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自己在那時代不論要做點什麽事,手下還得有信的過的人啊,不然什麽事情都要自己親力親爲還不累死?趙狗兒雖然年紀小,但很機靈,對自己很崇拜,就收他爲自己第一個心腹,趙總甲老于世故,人頭熟,是個不錯的中介。狗兒爹老實敦厚,有的小事情也可以交給他。
還有,自己采購的大量物資怎麽處理。當時隻想到災民境況悲慘,頭腦一沖動就買了那麽多食物,怎麽将它們分到需要的人手上也是個問題。貿然開着重卡出現在大街上,不是被人看作怪物就是看作神仙,這都不是吳爲想要的。就是說還要爲這突然出現的糧食找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将第二天要解決的問題在腦子中又理了一遍,吳爲就早早睡下。第二天他到樓下吃完早點就穿到那邊找到趙總甲,沒想到趙總甲和狗兒爹已經等了他一個多時辰了,原來他們都習慣雞鳴而起。也是,這年頭大多數人因爲缺乏維生素都是夜盲眼,天黑了除了家境好的人家點得起油燈蠟燭,一般貧民都是早早歇息,睡得早自然起床也早,跟夜生活豐富的現代人當然是大大不同。
一問二人果然跟猜想的一樣沒吃早飯,幸好吳爲給他們帶了早點,從背包中拿出兩大袋肉包子來。看着熱氣騰騰的大包子,二人都是驚得呆了。吳爲掰開一個來,露出裏面的油汪汪的肉餡,頓時滿屋都是豬肉的香氣,他将包子遞給趙總甲,又拿出一個遞給狗兒爹,兩人拿着卻是不動。吳爲又看到趙總甲的三個兒女眼巴巴的望着這邊,嘴裏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忙又遞給他們一人一個肉包子,小孩子沒那麽多顧慮,立馬大嚼起來。一邊吃一邊大贊:“真香,好多肉啊!”“比前年過年吃的肉圓子還大。”
狗兒爹見狀才遲疑着說道:“我肚中不餓,這個包子可否留着給家中狗兒娘他們幾個吃。”原來他是舍不得吃,想着家中老小。趙總甲沒說話,看着吳爲,看來也是這般想法。吳爲笑道:“不過是幾個包子罷了,值得甚麽,這都是給兩位老叔的。”說完将兩袋包子遞給二人。
二人均是大喜,狗兒爹就欲出門将包子先拿回家去。就聽吳爲道:“慢着。”狗兒爹一驚,停步轉身,就聽到吳爲笑道:“兩位老叔今天有事情辛苦,估計得忙一天,不吃早飯怎麽有力氣辦事?别擔心,這些包子算不得甚麽,大家若愛吃,回頭我再多帶些就是。”說完強迫兩人分别吃了兩個包子才罷。狗兒爹卻不過,吃了兩個肉包,含淚去了。吳爲和趙總甲便一起等他。
不多時,狗兒爹過來,三人出發往安塞縣城而去。沿路看見又多了幾具餓殍,顯見災情愈重,吳爲暗自心驚。
走出幾裏路,遠遠看見縣城城牆,挨着城牆邊三三兩兩搭了些粗陋的棚子,每個棚子都圍了不少災民。走近才知,縣城中官府倡議大戶出糧赈災,此時正在施粥。吳爲湊過去一看,那粥稀得緊,裏面米湯中翻滾着不多的米粒,色帶微黃,還雜着一些糠和菜葉。災民對此倒是并不挑剔,多有拜頌之聲。狗兒爹看向粥鍋目不轉睛,顯見十分動心,估計若非顧忌吳爲這邊的事情要緊,恐怕也要加入排隊人群了。
吳爲想起一事,向趙總甲問道:“既然這裏有施粥的地方,怎麽剛才還看見有人餓死?"趙總甲倒沒象狗兒爹看那粥桶,歎道:“若是日日有這般好事,整個延安府的人都要到安塞來了。這施粥的好事難得一見,恐怕還是上邊來了哪位大人,官府要做些愛民的樣子罷了。”
三人正要前行,突見前面的粥棚出現了騷動,人群相互推搡起來,原來是粥桶快要空了。排在後面的人唯恐輪到自己時沒有了,均拼命前擠,秩序登時大亂。吳爲聽到一個焦急的聲音響起:“不要亂,不要亂,大家都有的。”放眼望去,隻見一個長挑身材,鵝黃衫子的姑娘在人群前面努力勸導衆災民,周圍有幾個家丁模樣十分精幹的漢子也在維持秩序,阻止人群靠近那年輕姑娘。吳爲眼睛一亮,隻見她約摸十**歲年紀,杏眼桃腮,眉淡鼻挺,肌膚勝雪,體态輕盈柔軟,身量約摸有一米六七、八,竟是個難得的美女!
這時隻聽掌勺舀粥的漢子怒道:“你這小鬼,方才已領過粥,怎又前來?”後面的人群更是騷動,就見一個小孩被搡出了隊列,那小孩約摸七八歲年紀,身材瘦小,被後面的人一搡,頓時跌了一跤,碗也摔破了,大哭起來,人群更是一片混亂。黃衫姑娘快步向那小孩走去,旁邊家丁将衆人隔開。隻見她将小孩扶起來,溫言安慰,又讓人盛了碗粥給他。掌勺漢子見她如此,讪讪道:“這小鬼好生奸猾,方才已經領了兩碗,還要再領,小姐心善,莫被他騙了。”那小孩抽泣道:“俺娘在那邊的棚子中,病得起不來,俺是帶給俺娘的。”黃衫姑娘點點頭,在擁擠的人群中娉婷玉立,環顧四周的災民,眼角有些紅了,對身旁的家丁說道:“還有米嗎?”旁邊一個外貌粗豪的中年漢子面色凝重,道:“小姐,城中糧食已然告急,還要供應大軍糧草,老爺遍偈城中士紳,方才募得這點糧食,實在是無糧可施啊。”他說話吞吞吐吐,實則城中糧确已不多,但說無糧可施也不盡然,多少還有些儲備,但一是要供應軍糧,二是災民衆多,一但周邊災民聞訊趕來,這點糧食更是杯水車薪。黃衫姑娘蹙眉道:“走,我們回城找爹去,這麽多災民怎能不管?一定有法子的。”說罷在衆人衛護下登上路邊一乘小車,徑自去了。
吳爲在旁聽得清楚,心中一動,看來官府也不是無所作爲,隻是實在是有心無力而已。還有,那黃衫女子真是驚豔啊,就是在現代也是校花級别的了,而且還那麽溫柔善良,吳爲感覺自己的心有點不淡定了。
隻見粥很快施完,胥吏大聲告知明日再來。衆人即有未得不甘者,也無可奈何,各自散去,蜷縮在各自窩棚裏,期望明日施粥能領上一碗,隻是自己是否能掐到明日還未餓死那就是未定之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