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剪羊毛

楊嗣昌是萬曆三十八年的進士,天啓三年受閹黨排擠告病返鄉,去年剛剛起複爲河南布政副使,加右參政。

與乃父楊鶴一樣,兩人都是因得罪閹黨而去官,也都因禍得福在崇祯上台後受到重用。

相比李崇,楊嗣昌的仕途要順利得多,兩人年紀相仿,楊嗣昌卻一直在杭州、南京等地任官,剛一起複便得重用,如今已是堂堂的正四品大員,河南通省糧儲、屯田、軍務、驿傳、水利諸事皆由其一言而決。

李崇與楊嗣昌是同一年中的舉人,登科卻比他遲了一年,乃是萬曆四十一年的進士,資曆既淺,官位也比楊嗣昌低得多,吳爲就更不用說了,兩人聽得楊嗣昌親自來訪,都是吃了一驚,急忙起身到門前迎接。

隻見一頂二人小轎停在門邊,當面站着一位身着常服,姿容極佳的中年男子,見到李崇出來,微笑着拱了拱手,道:“武陵楊嗣昌,見過李兄!”。李崇連忙上前一步,長揖一禮道:“閩中李繼長,見過參政大人!”吳爲跟在李崇身後,也跟着行禮。楊嗣昌雙手連連亂擺,道:“休得提什麽大人不大人的,你我之間隻是平輩論交,說起來你還是我楊家的恩人,請受嗣昌一拜!”說罷竟長揖到地。

堂堂四品參政如此謙恭,倒讓兩世都見慣了官場等級森嚴的吳爲微微一愣,馬上反應過來楊嗣昌口中的恩人雲雲乃是指的陝北大捷之事。

楊鶴出任三邊總督,本是被别人挖了一個坑,若是任憑流賊一直肆虐下去,再失陷幾個州縣,說不得他就會被奪官去職。甚至下獄都是論不定的事。

陝北大捷,竟使其峰回路轉,因禍得福。不光沒被坑了,還一舉入朝拜相!其中内情。以及吳爲出力之巨,旁人不知,楊嗣昌身爲楊鶴之子,又怎會不清楚?

先不說楊鶴是楊嗣昌的靠山,靠山倒了,楊嗣昌的仕途之路也會變得分外艱難,就以父子孝道來說,以吳爲李崇替楊鶴擋了這麽一大劫。受楊嗣昌一拜也毫不過分!

楊鶴書信中略略提到了吳爲和李崇有翁婿之親,因此上楊嗣昌一上來就直接與李崇見禮,互叙年齒,先将長輩身份坐實再說,有意将吳爲忽略在一邊。兩人相見甚歡,一番寒暄後,李崇側身伸手延請楊嗣昌入内,楊嗣昌瞥見吳爲,故作驚訝道:“這位便是吳世兄罷,久仰大名!”

吳爲微笑拱手道:“下官正是吳爲。見過參政大人。”

“哎呀,都說了不要稱乎什麽大人了,今日隻論交情。不提官場那些個俗詞濫調。我與尊嶽乃是鄉試同年,吳老弟若是不棄,便稱我一聲世叔也罷。”楊嗣昌笑眯眯地說道。

“唯世叔之言是從。”吳爲笑道,他也樂得與楊嗣昌拉近關系。

三人一路說笑着走入驿站,自有吳爲親衛上前将楊嗣昌的随從轎夫人等引至一旁歇息安頓。

若僅止吳、李二人對楊鶴有恩,楊嗣昌也不至如此熱絡,讓他動心的還是楊鶴在書信中提到吳爲在安塞施行的諸般措置,富民、強兵、發展商旅,件件行事皆是不凡。無一不是搔到了他的癢處,都是他想爲又不知如何着手之事。如今正主來了,如何能不一一備細詢之。

楊嗣昌志向甚高。見識也頗不凡,更有在各地任職的經曆。這些年來,大明天災*頻仍,國勢日蹙,都落在了他的眼裏,心急如焚之餘,他也作了不少嘗試。

右參政之職本就兼管兵事,他也想法設法籌集糧饷,編練了一支兩千餘人的團練兵,日日操練不辍,開封左近的盜匪絕迹,與他的努力也是分不開的。

再加上開封的周王也是一位開明宗室,對佃戶盤剝較輕,也使得省城開封附近竟成了河南境内的一片淨土。

但楊嗣昌畢竟是河南右參政,不是開封府尹,河南其他地方民不聊生之狀他也清楚得很,隻是無錢無糧,更有一些事情是他無能爲力的,隻得徒呼奈何。

讓楊嗣昌也無能爲力的原因自然是有人地位比他更高,而且高得多得多,那便是河南各地的藩王。

大明在河南一省就分封了七個藩王,除了周王較爲開明之外,其他幾位藩王無一不是貪得無厭之輩。

其中最著名的福王乃是神宗之子,深受父皇寵愛,一人就分封了兩萬頃藩田,而且都是膏腴之地,明朝立國已有二百餘年,哪裏還有多餘的田地封給他,于是地方官府強取豪奪,将小民之田胡亂圈占納爲藩田,造成大批自耕農破産,颠沛流離,轉相爲盜。

就這樣猶自不足,甚至還要讓本省及周邊湖廣、四川等省加征租稅錢糧以補上藩田不足部分的損失,更是給這樣本來較富庶的地方也造成了沉重的負擔。

問題最嚴重的時候,有戶部官員禀報皇帝說,河南全省稅賦都不夠支付宗室俸祿的!

縱然知曉這種種弊端,可國朝制度如此,身爲士大夫一員,深受儒家忠君思想熏陶的楊嗣昌又有什麽法子?

他也隻能中夜披衣而起,繞室逡巡,憂心如焚而已!

可現在情況不同了,楊鶴給他的書信中将情況說得極是明白,安塞災情更嚴重,田土更貧瘠,流寇之亂更是比河南嚴重十倍,眼前這個年輕人竟然在半年多時間内就将這些問題一一處斷無遺,使安塞絕無凍餒之患,若非乃父言之鑿鑿,他幾乎要認爲是笑談了!

若是安塞都能大治,那河南豈非更加不成問題,若然如此,此人真乃國士也!

李崇見楊嗣昌态度如此親和,漸漸放下心來,他雖投入楊鶴門下,畢竟時日尚短,關系還不算深,能與其子接納自是求之不得。雙方正是一拍即和。

而吳爲則無可無不可,楊嗣昌的底細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開玩笑。書上都寫着麽,真實曆史上此人在八年之後的崇祯十年擔任兵部尚書。張羅剿滅流賊。

那時已是李自成、張獻忠的時代了,呃,還有一個羅汝才,這貨現在在安塞留守,好吃好喝将息着,娶了好幾個婆娘,整天忙着生兒子,請他造反都不會了。

李、獻二人倒是沒有什麽聽聞。嗐,時勢造英雄,現在陝北形勢已變,說不得兩人現在正在哪處工廠作坊打工來着,衣食是全然無憂的了,想來也沒造反的心思罷。

就算張獻忠性情比較暴虐,最多成一個黑社會混混罷了,想造反,門都沒有,别說沒人跟随。安塞營也不是吃素的!

三人各懷心思,走進内堂叙話,一直聊到時間近午。還留參政大人用了午飯,席間仍是相談甚歡。

其中備細那也不必細表,隻知右參政大人最後出門告辭之時面帶喜色,讓随從轎夫人等都是好生詫異。

原來吳爲将安塞的水利、衛生、商業諸般措置細節都向楊嗣昌一一作了介紹,比之楊鶴書信所言詳盡百倍。

楊嗣昌細思之下,其中不少竟可在河南施行無礙。他尤其對燈油、鋼鐵、煤爐等物極感興趣。河南境内的汝州和許州就是今日的平頂山,兩地都有大型煤礦,石油和鐵礦也頗爲不少,搞重工業那是妥妥的日進鬥金!

他當機立斷。邀請吳爲讓安塞商家到河南設廠,吳爲略一思索便答允了下來。各項實業中除了規模煉鋼法是核心機密,在自己勢力足夠強大之前還隻能窩在安塞。其他技術并不複雜,很難防止擴散,但相比普通的模仿者,自家還是有規模和資金優勢的。

更何況他的打算是想将“日升昌”開到全國各地,實行資本擴張,控制産業鏈條,就算技術擴散又如何,還不是爲自家打工,利潤的大頭還是牢牢掌握在自家手中!

當然,這個打算現在還不足爲外人道,等到旁人明白過來,已經隻能在“日升昌”手裏接貨出貨,接受“日升昌”定的價格了。

羊就是羊,羊毛怎麽剪,什麽時候剪,那是牧羊人的事!

楊嗣昌當然不會明白這些道理,不過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吳爲承諾隻要他在任一日,所有産業都有他半成幹股。

看上去不多,實際數額卻極是吓人,粗粗一算,若是将來産業大興,說不得一年數十萬上百萬兩銀子的利潤也是有的,半成幹股就意味着數萬兩白銀!

之前那個倒黴的延安衛指揮使一年的出息也不過才一千兩銀子而已,楊嗣昌是文官,右參政之職雖然油水不少,一年下來打破天卻也超不過五千兩,而他又不願像貪官污吏般向百姓敲骨吸髓,所得就更加少了。

突然得到十倍于前的收益,而且取不傷廉,縱是楊嗣昌以清介自诩,也不免心中狂喜!

更何況還有一般好處,說不得将來油水比那半成幹股還要多出十分去!

原來吳爲還準備開放當地缙紳及有力人士參股,以便于各項産業更加迅速的擴張,開玩笑,你當地方利益集團是吃素的啊,他能眼巴巴地看着你賺銀子?

與其被人搞破壞,還不如讓這些人加入進來,結成了利益共同體,他們自然就成了吳爲商業體系的天然捍衛者。

但選擇誰,不選擇誰,這其中還是大有學問的,而這個當地情況吳、李二人都不熟悉,自然隻有交給楊大人勉爲其難,一定要幫這個忙了。

楊大人是聰明人,聞弦歌而知雅意,自是大喜過望,這個權力那就是天大的資源啊,還怕那些想要發财的缙紳土豪們不踏破自家門檻?

吳爲現在的買賣做得甚大,李崇也是大緻清楚的,但在一旁也是聽得眼睛發直,呼吸也變粗了許多,轉念想到這是自家女婿,方才心下稍平,猶自對其中大利耿耿于懷。

目送楊嗣昌小轎走遠,吳爲轉身對李崇咧嘴一笑,道:“大人,此刻天時尚早,欲往開封城中一觀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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