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遊近來心情不錯,運河的修建完畢,百業的興旺,這孟津與洛陽本就距離不遠,又有運河相連,如今雙方的城市,都有默契的朝着相對的方向擴張,如今孟津與洛陽之間,已經再難有什麽界限了。
武則天在洛陽宮裏,開始發揮了她的作用,這些日子,她接見了許多的人,李令月也入了宮去,暫居于宮中,母女二人,自然會有許多話要說。
一切,似乎都變得順利起來。
河南府上下,似乎都在低聲流傳着許多消息,甚至有人直言不諱的認可了武則天這個‘天子’。
韋家的處處打壓,早讓不少人心中如鲠在喉,他們非常清楚,自己賴以生存的秦少遊,不過是個朝廷命官而已,既然是命官,就會有他的局限,這時候沒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秦少遊今日的高官厚祿乃是朝廷給的,遲早有一日,朝廷也可以收回去。
這……才是真正讓人不安的主要原因。
許多商賈對此一直都不安,這種不安全感,某種程度,也讓人不敢進行大規模的投入。
而如今,當上皇突然掌握住了洛陽宮,殺了韋正德,頗有一副與韋家勢不兩立的姿态,随即第一時間召見了秦少遊,如此,大家心裏有底了。
不管怎麽說,河南府還有一個天子呢,有了這棵定海神針,大家心裏也都安定了一些。
商賈是如此,神策軍亦是如此,他們固然竭力效忠于秦少遊,對韋家有極大的惡感,可是誰都知道。韋家把持着朝綱,控制着天子,一旦朝廷要和秦少遊反目,他們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叛軍,叛軍這個烙印,終究還是讓人隐隐覺得有些不太妙,可是現在。即便朝廷有什麽旨意來,他們也無後顧之憂了。
天子可以發布诏書,可是上皇難道就不能頒布诏書嗎?太上皇也是皇帝,隻不過是退居二線的天子而已,可是但凡是天子,就有她的正當性。有她的權威。
更可笑的是,諸國的使節,居然從長安來了不少,都是來觐見武則天的,甚至有些使節,索性将國書遞給武則天,或許在他們心裏。武則天對于他們的影響更大一些,或者說,大家已經習慣了作武則天的翻身。
凡事總是名正兒言順,武則天解決的就是這個秦少遊這個最大的心病。
秦少遊這幾日都在視察孟津與洛陽交界處的一些工坊。如今運河開拓,需求量大增,工坊如雨後春筍一般的冒出來,可謂如火如荼,每日清早的時候,便有成千上萬的匠人來此上工,許多人都是乘着客船來的。
若是一些生活潦倒一些的。暫時則寄居于附近的一些民房,這種民房大多是用土夯起來,一到下雨。便是四處漏水,幾個人租住一間。因此也帶來了諸多的問題,隻是眼下,神策府也無力去解決,隻能暫時放任。
這人一多,就不免各種新興的行業冒出來了,各種各樣的館子,數不勝數,甚至有人戲言,孟津一個巴掌大的地的菜館,隻怕要比尋常一個州府的菜館還要多。
至于做菜館買賣的東家,更是數千上萬,單單這個,就造出了不少‘小富’之家。
其實這也情有可原,以往的時候,男人耕地,女人操持家務,一方面是耕地幾乎帶不來任何收益,另一方面,尋常人家,除了趕集吃點東西混個半飽之外,這時代的人根本就沒有出入菜館的必要,而如今,男人女人都要做工,不做工的女人,有的是在鄉中操持着家中的田地,做工發的是現錢,男人們不可能在家中開夥,自然便尋一些廉價的菜館混個溫飽。
秦少遊穿着便衣,帶着侍衛見了幾個工坊,這附近的工坊,大多是生産磚石,因爲修建運河,還有修路搭橋,四處都在搭建房子,所以對磚石的需求量極大,因而這個買賣,可是時興起來。
畢竟人有了錢,自然而然也就有了需求,從前絕大多數人建房子,隻需要用土夯起來,搭上稻草,弄幾塊瓦片,也就成了一個窩,可是如今,再搭這樣的房子,是要被人取笑的,絕大多數人,用的都是青磚白瓦,磚頭砌起來的屋子更牢固,且不容易漏雨,外觀也好一些。因此尋常的磚需求最旺盛,還有一些磚石,則是滿足于巨富之家的需求,随着富戶越來越多,爲了有别于别人,因此普通的磚已經不能滿足他們的胃口了, 也正因爲如此,磚窯爲了得到這利潤更高的大客戶,便開始不惜成本,燒制各種更好的磚石——比如瓷磚。
陶瓷的工藝,這個時代早已掌握,一些富戶,已經開始流行在自己的廳堂和地面上鋪設這種瓷磚,這種瓷磚成本自然驚人,不過架不住人家不吝成本,因而現在瓷磚的買賣,很是旺盛。
秦少遊來此,倒不是爲了這些奢華之物,他是奔着炮彈來的。
火炮在神策軍中,已經成爲了神器,如今大規模的開始應用,隻是這炮彈,如今卻開始推陳出新了,尋常的炮彈,别看威勢十足,往往殺傷力卻是極小,畢竟就是個鐵疙瘩,火炮的作用,不過是把這個鐵疙瘩砸出去而已,因此,空心裝藥的炮彈如今成了秦少遊心頭的一塊大石,若是能解決,火炮的威力,可能會得以大大的提升。
神策軍試過許多種辦法和材料,倒是秦少遊,卻是将主意打到了瓷磚上,想從這裏入手,今日他請了幾個磚窯的試制了一些,打算叫人拿回去試試看,這種外頭是一層陶瓷,能夠有效隔熱,同時裏頭卻密封裝填上火藥和鐵釘的空心瓷彈,到底能不能發揮效用,卻還需要再看看。
隻是這時候,有人禀告,侍中楊再思攜家帶口到了洛陽,秦少遊愣了一下,不禁喜上眉梢:“來的好啊。快,現在人在哪裏,立即備車,不,備馬……”(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