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璀璨的十幾年時間,從十八歲到三十出頭,他全部扔在了幕後,沒有任何露臉的機會,在各個部門之間遊走,沉下心來讓自己将根基打得十分牢固。
正當他要龍騰九州之時,家裏出事了,弟弟锒铛入獄最終踏上黃泉路,母親重病卧床思念幼子,父親本來還有可能在最後的幾年裏再進一步,染指封疆大吏一任,現在也隻能是以身體原因無法正常工作,給所有人一個交代,離開工作崗位,進入到半退休的狀态,直到弟弟的最後審判下來,那麽多的事情雖說都是他自己作的,可作爲父親有着不可推卸責任,直接卸掉所有職務,主動搬離原本住處離開領導小樓。
龍靖文直到對手是一個不好對付的人,不是沒想過弟弟咎由自取就由他去,不要影響到自己的人生,不是做哥哥的沒有親情,如果有緩能救,那自然是拼盡全力,說句不好聽的話,現在是救不了,且已經對自己未來的道路産生了影響,幾乎不太可能位居廟堂之上了,加之母親的愁容和病态,使得龍靖文心軟,他想要報仇,他恨楊以辰,恨對方将自己規劃好的道路給毀掉,在自己還沒有一展所長之前就讓自己看到了未來的終點,恨對方讓自己本來和美完整還能給予自己助力的家庭,直接從雲端跌落谷底。
這些,他都計算在内,他都要報複。
本來可以是直接到下面縣當一把手的,現在變成了二把手,雖說依舊算得上是主-政一方,但就這一二之間,就至少需要兩年的時間,對于一位走仕途的人而言,兩年時間,真的不短了,很有可能就晚了這兩年,你什麽都趕不上了。
各種恨意,不管是不是楊以辰直接造成的,都算在了他的頭上,龍靖文開始策劃報複,一步一步,他設計的非常詳細,将唐老爺子,将師家,将沈靖柴琰等人都計算在内,要跟楊以辰這樣的人掰手腕子,以他目前的力量直接硬撼肯定是不行,隻能是用軟刀子,抓住對方的弱點,慢慢将對方從神壇上拉下來。
在龍靖文看來,楊以辰最大的弱點就是他是個大明星是個公衆人物,你将自己暴露在聚光燈下,那你身上的弱點也就足夠多了,就針對你暴露在聚光燈下的東西,就足夠捏死你了。
等着吧,楊以辰,你所加諸在我和我們家身上的一切,我遲早有一天會全部歸還。
作爲一個有耐心的人,十幾年的時間都等了,龍靖文不會急于一時,也不會太早将自己的目的暴露,照常上班,照常做他的一縣之長,照常做他整個縣裏最耀眼的那顆星,三十幾歲,從燕京空降而來,上任之時市裏來送他上任的隊伍,都是絕對的高配,一把手沒來,二把手親自來了。
龍靖文在縣裏的一舉一動,都是大家所關注的,他到了這裏雖說算不上舉步維艱,卻也是很難展開工作,地方保護将他排擠在外,對你表面上畢恭畢敬很是尊重,該給你的東西全部都是高配,但就是不讓你接觸到實質上的東西,你要來鍍金,那沒問題,我們甚至願意擡你一程,可你要在這裏搞事情,那對不起,就憑你,還嫩了點。
龍靖文心有定計,并不着急,按部就班的工作,下到鄉鎮去調研,幾次的書-記-碰頭會和常-委-會,也都是聽的時候多,開口的時候少,面對前任和現在的很多工作,如果已經展開,隻要不是太大問題他也都視而不見,任由工作繼續。
能在仕途裏走的,就沒有一個是腦子不夠用的,以龍靖文的年紀能夠這般穩得住,已經足以讓人對他刮目相看,給予他更高的評價,對他更加謹慎和看重。
照例,早上龍靖文起床,司機來接他,早餐他都會在一家很地道的地方早點攤解決,往往都是司機将車子停在拐角處,以早點攤看不到的位置,然後兩人步行一百米去吃早餐。
吃過早餐,到縣-政-府,十點半,龍靖文的車子駛出了大門,馬上就有各路消息傳來,比較準确的是,他去下面調研了,今天該是天門鎮。
沿海縣城,也有一段延伸到内地的山路,是整個縣最靠西的區域,車子行駛在盤山路上,速度不算快也不慢,一個急轉彎,躲避迎面而來的車子,很正常的操控,卻讓車子失去了控制,直接沖下了山崖。
翻滾後的車子在落地之後,發生了爆炸,這讓就在這片區域等待的那個人,并不需要出來人爲的将車子引爆,慢慢的向後退入陰暗的角落之中漸漸消失不見。
司機早餐牛奶内的一點點安眠混合藥劑,是經過特殊調配的,就算是事後進行解剖檢查,在量劑很小的情況下,也檢查不出來,本就沒有什麽特殊的功效,劑量加起來還不如半片安眠藥,就是讓你難以長時間的注意力集中起來,一旦碰到一個稍微需要技術的地方,當你的車子又有那麽一點不受控時,意外也就會發生。
最簡單的,往往也是最難的,也是最不容易被人懷疑的。
正常行程中的交通事故,現場焚燃一空,動手的人又不會去弄刹車片這種很低級的車輛‘手腳’,隻要爆炸燃燒起來,他就可以确保自己在車上動的手腳誰也看不出來,那一點點的改動,早已随着爆炸和大火徹底消失。
現在他需要做的,就是消除自己存在過的痕迹。
在爆炸和車子燃燒的狀态下,他站在那裏觀察了五分鍾,不需要去确認,都知道車裏的兩個人已經是死屍,他到沒有什麽憐憫之心,隻是恰逢其會秘書今天被龍靖文去做别的事情,那就隻有一個倒黴蛋給龍靖文陪葬了。
一個在這座縣城裏根本就沒人記得住長相的人,沒有任何租房和酒店旅館開房記錄,隻有零星幾次在澡堂子和小破旅館居住的事實,連身份證都不需要看,甚至都不會有人專門擡頭去看你一眼。
吃東西更是東一家西一家,所使用的交通工具也很簡單,二手摩托車和偷來的摩托車,有時候當距離不需要去追的時候,還是破舊的自行車。
總之,跟着龍靖文在這裏兩個多月,這名殺手就是一個隐形人,他的存在也未曾真正引起過那個人的注意,就像是你在街上走過,身邊随便走過的一個沒什麽特點的人,過後問你,你腦子肯定沒有任何印象,誰走在街上身旁還不路過人啊,誰還會在意旁邊路過的人是個什麽樣子啊,又不是大美女,也不是大帥哥。
整個縣城震動,整個市都跟着震動,龍靖文出交通事故,和司機二人全部跌落山澗而亡,這消息不止要在市裏震動,省裏要通報,燕京方面也必須有一份完整的報告遞上去,剛下來一位年輕有爲的幹部,到你們那裏短短時間,人死了,怎麽死的,意外爲什麽會發生,整個報告裏要充分體現出來。
當人員趕到現場的時候,120已經不需要急救,兩個人,不,兩具屍體沒有被救援的必要,收斂起來,拉回去,才是他們的任務。
省裏直接派老刑偵過來調查,燕京方面還專門派來兩個這方面的專家,最後确認,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查了很多人,結論沒有改變,真的就隻是一場意外,連當時錯車的那輛車子也找到了,車主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是送貨的,在這條線上工作了好幾年,沒有任何問題,根據他的回憶,當時對方顯然是走神了,他也報案了,報警電話有記錄,他是下車觀察了一下,看到對方車子跌落山澗,爆炸起火,馬上就撥打了報警電話。
結果是正常交通事故。
殺手通過超過一百次的轉換交通工具,橫跨整個華夏版圖,從靠近海邊的東部,一路到西部,從那裏穿過邊境離開,沒有留下任何被人關注的痕迹,就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一路短途換乘車輛,盡量不開口說話,根本沒人注意到這麽一個人,安然離開華夏境内,拿到一大筆錢,按照鳳凰的規矩,半年之内,找一個小地方窩着,花銷别太大,半年之後,再去大花銷,從今往後再不允許踏入華夏,哪怕那是你的祖國,作爲一名将自己姓名都忘記的殺手,你隻需要知道這一單生意坐下來,你隻要不是揮霍,下半生足夠了。
消息并沒有第一時間傳到楊以辰這裏,殺手完成任務之後再也沒有與烏鴉進行過聯系,直接消失,至于消息,相信官方渠道他們會有辦法知道。
楊以辰和很多人差不多時間知道了龍靖文在下面縣城出車禍身亡的消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會被盯上,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做一個正常的狀态,這對他而言,并不難,很簡單。
西北,那兩位老人,全部病倒,受到的打擊太大,老年人該有的一些病症全都找了上來,重病卧床不起,情緒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先送走一個不争氣卻疼愛的小兒子,滿腔的憤怒和不甘心。
再送走一個視之爲驕傲的的大兒子,身體内,就什麽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