氣球,但觀其形狀動态,心中卻認定這是一個人造之物,萬萬不是什麽魍魉鬼神。
藤籃中的三人遠遠就望見了中軍大旗,旗杆高達一丈有餘,比總兵大人的旗杆還高出幾分,旗幟獵獵,迎風招展,上面是“總督陝西三邊軍務楊”幾個大字,端的是威風凜凜。三人不禁大吃一驚。吳十一結結巴巴道:“那是,那是,......三邊總督?”他雖是年輕,但識字的底子卻着實不錯,吳爲這些日子一直對他們這批孤兒進行文化掃盲,他好勝心極強,一直是學員中的佼佼者,此時竟然最先将旗幟上的大字認了出來!
黃哥和吳十五識字不如吳十一,但也各自認出了幾個字,再加上聽吳十五也如此說,哪裏還有半點懷疑。黃哥道:“總督大人在此,咱們需得趕緊向大人禀報!”另外二人均是贊同。這些日子下來,尤其是經過了與王祯所部的沖突之後,安塞營上下對官軍都已産生了戒心,剛剛又親眼看見甯夏鎮被流賊一個照面就打得落荒而逃,不由得又加了一份鄙夷。
三人所配對講機是軍用型号,功率頗大,再加上安塞營推進極速,雙方通信一直未斷,吳十一順利地将這一重要軍情報告給了本部。
吳爲此時正在親自率軍追擊流賊,忙得不亦樂乎。這次被擊敗的是流賊本部,财物所獲比擊敗高迎祥那次更是多出十倍不止,安塞營衆将士無不興高采烈。手下斥候也已将“二王”屍身尋得,卻已是被炸得焦頭爛額,難以辨認,隻能憑借衣着飾物才能勉強識别出身份,吳爲見了這等慘狀也是唏噓不已。首級暫時是不能取了,隻得命人将能甄别出的流賊頭目包括“二王”的屍身一起用馬車載了,到時交予總督大人勘驗,總歸是大功一件,料得必有重賞。
一路上安塞營俘虜的流賊不計其數,捕俘隊綁紮帶直忙得手腳都軟了,最後幹脆将紮帶發下去讓他們互相捆綁,如此一來效率果然大增。通過對俘虜的甄别,吳爲發現,流賊中最有錢的還是“二王”本部的精銳老營,他們跟随“二王”轉戰最久,擄獲最多,幾乎每人都随身帶着一個裝滿細軟的小包袱,而普通流賊多是被裹挾的災民,卻是根本沒有什麽油水。遺憾的是,經過審問俘虜,吳爲得知老營精銳多是騎兵,已經向北逃竄,自家多是步兵,即便現在立刻坐馬車追趕也來不及了。
不過即便如此,此戰收獲也是巨大。其中一個重大收獲就是人,**說過,世上最可寶貴的就是人,可是這年頭,最不值錢的也是人,尤其是老弱,更是被視爲無用的棄物累贅。流賊裹挾來的幾萬災民經過幾百裏路長途跋涉,老弱已大多填了溝壑,剩下來的大部分都是青壯年,這可都是壯勞力啊。
若是别人,還真養不活這許多人,就算“二王”也不成。因爲流賊惡名昭彰,這一路上許多人都是聞風而逃,大戶人家紛紛攜家帶口躲進了縣城中,流賊一路行軍簡直成了堅壁清野一般!如此一來,想靠抄大戶解決糧食問題幾乎不可能實現了,即便能弄到一點糧食,還要優先供應老營兄弟們,這些最底層的普通流賊朝不保夕,命運當真再是悲慘不過。而吳爲最不缺的恰恰就是糧食,他養活這些人再是輕松不過,而且,對于如何安排這些人,他還有着自己的想法。
除了青壯,另外一個意外收獲是女人,非常多的女人,足足有幾千之衆!流賊大軍轉戰經年,搶掠大戶無數,甚至還攻陷過幾座縣城,到現在大小頭目不少都是三妻四妾甚至更多,其中不乏大戶人家的小姐姨娘之流,唯一限制他們擴大**規模的僅僅是他們的供養能力而已。不光頭目們逍遙快活,連普通的老營賊衆不少也都搶了一兩個女人。此刻流賊兵敗如山倒,又哪裏顧得上帶上她們了,自是都丢棄給了安塞營。
聽得吳十一的彙報,吳爲突然意識到自己居然還有機會追上這些流賊潰兵!這可是一大筆銀子啊,他迅速判斷出杜文煥的意圖,尼瑪不就是想讓自己又要少死人又要撈現成的麽?嘿嘿,這可是你自己耽誤時機的,可怪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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