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宜陽縣召集了豪強之後,用不了幾天,鄉間便出現了許多人在各處田莊招募人手了。
但凡是肯去應征的,每月折錢三貫。
那武三思透露出來的數字是十貫,到了使君那兒,就成了六貫,而如今,隻剩下三貫了。
不過……這是稀松平常的事,已經有人打聽了,臨縣更狠,隻有兩貫,宜陽縣的使君和豪民堪稱良心,渾身上下,都流着道德的血液。
隻是這三貫,卻也足以讓所有的青壯眼紅了。
耕地幾乎是不值錢的,尤其是神策府在弘農郡開始刻意的壓低糧價,在其他的州府,影響倒是不大,大家該種糧的還種糧,畢竟弘農的糧再便宜,可是這個時代運輸條件也是有限,你當真跑去那兒買了低價糧,用這麽多車馬和騾子翻山越嶺的運到本地,沿途還要經過重重的關卡,還要雇傭夥計和車夫、馬夫,這一路辛苦下來,可能連蠅頭小利也沒有。
不過其他州府難以享受到神策府壓低糧價的政策,并不代表河南府内的諸縣不成。
這些年來,不少農人倒也夠苦的,弘農郡的百姓倒還好說,人家雖然在糧價方面遭遇了損失,不過爲了鼓勵大家耕地,神策府提供了農具和牛馬,不隻是如此,還允許他們種植一些經濟作物,如此一來,這邊損失了一些。那邊卻又補貼了不少,非但日子不艱困,反而比從前還好了不少。因此在弘農,那些農人百姓,幾乎是對神策府交口稱贊,可是其他地方不同啊,其他地方。是享受不到任何的益處的,可是他們卻又要承擔糧價下跌的害處。
眼下,若不是實在尋不到什麽出路,誰還想種糧?
而現在去修河,三貫錢,别看是層層克扣下來的。可是對于絕大多數人都有緻命的吸引力,河南府受到神策府地影響,糧價一直徘徊在五錢一斤上下,而三千錢,就是六百斤的糧,這可是一筆大數目,足夠一家老小生活無憂了。
于是乎。應募者可謂是不計其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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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萬的民夫,此次征集起來尤其之快。
短短半月不到,一沓沓的花名冊就已經落在武三思手裏了。
武三思決心去神策府一趟,那神策府韋後去過。韋弘敏也去過,去過的人,都不免驚歎,又不禁心生警惕,因爲無論是韋後還是韋弘敏,往往都能從許多細微處,發現出諸多的不同。
可是在武三思眼裏。這神策府的不同之處就在于熱鬧,武三思喜歡這種熱鬧,看到街面上熙熙攘攘。他竟是感覺到很享受。
想當初,韋後可是答應過。隻要秦少遊倒了,這神策府,就歸他武三思節制的。所以進了神策城,武三思就宛如看到了一座金山銀山,這……實實在在的是一出寶藏啊,大街上的人穿着也很體面。沿途都是門面,到處都是蟠旗,一個個迎風舒展開,上頭寫着茶、書、酒、雜之類的字樣。
大街很寬闊,都是青石鋪就的路面,有些點颠簸,卻比洛陽的路面似乎好一些。
待到了神策府,武三思是個講排場的人,早早就命人來通報,遞了名帖,所以這個時候,王琚就在此代秦少遊迎接這位府尹了。
王琚神色不變,他這幾日消瘦了許多,洛陽城有什麽舉動,他怎會不知,畢竟那上官辰可不是吃白飯的。
武三思這是要做什麽?意圖有些明顯,不過這是陽謀,現在這事兒還沒有發作出來,神策府固然早想要有所應對,可是已經遲了,因爲這個時候如果出面澄清,那麽征募來的民夫,非要鳥獸作散不可。
這武三思确實誤導了所有人。
在他口中,神策府固然是有錢,可是神策府有錢,并不代表秦少遊有錢,這兩樣東西卻是分開來看的,神策府賺的越多,其實花銷就越大,正是因爲興起商貿,使得神策府的歲入水漲船高,可是莫要忘了,一般的郡治、府治,大多推崇的都是無爲而治,或者是與豪強、士族共治一方,他們的職能少的可憐,甚至連征稅都是分包出去,至于治安,也不過是養着幾十個捕手,民不舉官不糾罷了,修橋鋪路……即便隻是一座小小的石橋,隻怕也需要一個縣中的使君花費幾年功夫,在豪強和地主的幫助下建起來。
某種程度來說,正是因爲他們是單一的農業形态,所以官府的職能,可謂是簡陋到了極點,辦學如此、修河如此,甚至整個官府,其實什麽都不需要,一個縣,隻要任命下一個縣令,再任命幾個佐官,就可開始治理了。可是弘農的形态,早已發生了無數地變化,這種變化,并非是秦少遊強力推行出來的,而是在社會的發展中,漸漸衍生出來。
商賈們要流通,就必須修橋鋪路,大批貨物要出入,那麽尋常的路和石橋說是無法保障的,而且爲了防止誤事,不但這橋要修的寬敞,路要修的平整,最重要的還是時間不能拖延。單憑這一項,每年就是百萬貫的開支。除此之外,對于農人,需要進行一些補貼,否則工商興而農業沒,這也會引發大問題,爲了使流通更快,就要修運河,人口越來越多,尤其是外來人口熙熙攘攘,就不免有諸多男盜女娼之徒,神策府必須得有一批專業的捕手,而如今,這樣的捕手就有超過一千五百人,養活他們,又是一筆開支。(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