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猶不及,演員可以随便盡可能的爆發自己,導演則負責用整體構架和他的能力,讓演員的表演,處于觀衆眼中并沒有‘過’的範圍内,所以在場的人看了一會兒劇本,就意識到了這個劇組不止是男一号扛大梁,導演也需要付出很多。
大家看劇本的時候,李安已經起身到了會議室一角,坐在那裏跟自己的助手等低聲讨論如何拍攝,整個片子該是什麽樣的流程,哪裏需要用過度來放緩放輕松整部片子的節奏,且這過度還不能是單純的過度,要在畫面中以靜态動态景色和人物對話,來透露出一些信息,補充到演員們極緻表演下可能存在的‘漏洞’,也不能說是漏洞,爲了讓大家看得真明白,有些地方專業電影人影評人老觀衆看得明白,但大多數的觀衆卻是看不明白,他們看電影不求甚解,抱着的是娛樂的态度,你需要将一些地方還要簡化還要保證壓縮,難度有多大,李安已經十幾天都沒有好好的睡一覺,這要比他拍XX山的時候更難,那個多少還占了點題材的優勢,這個則純粹是要在正常題材中,殺出一條血路,拍出真正好的電影,每一個細節都不允許有失誤,都必須精益求精,才有可能做得到。
楊以辰看着劇本,又一次,将自己的狀态沉浸到整個故事之中,體會着男主角那種巨大的心路曆程變化。
故事發生在八十年代的美利堅南部。
亞瑟(楊以辰)是一個非常中規中矩普通的華裔青年,他的高中生活就是一團糟,在學校裏,他是那種不起眼,誰見到了都會欺負一下的類型,回到家裏也享受不到任何的溫暖,酗酒的父親(周潤發)早已不複當年的意氣風發帥氣外表,就如同一灘爛泥,整日醉生夢死。
亞瑟希望自己快點長大,然後可以按照自己方式自有的生活,不再需要别人,也不再與那些欺負他的人在一起,他要自由,也想要同學之間的平等,但這些,無疑是個夢,學校裏沒有平等亦沒有自有,家裏沒有自有亦沒有平等。
他卑微的活着,每當他想要奮鬥的念頭出來,就很快歸于平靜,躺在床上,他總是想,或許,這就是我的命運。
終于有一天,他徹底沉入谷底,平日裏雖說酗酒爛醉,但無論什麽時候都保持着一種強勢的父親,也有那種完全無法反抗的懦弱,面對着他曾經的‘伴侶’歸來,男性(程龍),亞瑟才知道自己母親是怎麽死的,而這個強壯的男人又是因爲什麽進的監獄,痛恨父親的同時就是不知道父親是爲了自己的愛人殺了自己妻子進了監牢十幾年沒能陪着自己、還是自己妻子被自己的愛人殺了内心忏悔。
“這就是那個孩子,好标緻啊,我喜歡。”
當那個男人表現出這樣的嘴臉時,亞瑟期待着來自父親的幫忙,得到的卻是父親的漠視,或許,這就是當年他的選擇,當自己的男人面對着自己的妻子下狠手時,他也是這般漠視的看着一切。
爲什麽?
亞瑟大聲的嘶吼着,因爲身體的疼痛,因爲内心的痛苦,他嘶吼着,但這一切隻是更刺激了那個男人,而父親呢,依舊在一旁,不斷的喝着酒,沉默着。
亞瑟的世界完了,當他一瘸一拐身上隻有校服襯衫的走進房間時,臉上已經沒有了淚水,隻剩下行-屍-走-肉般的茫然和一種萬念俱灰的恨意,他恨自己的父親,他要離開這個家,他不想呆在這裏,他不想讓自己的人生終結在這樣一個痛苦的地方,被一個剛從監獄出來的強壯男人蹂躏着。
當亞瑟換了一身衣服走出家門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但他不知道自己該走向何方,茫然的望着家門口的街道,不知道是該左轉還是該右轉。
嘭!
後脖頸被掐住,整個人被拖拽着來到了後院的地下室,那個男人叼着雪茄身上滿是酒氣,獰笑着:“小家夥,怎麽,想走?你真當自己是這個家的孩子,爲什麽你的父親漠然的看着我殺了你的母親你想知道嗎?哈哈哈,那是因爲你這個小-雜-種是你母親在外面偷-人的産物,我的愛人受到了侮辱,那個賤-人就必須死,我不知道他留着你這麽一個雜-種養到現在是爲了什麽,或許,就是此時此刻,讓我來盡情享用你,哈哈哈哈,太棒了,這種報複的方式真的太棒了。”
亞瑟不想相信這是真的,但現實卻又不得不讓他相信這一切,如果真是這樣,自己這些年幾乎是在痛苦中成長的經曆就變得理所當然,醉酒的父親時不時打自己一頓,現在看來,那似乎已經很溫柔了,遠比面前這個男人溫柔多了。
精神、肉體飽受折磨的亞瑟,躺在地下室冰冷的地面上,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死了算了,當他已經鼓足了勇氣要付諸于行動的時候,冰冷的門開啓,那個或許自己根本不應該稱之爲父親的男人出現了,扛進來一個麻袋,扔在地上,從裏面拽出一個人。
亞瑟一看,正是在學校裏欺負自己次數最多的布魯克。
“我要走了,自己的仇,自己來報,是生還是死,你自己選擇,如果你恨他,恨我,恨我們,在華夏有一種最古老的酷刑,千刀萬剮淩遲,或許,是你,或許,是他。”
一桶涼水倒在了布魯克的臉上。
當啷!
一把尖刀被扔在了地上,緊接着是那扇鐵門被冰冷關閉,亞瑟耳朵裏聽着的是那個強壯男人的笑聲,看到的是鐵門關閉的瞬間,父親那雙看似冰冷平靜的雙眸。
有一些話,亞瑟并沒有聽到。
在鐵門之外,程龍飾演的壯漢,撇着嘴說道:“你留着他做什麽,現在又不殺他?”
周潤發平靜的望着前方:“家裏,總是要有點活氣兒的,走吧。”
鐵門之内,布魯克醒了,他搶到了尖刀,咧嗆着将亞瑟的身體搜了一圈,沒有發現能打開鐵門的鑰匙,他瘋狂的喊叫着,直到他累了,然後他開始了在這幽閉環境中的報複,平日裏欺負亞瑟是有底線的,今日,似乎在突破着那個底線。
亞瑟看着布魯克被拗斷的腳踝,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表情,他知道這是父親有意爲之,似乎鐵門關閉時對方那個眼神,也在預示着一些什麽,但他剛才沒有心情去想,直到這地下室中唯一的武器握在了布魯克的手中,而自己又成爲了他手中的玩物,亞瑟才讓自己茫然的雙眼恢複了神采。
一個大男人會對一個大男孩做什麽?程龍飾演的壯漢已經爲你演繹。
一個大男孩能對另外一個大男孩做什麽?隻會是殘暴的行爲,自己被困,面前又是那個看着無比讨厭的家夥,如果不是内心守着一條底線,或許那尖刀就已經紮入了對方的身體,布魯克不敢,所以,他成爲了這個地下室内的失敗者,因爲,亞瑟敢了。
爲了活着,爲了自由,爲了打破兩人之間的不平等,所以他敢,結果就是布魯克捂着肚子,摔倒在地,眼中盡是不敢相信的神采,他無論如何也不敢想象,平日裏那個根本不敢有絲毫反抗能力的男孩,竟然敢捅傷自己?
他想不到的事情還在後面,當一個觸底的人,反彈起來邁出了第一步之後,人生于他而言,就是另一片天地。
布魯克沒死,但已經動不了,這地下室沒有任何的食物和水,之前布魯克占據着主動的時候,鐵門處已經檢查過,出不去,而這裏面的聲音,也傳不出去,布魯克或許不知道以爲會有人來救自己,但亞瑟卻知道,常年酗酒的父親,與周遭鄰裏的關系并不好不會有人來走動,而現在不喝酒的他,敢于将布魯克抓來腳踝弄斷,敢于将鐵門關上,那就一定會處理好自己沒有上學這件事,至少十天八天之内,不會有人在意一個請了假的學生,哪怕全城都在找布魯克,哪怕最終還是有痕迹讓警察找到這裏,那時,估計這鐵門内,隻剩下兩具發臭的屍體。
三五天不吃東西可以,三五天沒有喝的,怎麽活?
難道,真的要自己喪心病狂到……
看着虛弱到臉色蒼白的布魯克,當亞瑟的目光投遞過去時,對方似乎也想到了,滿是驚恐的望了過來,隻是失血過多的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喊叫求亞瑟放過他。
亞瑟低着頭,半天沒有說話,地面上有布魯克流淌的鮮血,幾分鍾之後,亞瑟擡起頭,聲音冰冷:“還好,應該不算是浪費。”
冰冷的地下室,兩個人彼此互換位置的相處了八個小時,這個時間,還沒人在意布魯克的失蹤,早上上學路上失蹤,以布魯克平日裏在學校的表現,一天沒出現在學校,不算什麽,家裏甚至都習慣了孩子夜不歸宿,更不會在黃昏的時候去在意他到底做什麽。
“千刀萬剮,淩遲,是你留給我最後的‘禮物’嗎?”
亞瑟提着刀,緩步走向了虛弱的布魯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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