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蘭今年已經二十有四,家裏人都在爲她的出嫁而着急,畢竟在在清代,二十四歲的女子普遍已經成爲人母了;不過蔓蘭倒是一點着急的意思都沒有,每當長輩問起她的婚事,她總是報以微笑,便接着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蔓蘭,早已有了心儀的對象;她愛上了某個與其生活毫無關聯的男子。
那是一個雨夜,蔓蘭家遊玩西湖歸來的馬車陷入了泥地;車夫嘗試着将馬車退出淤泥,卻幾次都以失敗告終。正當蔓蘭和她的丫鬟一籌莫展時,蔓蘭發現了一位從莊稼地裏的勞作歸來,戴着鬥笠的男子正路過此地。 “先生,那位先生...”蔓蘭頂着雨,用自己的折扇遮住秀發,歎出了頭對車窗外的男子喊道:“您能搭把手麽?”
“嗯...?”戴着鬥笠的男子此刻才反應過來,他扭頭看向遠處陷入泥地的馬車,操着濃厚的淳樸鄉音回了一句:“好的,就來。”說罷,男子便走向了馬車。
“這位少奶奶,”男子來到了馬車旁邊,畢恭畢敬的鞠了個躬:“有什麽吩咐麽?”
“吩咐不敢當;”蔓蘭連忙擺擺手:“我們是柳人,剛從西湖遊玩回來,卻不想天公不作美,陷入了這泥沼中,您能幫幫忙把我們的馬車從這裏面推出來麽?”
“哦,當然沒問題;”兜裏男子笑了笑,蔓蘭清楚的看到,這位男子的笑容,是那麽的純潔和清爽,就算在這是暴雨之中,依舊難以掩飾他爽朗的氣質。
這是一種,在蔓蘭心中從未有過的感覺;現在的人們,會把這種男女在青年時期才會出現的沖動感情成爲。
自從男子幫助蔓蘭等人脫離泥沼之後,蔓蘭對家裏安排的婚事更加的抗拒了;她再也不願意見那些上門提親的富家公子或地方官員,隻是整日的卧在自己的閨房,思念自己此生隻有一次謀面的,那位男子而已。 說來有趣,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權利去喜歡别人;無論你是全傾一方的諸侯,亦或是終日耕作的農夫。愛慕的權利,上蒼會毫無保留的賜予任何一位子民。但是,這份執念,卻也反應出了人類最爲脆弱的一面。從古到今,多少帝王爲了紅顔舍棄江山,多少英雄爲了美人亡于劍下;畢竟,愛慕作爲人類最充分的情感的同時,也成爲了所有人類共通的,最爲脆弱的短闆。
某位對蔓蘭朝思暮想的富紳,不知從何處了解到了蔓蘭對于那位帶着鬥笠農夫的愛慕;他拿出了一百兩銀子,雇了殺手換得了那位農夫的頭顱,放到了蔓蘭家的宅院門前。
這個事件,被縣衙當做了蔓蘭父親在商界的仇人們的某種報複行動而草草收場;畢竟一位農夫在古代是下賤而渺小的,從未有人會去關心這樣卑微的一名男子;農民,在清朝就如同草芥,死了一位,還有萬千;誰都不會在乎他,沒有人會記得他;除了蔓蘭。
蔓蘭根本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她對這名農夫的愛慕,還處在萌芽階段,就已經被無情地抹殺了;這種痛楚,對于一名年輕而未經世事的女子來說,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打擊感。蔓蘭這孩子,根本無法接受,心愛的男子被殺死的這個事實。
所以,就在農夫被殺死的第三天清晨,丫鬟們在閨房之中發現了蔓蘭的屍體。
那是,一種難以表述的死法;蔓蘭用自己做女紅時的針線,将雙手的手指牢牢縫合在了一起,她用這已經被絲線拴緊的雙手,将自己的的頭顱,通過一條白绫挂在了房梁之上。
在所有人看來,蔓蘭死得莫名其妙;沒有人把她的死亡和兩天前那位農夫的頭顱聯系在一起;其實這并不能怪人們愚鈍;畢竟,一位終日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耕者,和一位飽讀詩書,終日卧于閨房的富家千金,根本沒有任何交集。蔓蘭的家人們雖然悲痛,但也無可奈何;他們爲這名可憐的女子舉辦了隆重的喪事,并把蔓蘭的屍體埋在了位于柳州城外群山的頂端。
一切,要是就能這麽收場,那麽就真的是太好了。
蔓蘭再次,緩緩睜開眼睛的時候,她所看到的世界,已經變成了一片灰白。
蔓蘭試圖擡起自己的手,但她卻隻看到了,一支黑色的,覆蓋着絨毛的獸類爪子;蔓蘭在驚訝之餘,緩緩意識到,自己的身體,發生了某種詭異的變化。
“襲空蔓豹!”未央的呼喊讓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貓咪緩緩睜開了眼睛,它看着跟前神态焦急的女子,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一陣疼痛突然傳來,那是一種被鈍器重創之後的感覺;蔓豹此刻才回憶起來;就在剛剛,自己的頭顱,被一個巨大的鐵錘砸中,這種劇烈的震蕩讓自己失去了意識。
“你沒死...”貓咪喃喃道。
“嗯...”未央把手指放到了貓咪的嘴巴上:“這件事情,和誰都不要提起。”
“好...好的。”貓咪掙紮着起身道。
“還能繼續趕路麽?”未央在一旁看着貓咪。
“沒問題,”貓咪勉強笑了笑道:“大概還有一個小時左右的路程,我們就能進入的主巢穴了。”
在此之前的早些時候;西部外圍,一輛吉普車已經停在了這巨大森林的邊緣。三男兩女從車上陸續下來,名叫單卡拉比的墨鏡男子此刻看着眼前這片一望無際的森林感歎道:“真是太久沒有遇見過,這麽龐大的魂壓集合地了...”
“不過...看來咱們來的不是時候呢。”拿着方巾的女子無奈道:“這森林裏面,除了外物的魂壓,還有好幾位人類的魂壓混雜在裏面呢,雖然強度都比較一般。”
“誰說的,”留着胡渣的古辛侯爵搖搖頭笑笑:“你沒看出來麽,這些人類的魂壓裏,有一個魂壓是完全被自我抑制起來的。”話音剛落,一朵巨大的冰花突然在森林遠方直沖雲霄。胡渣男看着身旁的女子笑了笑:“我說得沒錯吧?”
“噢...”女子有點驚訝:“是魂侍的能力吧,看來算是個高手呢。”
“那個家夥是和你們兩位一樣能夠使用的人麽...”留着蘑菇頭的拜帕子爵不安道:“那這地方豈不是非常危險?”
“不需要驚慌;這玩意也是分等級的,”胡渣男子眯起眼睛,他的身體周遭緩緩冒出了不詳的黑色魂壓:“像那種制造冰塊的魂侍,和我的相比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能力。”…
“還有我的。”拿着方巾的女子也流露出一股不詳的魂壓,二人邪笑着,向着眼前的禁區邁出了腳步;其餘三人看着這次行動的兩位最高領導這麽自信,也跟着走入了這片的轄區。
二零零八年,三月十二日淩晨一點零一分;森林中央區域。五帝,的主巢穴外圍。
未央和身旁的貓咪小心翼翼的從一個巨大的深谷邊上探出了腦袋。
“這就是王鸠的巢穴麽?”未央小聲對旁邊的貓咪說道:“看上去好恐怖額,我怎麽保證自己下去以後一定能全身而退?”
“沒事的,”貓咪悄悄回答道:“王鸠和這裏的其他外物不同;因爲曾經和莫午莎當家的交情,王鸠早就和你們十二地支有過約定,不會與人類爲敵。你身爲十二地支的後裔,她應該不會爲難你的。”
“什麽叫做啊...”未央有點無奈:“我真是有點後悔和你來了。”
“怎麽,你要反悔麽?”貓咪怒視着未央,剛想對她教訓兩句,突然一股詭異的魂壓從貓咪的背後襲來,而未央的臉上,此刻也浮現出了一種恐懼無比的表情;這種表情,在很多受驚過度而死亡的人們身上曾經出現過;若不是未央也算是見過大風大浪,此刻的她說不定早就已經昏厥了。
襲空蔓豹逐漸意識到自己身後的這陣惡寒究竟來自何種生物,它略微呆滞的,慢慢把頭扭了過去。
一位美豔無比的女子此刻正漂浮在二人面前,這位女子一身潔白的素衣,她的黑色長發緩緩随着自己漂浮着的身體上下浮動着;而這位女子的肚子,此刻呈現一種孕婦才有的圓滾。蔓豹此刻,從眼前女子的身體裏感受到了一股極端強悍的魂壓,它四肢一軟,跪倒在了地上,眼前的女子雖然沒有絲毫表情,但是蔓豹已經從她釋放出的魂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滔天的怒氣;那是一種,母親爲了保護自己孩子才會有的憤怒。
“女帝...王鸠,”蔓豹不安的跪在地上,它渾身因爲害怕而劇烈的顫抖着:“臣不該将外人帶到您的寝宮;臣罪該萬死...”
半空中的女子散發出比剛才更加濃烈而恐怖的魂壓,她緩緩開口,用一種難以言喻的,動聽但充滿帝王威嚴的聲音道:
“爲何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