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了,這殿下比之從前還微胖了一些,膚色也好了,殿下這可是領兵在函谷關‘作戰’哪,身爲主帥,就算你不又黑又瘦,既然在前方節制兵馬,那也不能又白又胖吧。
王據心裏吐槽,其實秦少遊回洛陽,他是早有準備的,運河已經貫通,殿下肯定是要有所作爲了。
秦少遊莞爾一笑,朝他點點頭:“進裏頭說,”
王據與他魚貫進入了神策府的值房,秦少遊落座,王據要去叫人斟茶,秦少遊卻是擺擺手:“不必了,還是說正經事吧。”
王據也就不客氣了,他和秦少遊之間早有許多默契,所以一些客套也是能免則免,王據笑了笑:“殿下此番回來,想必是爲了都督們的事吧。”
都督們的事……
這近兩年的功夫,神策府可是做了許多事。
一方面是讨韋,自從擊潰了七鎮聯軍,自此之後,天下紛紛響應了二皇子的号召,舉起了讨韋的大旗,當然……指望這些人真出什麽力是不可能的,這些人都精明的很,錢糧是絕對不肯出的,至于軍馬,他們倒是動心,不過顯然想從他們身上拔毛卻是不容易,真要出了兵,就必定要獲取更大的好處了。
所以這些都督,也不過是名義上讨韋罷了,實際上沒有多大的作用,不過至少……卻能讓秦少遊後顧無憂。
當然,除此之外。神策府這兒做的工作,顯然是不少,除了開拓運河,便是練兵,七鎮那兒,已經征募了壯丁五萬餘人,其他各鎮。也都征募了六萬之多,這些新兵俱都進入了衛州五軍營,日夜操練,如今也算有了一番模樣,現在秦少遊這兒,神策軍與五軍營的兵馬相加起來。足有近三十萬之衆,這個數字,已經相當不一般了,隐隐之間,秦少遊已是三分天下有其一,帶甲三十萬,兵精糧足。在消化掉南部諸鎮之後,現在占據的州便有八十,共計四百餘縣,人口八百餘萬。傲視群雄。
甚至可以說,現在秦少遊對于任何一個諸侯,幾乎都等同于是碾壓式的優勢,即便是所有諸侯聯合起來,也不過勉強和秦少遊平分秋色而已。
魏王殿下,如今已經不再是一個藩王的名字,更是一種權利和實力的象征。
除了練兵。便是商貿的發展,各鎮諸侯紛紛支持讨韋至少有一樣極大的好處,那便是他們在明面上。再不能和秦少遊爲敵了,既然不能爲敵。那麽神策府這兒就有了許多轉圜的餘地,大家既然是相約讨韋,大家總該坐下來談一談吧,既然大家是盟友,而且都是奉二皇子殿下爲尊,那麽我的商賈,你不能總是刁難吧。
固然各鎮依然還保持着關卡的稅賦,可是至少,不好刁難甚至是禁絕關東的商賈了。
也正因爲如此,原先封閉的市場一下子打開,市場需求旺盛,一方面在大肆營造,一方面需求增多,再加上關東這兒随着發展,本身的内需旺盛,甚至是擴充軍馬所帶來的需求,在這四重的利好之下,這龐大的需求使得關東的工商得到了瘋狂的滋長,其中布匹的産量增加了足足三倍,陶瓷則更爲興旺,足有四倍之多,鋼鐵的增長因爲大規模的擴軍以及南部諸鎮對農具的需求旺盛增長最多,足足達到了七倍。
這幾乎是一個瘋狂的時代,在這種旺盛需求之下,但凡隻要一個不甘寂寞的人,拿着自己的土地和宅子去錢莊抵押,或者是向親友籌募了些錢,去架起一個窯爐來,隻要你能招募到人手,購置幾經改良的一些生産工具,源源不斷的鍛煉出鋼鐵出來,生産多少,根本不必去四處兜售,便會被人搶購一空。
也正因爲如此,無數人眼紅耳熱,到處都是新開的窯爐,到處都在招募人工。
甚至因爲雇工不足,議事堂裏那些議員們甚至瘋了一樣的推出了鼓勵女子出工的法令,乃至于女工開始越來越多,就這……他們還嫌不足,抱怨人工的聲音到處都是。
整個關東,都是這種狂熱和躁動的氣氛,一個個一夜暴富的人,不斷的制造出一個又一個神話,又激勵着一批又一批的人毫不猶豫的跳入其中。
秦少遊當然之後,這種狂熱若是不能控制,或者說将來若是不能源源不斷的去開拓更多的市場,去創造更多的需求,一旦需求減退,就可能引發大問題,可是他也明白,正是這種無休止的狂熱,使關東的實力一日千裏,如滾雪球一般的壯大,甚至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
現在……秦少遊也顧不得去想什麽隐患了,他要借的,就是這麽一股勢頭。
王據一語中的,直接道出了秦少遊的真實目的,秦少遊不禁失笑:“不錯,本王此番回來,就是打算一勞永逸解決各鎮都督的問題,神策府這兒,可有準備嗎?”
王據深深的看了秦少遊一眼,而後道:“殿下,神策府的參議們已經制定了幾個計劃,當然,眼下隻是束之高閣,就等殿下什麽時候動手了,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二皇子那兒。”
秦少遊淡淡道:“這個容易,二皇子想必是不會給本王制造麻煩,既然回來了,去見一見他也好,王先生,你陪本王一道去見吧。”
王據似乎早就蠢蠢欲動,忙道:“是。”他想了想,又追加一句:“二皇子近來,有些不甘寂寞。”
“是嗎?”秦少遊抿抿嘴,已是長身而起:“事不宜遲,現在就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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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重福幾乎等同于被禁足了,這龍門宮,禁衛已經越來越森嚴,那王據倒是來見過幾次。李重福對于王據已經越來越讨厭起來。
從前的時候,他還以爲王據是忠臣。
是啊,誰敢說王據不是忠臣呢,想當初,他沖冠一怒,刺殺武三思,正因爲這一次冒着風險的刺殺。才成了武則天确定了立李顯爲皇太子的決心,可以說,至少當時的王據,是可以爲了大唐而不惜性命的。
除此之外,還有楊炯,楊家當初爲了支持李氏。甚至不惜追随李敬業發動叛亂。
甚至是鄂國公,想到鄂國公,李重福就痛心疾首,這鄂國公的祖先尉遲恭,可是大唐的開國功臣,韋氏叛亂,他是第一個舉家而逃。現如今……别說了,這個家夥現在開口做買賣,閉口便是和某某議員談笑風生,偶爾送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進來。甚至還唱歌,都是一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李重福聽得覺得粗俗不堪,鄂國公變了,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了。
李重福感到了極大的危機,可是他每次想出去走動,卻被侍衛們攔住。口口聲聲說什麽爲了殿下的安危,哼,這些人……都是秦少遊的走狗罷了。實在可笑!
魏王殿下,終于回來了。
李重福已經有兩年沒有見他。現在聽說魏王求見,他心裏居然咯噔一下,對于秦少遊,他再難有什麽親近之感,反而是心底深處,有了一絲恐懼。
從前對于秦少遊,或許還有那麽點兒利用的話,現在,卻覺得自己是被人所利用。
他隻好勉強擺出一副天潢貴胄的樣子,無論如何,他覺得不能在秦少遊面前掩藏自己的情緒,所以他還是打起精神,想要好好會一會這個‘曹操’。
‘曹操’接着編到了李重福的面前。
而這個‘曹操’的身後。依然還是讓李重福看到那個讨人嫌的王據。
王據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仿佛那一雙眼睛,能洞悉李重福的内心,這讓李重福感覺很不舒服,等到秦少遊朝他行了個禮,李重福這才回過神來,和顔悅色道:“啊……魏王總算是回來了,魏王在外征戰,實在辛苦,本王……本王……”他的措辭有點語無倫次,最後他不得不定了定神,繼續道:“聽說殿下是剛到的?哎呀,實在辛苦。”
秦少遊笑了笑,接着大家坐下,李重福自然問了一些函谷關的戰情,秦少遊勉強答了幾句。
其實函谷關打成什麽樣子,李重福已經不太關心了,反正他隻知道秦少遊止步不前,壓根就沒有進攻關中的打算。
寒暄了一陣,秦少遊道:“殿下,如今函谷關久攻不下,雖然各鎮紛紛讨韋,可是真正出力的,也不夠是臣的軍馬而已,如今函谷關前線,我軍明顯不支,若是再打下去,隻怕有功敗垂成的危險啊。”
李重福愣了一下,有點兒傻眼。
話說……你們根本就沒有打好嗎,哪裏來的什麽功敗垂成的危險。
不過這種事,他也沒有反駁的餘地,秦少遊是主帥,當然他說是什麽就是什麽,李重福隻好露出擔憂之色,不由道:“哦?若是如此,如之奈何?”
秦少遊道:“終究還是臣勢單力薄,所以臣以爲,眼下最緊要的是讓所有讨韋諸鎮,擰成一根繩子,隻有團結一體,方才有破關的希望。”
李重福依然不明白秦少遊的意思:“你說的很對,想必魏王已經有辦法了。”
“辦法也不是沒有,其實簡單的很,無非是将二十五鎮諸侯,紛紛聯合起來,殿下應當下诏,請諸位都督們入洛陽來洽商此事,除此之外,還應重新整編他們的軍馬,殿下以爲如何呢?”
李重福倒吸了口涼氣。
這姓秦的,胃口倒是大的很。
把都督們叫來洛陽,這哪裏是來商談什麽東西,分明是來做人質的啊。
而至于整編他們的軍馬,就更加赤裸裸的,明明是想将各鎮一口吞下。
你秦少遊好大的胃口,居然想要通吃。
李重福打了個激靈,他心裏冒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自己決不能答應秦少遊,自己若是下诏,就給了秦少遊一個名分,自己現在之所以還能在龍門宮,還能被秦少遊尊奉起來,是因爲什麽?當然是因爲,自己還有對諸侯們的号召力,隻要諸侯們還在,這些人,還可以作爲制衡秦少遊的旗子,秦少遊還不敢放肆,可是一旦諸侯們不在了呢?
現在的秦少遊,已經三分天下有其一,假若再吞并二十五鎮,這就等于,除了關中之外,天下所有的州縣,盡都納入他的囊中,而這個時候,攻破關中,就更加不在話下了。
這秦少遊簡直就是在打着讨韋的名義排除異己,不斷壯大自己啊。
當秦少遊能夠徹底控制諸鎮的時候,那麽他還需要自己嗎?
現在的自己,還能給予他大義的名分,一旦他掌控了各鎮,那麽自己便成了他的絆腳石、攔路虎了啊。
念及此處,李重福打了個寒顫,秦少遊這是要亡天下啊,現在細細想來,韋家或許還不可恨,至少韋家無法做到控制天下每一個州縣,他們固然控制了廟堂,可是也害怕一旦亡了大唐,便會遭緻天下人反對,而秦少遊顯然比韋家要可怕的多,因爲秦少遊一旦掌控了諸鎮,那麽這個大唐,亡與不亡就沒有任何關系了。
自己若是這樣做,怎麽對得起列祖列宗?
李重福幾乎毫不猶豫道:“此事……隻怕不容易……從長計議爲好,你剛回洛陽,旅途勞頓,還是歇一歇吧,本王再思量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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