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官兵殘暴,吳爲還是決定先禮後兵,這也是無奈之舉,自己雖然是安塞典史,有負責地方治安的責任,但要說從3千大軍的軍營中抓人那就是說笑了。何況依明制,軍士犯罪,自有軍法處置,十七禁五十四斬正爲此設,若遇到象戚繼光、張煌言這般帶兵軍紀嚴明的将領,兵士因私取百姓一文錢被斬首也是有的,隻是王祯顯然不屬于此類罷了。于情于理,吳爲必須先将情況向王祯禀報,請求其嚴肅軍紀,懲治犯罪軍士。至于讓安塞營爲百姓出頭,更是想都不要想,大敵當前,莫非官軍之間先發生内鬥不成,那後果就是全面崩盤,誰能承擔這個責任?而且真要火并了官軍,除非吳爲現在就造反,否則天下雖大,也無他容身之地。
可惜世上之事往往不遂人意,樹欲靜而風不止,吳爲想以和平手段解決問題,但不是所有人都這麽想。這邊廂吳爲正忙着安撫衆人,隻聽遠處衆百姓突然發一聲喊,朝安塞營營門這邊狂奔,吳爲看時,隻見十幾名騎馬官軍大呼小叫地跟在後面,遠處有更多步卒正朝這邊趕來。原來衆百姓爲避官軍擄掠,收拾糧食财物,前來安塞營來尋求庇護,而官軍竟是仍不放過,循迹跟了過來!
眼看官軍人數頗爲不少,步騎合計不下百人,羅汝才看向吳爲,用眼神征詢他的意見,吳爲點了點頭,羅汝才轉身命人回營報信。這些官軍亦兵亦匪,自家還是要小心防範則個!
吳爲見衆百姓惶恐不安的樣子,大聲道:“快快打開營門,放百姓進來!”兩旁兵士得令,将營門吱吱呀呀地拉開,衆百姓齊聲歡呼,扶老攜幼湧進營寨。說話間騎馬的官軍已離得近了,見衆百姓湧進營寨,竟策馬快跑幾步,攔在前頭,又橫過馬身,欲要将衆百姓攔在門外,隻是他們人數實在太少,衆百姓害怕之餘遠遠繞開他們,眼看進營之勢愈發急了。衆騎兵大聲呼喝,左支右绌,眼看仍是阻止不了人流,爲首一騎突然暴喝一聲向身邊一名男子砍去,刀光一過,那人頓時身首異處,其他官軍也紛紛拔刀砍向身邊百姓,頃刻間竟有5、6人屍橫就地,衆百姓畏懼刀鋒,進營之勢頓時緩了。
見官軍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行兇,吳爲不由目眦欲裂,走上前去,大聲喝道:“你們是誰的部下,還不快快住手!”此時吳爲的親衛都圍了過來,不下百十人,營中更多兵士正小跑往這邊趕來。爲首那名官軍見吳爲身着文官服色,倒也不敢造次,就在馬上拱了拱手,道:“敢問是哪位大人當面?俺是延安衛保安所左千戶王大人部下總旗劉演!剛才追捕這些流寇,倒是驚擾了大人。”明朝軍制,總旗乃是正七品,已經算得中級武官,看來這些官軍是以此人爲首,聽其言語,竟是将衆百姓誣指爲賊寇,看來擄掠之外還要殺良冒功!
吳爲怒極反笑,道:“大人不敢當,本官是本縣典史吳爲,司職正是平靖地方,緝拿賊寇!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爾等竟敢誣良爲盜,濫殺無辜!你當衆人都是瞎子不成?”那叫劉演的軍官見吳爲說破其所行腌臜事,竟然半分情面不留,他是驕橫慣了的,不由起了殺心,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個不入流的典史。”其他騎兵也一起大笑,劉演又道:“看你口口聲聲爲賊寇說話,莫非與他們有什麽勾結不成?”說話間掃視四周,見除衆百姓外,還有不少鄉兵模樣的青壯,手裏持有兵器,又見背靠營盤頗大,裏面鄉兵人數顯見不少,猶豫了一下,終究不敢造次,獰笑道:“今天就給你個教訓,讓你知道有些話不可亂說!”說罷策馬沖向吳爲,手揮馬鞭,劈頭蓋臉抽了下來,這一下打得實了,吳爲非皮開肉綻不可。
其實他并不是真抽吳爲,隻是想吓唬吓唬他,将他的發髻打亂,出個醜罷了,但吳爲并不知道,眼見馬鞭在自己眼中越來越近,竟不退反進,拼得挨了一鞭子,用手抓住了馬鞭末梢,劉演剛剛心裏說了聲:“這典史好大力氣。”就覺手上一股大力襲來,自己來不及撒手,竟被生生拽離馬背,跌落塵埃。吳爲自通任督二脈後,氣力大增,今日又是在情急之下,半分沒有留手,是以雖然劉演也算軍中健者,在猝不及防之下還是一招就被拉下馬來。
劉演摔得灰頭土臉,口裏嘟嚷着正要站起身,隻見一個瘦小的身影竄上前來,一刀刺入他的腹中,不等衆人反應過來,他又将刀拔出,翻身坐在劉演背上,橫刀一抹,竟将劉演首級割了下來!現場陡然出此大變,觀者無不目瞪口呆,連衆百姓的哀泣聲也停了。
沖出來的是吳爲的親衛,名叫吳十三,今年才十四歲,是吳爲從人市上買來的孤兒,對吳爲最是崇敬忠誠。他見劉演對吳爲無禮,早就雙眼冒火,此時見劉演被拽落掉地,哪裏還忍得住,頓時沖過去将其一刀了賬。
羅汝才反應最快,打了個手勢,衆親衛抽出兵刃,将那十幾騎圍在中間,原來剛才說話時他就在布置了,現在奇變陡生,幸好包圍圈剛剛來得及合攏。
那些騎兵見狀頓時慌了神,欲要拔馬逃跑,四周卻都是百姓和吳爲的親衛,圍得水洩不通,此時他們哪裏還敢逞兇,紛紛出言告饒,有幾個還下馬向吳爲磕頭乞命。
衆人均是望向吳爲,等待其發落,吳爲眉頭緊皺,沉聲道:“全都殺了,一個不留!”言畢衆人一起動手,将那十幾名騎兵盡皆斬殺當場。有幾名未下馬的騎兵見勢不妙硬着頭皮往外沖,卻哪裏跑得脫,早被衆百姓拽落馬下,拳腳起落之下不一會就沒了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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